女扮男裝后我位極人臣 第88節
聞瑎的臉上流露出些許的疲憊,她也說不清為什么,明明殷君馥比自己小三歲,但是她卻可以輕易地對他透露自己內心的想法。 殷君馥不再裝模作樣地賞月了,他那雙清澈的綠眸看向聞瑎,仿佛要看進她的心里一般:“聞瑎,你知道當初我為什么那么緊張,以為你中毒了嗎?” 聞瑎眨巴了下眼,瞳孔逐漸聚焦,說起來,她當初的確想要知道,不過當初殷君馥似乎不怎么想細聊此事,所以之后她也沒有再談過此事了。 殷君馥的那雙綠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層霧一般,“其實,我小時候因為這雙眼睛,受過不少欺負。我小時候身體其實并不強壯,甚至很厭煩父親每□□我練武。那些孩子們覺得我是異類,說我是長著綠眼睛的怪物,只要見到我,就會拿著石塊砸我?!?/br> 聞瑎仿佛看到了一只大狗狗的耳朵垂了下來,她忘記了自己剛才喪喪的情緒,安慰著殷君馥說:“那些孩子怎么這么壞啊,不過那時候那些壞孩子一定不知道欺負了未來的懷遠將軍,現在他們一定會特別后悔?!?/br> 殷君馥忍住不笑出聲,只是唇角的弧度顯示出他的愉悅之意。他本來是想借這個安慰聞瑎的,沒想到反而被安慰了。 不過那雙被蒙上水霧的綠眸仿佛會說話一樣,真漂亮,其實第一眼見到殷君馥的時候她就意識到了,那雙眼睛真的好美。 聞瑎甩了甩頭,不對,她剛才在想什么,她現在在安慰人呢。 殷君馥抿了下唇,壓下唇角的笑意,他仿佛是在講述別人的事情一樣,聲音很平靜,“后來幾個孩子商量著把我喝的水里下了毒,不是普通拉肚子的毒藥,而是□□?!?/br> 聞瑎的眼睛瞬間睜大了,□□,老天嘞。這瞬間從欺凌暴力變成了刑事案件。 “但是那天我沒有喝,是跟在我身后的侍從喝了。然后沒過多久,他就死了?!?/br> 然后殷君馥就不說話了,聞瑎忍不住追問道:“那之后呢,那些欺負人的孩子受到應有的懲罰了嗎?” 似乎是聞瑎的表情太好笑了,殷君馥實在忍不住大笑起來。 聞瑎反應過來,“好你個小子,你在那逗我呢?!?/br> 殷君馥的眼眸稍垂了下,他沒有誆騙聞瑎,因為自己的眼睛,他不止一次被那些孩子欺負,當時他打不過,但是后來,殷君馥想到那些半身不殘只能在床上度過余生的人,唇角泄出一絲笑意。 “聞瑎,你是不是在京城受到挫折了,所以才這般失意。不過我認識的你,似乎不是那么簡單就被打倒的人啊?!币缶ネ腥?,望著聞瑎,那雙他口中的怪異的綠眼睛此刻在月光下卻美得驚人。 失意,她的確很失意。自從進京以來,不論是在大理寺,還是在京城,她都像是被束縛在籠中的鳥,翅膀被掰斷,仿佛失去了飛翔的能力。 聞瑎沉思,她這般束手束腳,不僅是因為她沒有權力,更是因為她沒有爭權。吳居師叔的話又一次浮現到了聞瑎的心頭,她既然已經深陷這詭計陰謀之中了,為什么不爭呢。 殷君馥好兄弟一般地拍了拍聞瑎的肩膀,那模樣仿佛是歷經千帆了,不過這次他下手的力道比那個時候輕了很多,“我會永遠站在你身后的,以后誰再敢欺負你,逼你做不愿意做的事。你告訴我,我給你撐腰?!?/br> 逼她的人是皇帝,九五之尊,又有誰能有辦法呢。即便如此,聽到殷君馥這番話,聞瑎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她也站起來,對著殷君馥作揖,聲音含笑:“下官,多謝殷將軍。不過這些日子,還是要委屈你在我身邊繼續當本官的師爺了?!?/br> 殷君馥彬彬有禮地作揖道:“榮幸之至?!?/br> 夜色正好,但是夜已深。 兩人告別后,回到驛館內各自的房間之中。 聞瑎卻沒了睡意,翻來覆去,臥寢難眠。 雨聲滴滴答答,雨滴順著未闔上的窗沿飄到了聞瑎的臉頰上,冰涼的觸感讓她瞬間清醒。她剛才到底在想什么,簡直是被權利迷失了雙眼。聞瑎拍了拍臉頰,忍不住暗自唾棄了自己一番。 聞瑎將窗戶關緊,望著窗外的細雨,她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來那天,她去鄢泉寺時,那位方丈的話。 若是離京,不要靠近水邊?;蛟S是巧合,這幾天,他們的確沒有遇到湖水,一切也無事發生。 但是明天,他們要路過一處湖。 第102章 翌日,清晨。 即便距離日出已經過去了快一個小時,但是天色依舊很暗,或許是霧氣過重,十丈之外已看不清人影。 昨夜的雨稱不上大,但今早的霧可實在是太濃了。估計要再等一個時辰,這霧才能被太陽驅散。 陸阿喜沒有解開拴馬的繩索,反而走到馬廄那里,把那繩子系得更牢固了。 陸阿喜走出官驛,往外看了看看,“少爺,今日這霧比較大,我們還是等霧散了再走吧?!?/br> 聞瑎和殷君馥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殷君馥將馬廄內的馬和馬車各處檢查了一遍,然后對著兩人說道:“沒發現什么問題,等霧散了我們便能出發了?!?/br> 只是這話還沒說完,看守官驛的小吏伸了個懶腰,也走出房門,對著聞瑎行了一禮,“聞大人,下官失禮,只是這官驛規矩,所有借宿官員只可在夜晚居住,翌日用過早膳之后需自行離去,不可在官驛久留?!?/br> 殷君馥被氣笑了,“這規矩我可從沒在其他官驛聽過,莫不是你這官驛特殊不可?!?/br> 這小吏半點不慌,伸手指了指官驛大堂內墻上掛著的那張卷軸,最下方還有一枚官印,上面的確白字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和那小吏說得如出一轍。 那小吏看也沒看殷君馥,把此人當成了一個無知莽夫,也沒管那個明顯是管家模樣的陸阿喜,他就直接對著聞瑎道:“大人,望你海涵,莫讓在下為難。此事乃是上面的規定,我等也是奉命行動?!?/br> 那張年頭已久的卷軸上已經發黃,還能看出一些打掃過但是沒有打掃干凈的痕跡。 聞瑎想到了宋端的提醒,以及昨晚腦海中閃過的準提方丈的話。聞瑎覺得那位小吏的態度愈發詭異起來,還是先離開這里再做打算。 聞瑎扯了下殷君馥的袖子,給他使了個眼色,然后對那位小吏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多帶了?!?/br> 大霧依舊沒有散去,待三人離官驛兩三里之后,一馬一車三人才開始說話。 殷君馥望著已經被埋在霧里的官驛,他有些警惕地瞭望四周,這才側身掀起車窗的簾布,對著聞瑎輕語,神色依舊帶著疑惑之色:“你剛才攔著我,莫不是我真的記錯了??墒窃谖业挠∠罄?,官驛絕對無此條規定?!?/br> 聞瑎也輕聲應道:“大齊律近些年并無修改,那官驛上的條例是造假的。但此舉無疑是逼迫我們趁著大霧行進?!?/br> 聞瑎沒有多說什么,因為她清楚殷君馥已經明白了。 聞瑎對著陸阿喜道:“陸叔,按照我們的路線,再過幾里是不是有一條湖?!?/br> 陸阿喜回到:“是有條湖,叫北瀘湖,不算特別大?!?/br>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的心態,萬一那處的確有人暗算呢。聞瑎明知道沒有可能,但是還是不死心地問了一遍:“陸叔,我們真的不能繞過那條湖走其他的路嗎?” 陸阿喜想了一下,“不行啊,少爺。咱當初不是都規劃好了,從京城到常邑,若是不想走水路,就必須走這條路了?!?/br> “那陸叔,咱們慢一點走?!?/br> 自那位準提方丈說過離京不要靠近水域之后,即便聞瑎沒有細想,但是當初規劃路線的時候,就下意識地否決了用時最短的水路航線。 聞瑎蹙眉了一瞬,到時候必須要小心了。聞瑎將她的想法告訴兩人,隱去了那位準提方丈的話。 大霧下的確不好走,本該幾十分鐘的路程這次硬生生走了一個時辰。殷君馥□□的那匹馬甚至因為太慢了生氣的尥蹶子好多次。 霧快要散去了,聞瑎掀開簾子看了看窗外,她似乎看到了湖。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似乎是馬踩到了什么東西,發出了一聲嘶鳴,然后不受控制地開始向不同的方向亂竄。 陸阿喜控制不住手里韁繩,頭撞到車身,暈了過去。在那之后,沒有了控制的馬車突然側翻,聞瑎被甩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幾圈,眼前發黑,逐漸沒了意識。身體滾到了斜坡上,滑落到了湖中。徹底陷入湖底之前,她似乎聽到了刀劍相交的錚鳴之音,是金屬撞擊的打斗聲。 刺骨的冰涼迫使聞瑎從昏迷之中醒來,她用力地向上滑動著,雙手卻越發地沒了力氣,氧氣不夠了。缺氧、無力、墜落,身體逐漸下沉,湖水爭先恐后地順著鼻翼鉆進身體里,很疼,聞瑎忍不住張開了嘴,她的手腳拼命亂劃,但是什么也抓不住。 蒙著面具的五人悄無聲息地接近唯一還存有意識的殷君馥,沒想到剛一接近。只看見銀光一閃,賊人手中的刀還未落下,電閃雷鳴之間,無人便倒在了地上,頸部的血噴射,衣衫被鮮血浸濕。 殷君馥隨手扔了一顆石子,往草叢之中扔去,他環顧四周,看來是只有這五人。 他快步走向馬車,殷君馥一邊掀開簾子一邊問道:“聞瑎,還好吧。外面的人我已經解決了?!?/br> 沒人,殷君馥瞳孔猛縮,此刻大霧已經徹底散去,陸阿喜躺在不遠的草叢上,似乎沒什么大礙。 聞瑎呢,他人呢。殷君馥的視線忽然落到了地上,下過雨地面還有些泥濘,聞瑎滾動的痕跡消失在了湖邊。 殷君馥雙眼有些充血,他想也不想,把外套褪下,一頭跳入湖中。 或許不到半盞茶的時間,或許更短,殷君馥抱著聞瑎從湖邊迅速地奔向岸邊,聞瑎的呼吸已經很微弱了。 殷君馥用力拍著聞瑎的背,十幾下之后,聞瑎終于吐出了胸腔中的水。殷君馥顫抖著手在她的鼻前試探,緊繃的身體突然放松了下來,聞瑎的呼吸比剛才好很多了,但是依舊昏迷著。 殷君馥急忙將聞瑎身上的濕衣服褪去,內衫也被他一起褪下,可是,視線掃到聞瑎胸前的僅僅纏繞的白布,殷君馥的手突然停在了那里,剛才被刺骨的湖水冰得蒼白的臉頰忽然如火一般艷紅。 他咬了下牙,得罪了,閉著眼睛把聞瑎身上的衣物褪去,迅速地把自己剛才脫下的外衣套在了聞瑎身上。 殷君馥不放心將聞瑎一人放在此處,他將聞瑎那件濕透的衣衫撕成長長的布條,把聞瑎背在身上,用繩子和自己系在了一起。 從他緊蹙的眉頭和幾近抿成一條直線的唇便能看出殷君馥此刻復雜的心情。 殷君馥背著聞瑎將找好的木柴點燃,又將不遠處的陸阿喜拖到了火堆旁。 火光的溫熱讓聞瑎冰涼的身體逐漸有了溫度。殷君馥摸了摸聞瑎的額頭,又將她往懷中抱了抱。 陸阿喜似乎也醒了,他摸著疼痛的后腦勺,嘶了一聲,身體搖晃了幾圈才意識清醒過來,他看見了殷君馥,也看見了他膝上的聞瑎。 不過,那馬原本還好好的,似乎是快路過這湖的時候,突然踩到了什么,才會發瘋。陸阿喜剛準備說什么,就被殷君馥的眼神嚇住了。 陸阿喜的嗅覺也逐漸恢復,濃重的血腥味讓他忍不住干嘔起來,他環顧四周,看到了已經死透的幾具尸體,血流還沒有完全凝固,還在緩緩地流著。 陸阿喜跟著陸有之那么多年,什么大場面都見過,死人也見過。但是剛死沒多久,身上還冒著熱氣的人,他沒見過,陸阿喜的臉刷一下地白了,“殷師爺,這是怎么了?!?/br> 陸阿喜其實知道殷君馥的身份可能不僅僅是師爺這么簡單。不過少爺讓他這么稱呼,他自然也不會違背少爺的意愿。不過殷君馥為什么要當個師爺跟在我家少爺身邊,陸阿喜想不通,但是現在他似乎明白了。 殷君馥將剛才發生的事簡單交代了一下,陸阿喜的臉色更白了,這次連嘴唇都白了,比從水里泡了一圈的聞瑎還要白,甚至快和他的發色一般了。 但是也就是那一會兒的事,陸阿喜深呼的了幾口氣,再次睜眼的時候他已經恢復了冷靜,不過顫抖的聲音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殷師爺,此地不宜久留。我去檢查一下馬車,咱們得快點到下一個鎮上,給少爺看病??刹荒苈湎虏「??!?/br> 殷君馥把火熄滅,輕柔地穿過聞瑎的雙腿,將她攔腰抱起。馬車只是側翻了,并沒有什么損害,里的東西也都在,只是駕車的那匹馬,腳下深入了一顆釘子,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這馬已經死了。 殷君馥和陸阿喜將周圍檢查了一遍,發現了十幾枚這樣的釘子。殷君馥把這些東西收起來裝到了袋子里扔進馬車,神色晦暗不明。 殷君馥將自己騎的那匹馬拴到馬車上,抱著聞瑎便走進了車廂內。陸阿喜此刻也顧不得思考殷君馥的真實身份,馬不停蹄地趕往下一個縣鎮。 看了郎中,抱了藥,全程聞瑎都被殷君馥抱在懷中。 三人沒有再住官驛,殷君馥將聞瑎的任職文書塞到懷中,到客棧定了兩間房。 殷君馥將聞瑎放到床上后,發現陸阿喜也跟著進來了。 “殷師爺,忙了一天了。您一會兒去休息吧,我來照顧少爺?!?/br> 陸阿喜本以為殷君馥會爽快的答應,結果此人卻冷著眼審視了他一番。 看來陸管家什么都不知道,殷君馥的身子站在聞瑎的前面,阻擋了陸阿喜看向聞瑎的視線。 “不用了,我來照顧聞瑎就好。她應該同你說過,在宜新之時,我就是她的私人師爺。您年紀大了,今日又撞到了頭,還是好好休息吧?!?/br> 說完之后,殷君馥就把陸阿喜推到了門外,干凈利落地關上了門。 他看著聞瑎的睡顏,那雙清澈的綠眸里此刻滿是一些無法解讀的情緒。 第103章 聞瑎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屋內沒有人,聞瑎望著明顯不同于官驛的結構,迷茫地眨了眨眼。她只記得自己昨天落水了,怎么會到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