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只想逃 第138節
玉衡心道,莫非是他識趣,一醒便走了? 南水結界,易出不易進,玉衡又找了兩圈,實在尋不著人,當日又有個山下燒香求助的,一來二去,便忘了有這回事。 兩三月后,轉眼已到深秋,玉衡只覺得南水的果子今年收成不好,往常年要掛滿樹的梨子,只結了一半。 三月之中,玉衡夜中時長高熱,腿間濕成一片,輾轉難眠。思來想去總覺得不妥,玉衡又進了藏書閣,剛踏進來,便覺得不對。 閣中有一股難言的酸臭味道,玉衡左右找了一圈,并未見著有人,他順著那股臭味兒繞了數圈,才見著了前幾個月,救出來的那位“道士”。 蓬頭垢面,衣衫不整,手上還捏著本道家藏本。 玉衡眼疾手快,一手搶過藏書,一把抓住那人襟口,微扯嘴角,道:“你怎么進來的?” 那人平靜道:“門上沒鎖?!?/br> 玉衡怒極反笑,道:“那你知不知道,別人家的東西,未經同意,不該偷看?” 那人眼中逐漸涌出一種狂熱,他道:“知道,但忍不住?!?/br> 他這不知悔改的模樣,著實叫人火大,玉衡氣的牙癢,一把掐住少年脖頸,露齒笑道“抱歉,本派秘籍,概不外傳……” 玉衡小聲道:“泄密者死?!?/br> 這話十成十的就是句恐嚇,當時的玉衡,要他除祟,不過抬抬手指,但若要他殺個人,他還真不敢。 玉衡手指剛一用力,閣中卻驟然爆起一陣奇香,玉衡當即四肢發軟,竟直跪在地,上,體內如強行燒起把灼火,喘息guntang。 一股濃烈至極的香氣,掩蓋了屋中所有味道。 玉衡咬緊牙關,啞聲道:“你做了什么?” 那人置若罔聞,從閣中轉了一圈,眼中全是不甘,癡癡道:“若再遲些……” 說罷,又從架上拿下幾本書塞進衣裳,整理好了,才蹲下身,對玉衡道:“放心,你救過我一命,我自不會害你,不過……” “你一個坤澤,怎么逃過北涼王室的搜捕,在萬坤閣外活著的?” 玉衡道:“坤澤?” 那人笑了一聲,道:“你不要說,你不知道什么是坤澤?” 玉衡未語,眼神中卻微有茫然。 那人道:“我倒是說為何一個情躁期的坤澤,竟會不要命亂跑,原是如此……” “原來,你根本不知,自己是個什么東西?!?/br> 這話說的刺耳,玉衡微微抬眼,寒光畢露。 那人又道:“不過,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 上,我就幫幫你……” 那日種種,全湮在漫天信香之中,玉衡下意識掙扎,卻還是被咬破了頸后皮rou,留下一道深重咬痕。 難以言說的劇痛從后頸蔓進血液,好似征伐,強行肅清又霸道融合,體內翻天覆地,玉衡伏在地上,昏昏喘息。 恍惚中,玉衡看那人又往懷中塞了幾本書,道:“南水偏遠,乾元并不多見,但你這性子,日后定出意外。 我如今標記你,雖不能讓你永不入情期,但卻能叫你在情期外,不會信香外溢,不會叫人輕易察覺……” 那人道“只是苦了你,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信香這個,以后還是要隨了我?!?/br> “我叫重嬰,我欠你一命,日后若要相幫,便到五臺山上找我?!?/br> “你……” 玉衡眼前一黑,話未說完,便昏過去。 再睜開眼,已是三天后,藏書閣早就沒了人影,玉衡在地上重錘一拳,疼得直抽涼氣。 玉衡把亂七八糟的藏書架收整利索,通風換氣后,才起身出了藏書閣,把門鎖好。 身上黏膩,玉衡洗了個澡,他覺得身體里好似有什么變了,又說不清楚,身上有股旁人的味道,說不出是什么,玉衡聞了許久,只覺得厭煩。 昏頭暈腦躺了一天,玉衡心下諸多疑問,卻無人可問。 玉衡在床上打滾,喃喃道:“若是殷冥還在,定不會讓我如此無聊……” 殷冥,殷冥。 玉衡忽而眼前一亮,蹭的從床上起身,心道:既然想他,為何不能去找他呢?如今師父閉關,再也無人攔他! 這念頭一出,卻好似在腦中轉過千百回,玉衡踢上鞋下床,收拾行李時竟有些迫不及待。 玉衡并未到過北涼,亦不會看什么地圖,一路連打聽帶繞圈,可算是到了北涼。 玉衡在茶館中聽說,北涼太子前些日子大病一場,回天乏術,可誰知這才一個月,人便好了。 殷冥離開南水,是因為病重,開元尊也束手無策,北涼王室把人帶走了,令尋法子。 殷冥走前,玉衡舍不得,卻一句讓他留下來的話都說不出口。 離開南水,也許,是件好事。 北涼城都繁華昌極,摩肩擦踵,車馬亨通,玉衡頭暈眼花轉了半晌,才從城門摸到皇殿。 宮墻外,侍衛一層圍著一層,玉衡尋了個偏僻地方,翻身越過殿墻。 可殿墻內還是殿墻,宮院中還有宮院,玉衡在皇殿之中最高的那顆樹上蹲了三日,才見到了北涼國太子。 玉衡:“誒,你還記得我么?” 這句落下,樹下的人抬起了頭。 許久不見的人,好似有些變化,但隱約又能瞧出些過去的影子。 二人對視間,玉衡按住胸口,從未有過的歡喜,轉化成劇烈的心跳。 -------------------- 殷冥他是那種老實人。 他在下界認準了玉衡,所以會對他還好。 他在神界認準了鈴蘭,所以也會對他好。 在下界,殷冥沒想起來神界的事,但是他沒殺鈴蘭。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不接受寫作指導,愛看就看,不愛看我也得把之前的事寫明白了。 不愛看前塵,就等前塵篇過了再看。 第165章 神界篇之陰差陽錯 八道天雷,承華挨了五道,他半跪在地上嘔血,看著玉衡攙起旁人。 承華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玉衡第一次偷偷下山,南水到北涼,走完一千里地,破了三雙草鞋。 那日,他接到了個從樹上砸下來的梨子,抬頭就看到坐在樹上的人。 他坐在樹枝上,十分拘謹,卻裝的漫不經心,踢著腿,笑嘻嘻跟他打招呼:“還記得我么?” 話到這里,他支吾片刻,大抵是覺得不該直呼他的名字,手指蜷了蜷,才道:“太子殿下?” 承華怔了好一會兒,樹上的人背光坐著,身上一股淺淡的香氣,可落入鼻腔,卻出乎意外的濃烈。 他認得這個人,是他那個病殃殃,卻奪走了他的一切,甚至險些奪走他軀殼的兄弟,喜歡的人。 承華看了太久,樹上的人坐不住了,局促擺手道:“……我認錯人了,打擾……” 承華往前走了一步,喉結上下急躁滾動,鬼使神差,他叫了一聲:“等等!” 被叫住的人微微一頓,回頭時鼻尖頗有些紅,撓頭笑道:“你還記得我……” 玉衡站在樹頂,三指粗的樹干顫顫巍巍,承華心里沉了沉,張開手道: “下來吧?!?/br> 玉衡道:“嗯?!?/br> 樹枝一晃,玉衡站在承華身邊,連片葉子都未落在地上。 承華眼神一動,收回了手,忽然懷中一熱,被人抱住了。 玉衡貼的很近,他道:“我如今厲害得很,再也不會叫你受一點傷啦?!?/br> …… 承華跪不穩,猛然抓住旁邊那人的手臂。 鈴蘭吃痛,道:“神君?” 承華抬頭,他看清眼前的人,道:“又是你?!?/br> 那年,大婚之日,玉衡一刀穿過他的心口,屠盡北涼一族,他在亂墳之間“死而復生”,睜開眼,身邊也是鈴蘭。 他的身邊,一直,都只有鈴蘭。 玉衡,在他身邊那么多年,好似,從未在乎過他。 無論幾世輪回,他都不會喜歡他。 昏迷之前,承華咬著滿嘴血腥,他不甘心。 …… “玉衡神君,恭喜恭喜……” 玉衡呵呵笑道:“多謝……” 玉衡在臨淵殿待了一日,酒醒得徹底,卻越覺得頭暈目眩。他出來透口氣,和他道喜的,已遇到第八個。 兩個小神官從玉衡身邊走過,其中一個低聲道:“玉衡神君看起來還不知道……” 另一個道:“知道什么?” “誒,你竟也不知道,承華上神醒了,一直在找玉衡神君……” “???上次雷劫下來,可是八道!都成那個樣子……還不罷休?” 這人又道:“哎,九荒殿里的兩位,一個比一個古怪,誰知他怎么想,誰又能管得了?” 玉衡忽想起方才那兩位小神官好像出自神文殿,本欲問問文曲在不在殿中,卻見兩個小神官一個賽一個跑的快,轉眼就沒了蹤影。 玉衡走累了,事發突然,直到現在,他還未理好思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