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奇葩一家親 第91節
她倒沒往別的地跑,只跑去了溝子里,找衛春玲或是潘玉華玩。 玩的時候,烏黑眼睛會時不時往呂家看看,想瞅瞅呂三丫回來沒。但可惜,她看到了大丫二丫和最后兩個小jiejie,卻楞是沒見到三丫的影。 偏這種情況,呂家卻沒有傳出一丁點消息傳出來,不但呂家靜悄悄,整個村子都沒人發現,三丫已經三天沒有出現了。 衛子英隱隱有些擔心起來。 連和衛春玲玩,都玩得有些走神。倒是下午的時候,潘玉華給衛子英投喂炸酥rou時,從她緊揪的眉頭上,看出了點名堂。 “英子,你怎么了?”河邊柳樹下,潘玉華把一包剛出鍋沒多久的酥rou,塞給衛子英,蹙眉尋問道。 衛子英抬起小臉,抿著嘴,有些為難地看著潘玉華。 “是不是出了啥事,你給jiejie說?!币娦l子英不開口,潘玉華心口一緊,忙不迭又追問。 這是發生了啥? 她和她相處了一年,今兒還是頭一回見她這么為難。 衛子英小眉頭揪出一個結,猶豫了一會兒,才小聲道:“玉華姐,你這幾天有看到三丫jiejie嗎?” 三丫jiejie和玉華jiejie是一樣,三丫姐的去處,不能對別人說,但卻可以偷偷給玉華姐說,而且,她相信玉華姐不會拿出去亂說。 “三丫?”潘玉華一楞,旋即蹙眉尋思了一下,道:“是有幾天沒看到她了?!?/br> 潘玉華抬眼,看向衛子英:“英子,你是不是知道她去哪里了?” 衛子英點頭,壓低聲音道:“三丫jiejie去城里了,我回來那天,在車站有看到她,而且……我覺得,大丫jiejie她們,好像知道三丫jiejie的去處?!?/br> 潘玉華垂眉疑惑:“去城里……” 片刻后,潘玉華道:“她應該是有什么事吧,走,我先送你回去,天冷,你別一個人呆在河邊?!?/br> 潘玉華并沒有在三丫的事上糾結多久,三丫不是以前的三丫,重生回來的三丫很聰明,把呂家幾個大人和呂和平折騰成這樣,也不見出事,依她心性,就算是進城也出不了事。 就是不知道她進城是為了啥。 不過,這是她的事,她們倆雖然同住一個村,卻極少有交集。三丫應該也猜到了她的不同,每次兩人遇上,都會下意識避開對方,很顯然,三丫抱了和她一樣的心思,那便是都不去打擾對方。 這樣很好,各有各的目標,互不干擾。 不過說起三丫…… 這一年,呂家另四個姐妹變化其實挺大的。別人看不出來,但她卻是能明顯感覺到,大丫雖然依舊沉默,但眼睛里比以前多了一份光,二丫更是在逐漸釋放自己,雖然還是很膽小,卻已有了爆發的苗頭。 上輩子,這幾個人可是到出嫁,都沒任何改變。 不但沒有改變,甚至還不知道被那死了的呂婆子怎么洗腦了,護娘家的很,個個都對呂和平掏心掏肺。 可是現在,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見過她們護呂和平了,反而有點和呂和平別矛頭的意味。 “哦,那先回去,等傍晚上完墳,我再過來瞅瞅?!毙l子英盯著潘玉華的臉,見潘玉華神情并沒有什么變化,心里對三丫的擔憂,略略散了去,她抿嘴一笑,便準備回家。 玉華jiejie沒變臉色,那就證明,三丫這趟進城不會出事。 不過,這都除夕了,再不回來,呂家大jiejie怕是要遭殃了。 回了石灘子,衛子英和哥哥們玩了一會兒,然后便縮到了她外公身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外公聊起了天。 天快黑時,家家戶戶的男人都提著個籃子,叫上家里的后輩,準備去坡上給先人們上墳了。 衛家這邊,帶頭的是衛良忠,然后是衛良峰和衛良海,再后面,便是衛永華兄弟和各家小孩子,一大家人浩浩蕩蕩,爬了幾個坡,才把頭頂上六七個墳全部祭奠完。 而這次祭墳,衛子英也終于見到了別的衛姓親戚。 她算是明白,為啥左河灣這邊除了她大伯家,就沒啥別的同姓親戚了,原來,姓衛的親戚都分散在良山各個生產隊里。 這些親戚都快出五服了,據她爺說,這些親戚和他,都是一個太爺出來的…… 上完墳,天便逐漸黑了下去,回到家,衛子英甩著小胳膊,又去了一趟溝子里。 那邊,呂三丫仍舊沒有回來。 衛子英心里又開始擔心起來,但三丫的事,她只能給潘玉華說,別的人她不敢說,連她媽都不成,因為mama是大人,在大人眼里,三丫這種行為是不好的。 沒瞧見三丫,衛子英揪著眉心,又回了石灘子,因為心里裝著事,年夜飯她都少吃了一碗。 大年初一,三丫沒回來。初二,三丫還是沒有回來。衛子英等得焦急,又去找了潘玉華。 三丫已經消失五天了,這會兒連潘玉華都有點不確定,三丫到底是去城里辦事,還是走了。 但潘玉華覺得,三丫獨自離開呂家的可能并不大。 因為她看得出來,三丫很在意她的姐妹們,絕對不會拋下姐妹們一個人離開。 村口池塘處,潘玉華牽著衛子英,喊住一大早就在挑水的大丫。 “玉華meimei,你們有什么事嗎?” 冷風吹拂,大丫臘黃的臉上浮著點點汗珠,一看就知道,她肩上那擔子水有多重。 潘玉華:“大丫jiejie,三丫jiejie在家嗎,我找她有點事?!?/br> 潘玉華想不出呂三丫到底去了哪兒,干脆不猜了,拉上衛子英,想探探大丫的口風。 大丫聽到潘玉華問三丫,她眼里閃過一絲驚慌,然后耷下眼睛,扯了一個一聽就破綻百出的借口,道:“三丫年前就去我們外婆家了,不在家?!?/br> “玉華meimei找三丫是啥事啊,給我說也一樣?!贝笱菊f完,問。 潘玉華和衛子英一直盯著大丫的神情,見她反應,兩人心里都有了底。潘玉一笑,道:“沒啥,既然三丫jiejie不在家那便算了,等她回來了,我再來找她?!?/br> 說著,潘玉華便拉起衛子英走了。 大丫看到走開的兩個小丫頭,松口氣的同時,眼里也浮起了擔憂。 三丫說,她最晚初二就能回來,今天就是初二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回來…… 再等等,若是再過一天,她還不回來,她就去……去找良忠叔,讓良忠叔幫忙找找三丫。 而另一邊,走開的潘玉華和衛子英,一來到沒人的地方,就都同時松了口氣。 潘玉華:“英子,沒事了,聽大丫剛才那話,她肯定知道三丫進城是干啥去了,看她樣子一點都不著急,想來三丫應該沒事?!?/br> 衛子英點點頭:“嗯。玉華姐,我們回去吧,你等會兒不是還要去你外婆家嗎?!?/br> 潘玉華點頭:“嗯,先回去吧?!?/br> 兩小姑娘手牽手,回了溝子。這會兒,溝子里家家戶戶的媳婦,都收拾好,準備回娘家了,周大紅和陳舒敏也陸續出了門,衛家這邊,只有周桂和張冬梅還有蘇若楠沒回娘家。 今天女兒們要回來,周桂和張冬梅家里長輩都已經過世,只有老哥哥在,所以不必初二回娘家,而蘇若楠則是娘家太遠,從來沒初二回過娘家,再加上今年蘇步青來了,那她就更不可能回去了。 衛家那個有兩三年沒有回來過的大姑姐,年前就讓人遞了話,說今年初二要回左河灣,來看看衛老太,所以,一大早,周桂和張冬梅就聚到了衛良海這兒,忙碌著做午飯。 最先一個到左河灣的是衛永紅,她嫁的比較近,所以回來的快,然后前后腳再回來的,是衛子英的兩個堂姑。這兩堂姑,也嫁得很遠,一年到頭,衛子英也就去年初二的時候見過一眼。 那真真是一眼,只記住了摸樣,連話都沒說過一句。而趕在午飯前到的,便是他們的老姑婆了。 這姑婆都六十出頭了,看上去很顯老,跟著姑婆來的,還有她們的姑公。 這些嫁出去的長輩們一到,衛子英的兜兜就鼓了起來,因為長輩們都給他們這些小的,發了紅包。 她姑給她和哥哥們一人包了一塊錢的紅包,兩個堂姑則分別是兩毛,老姑婆包的是五毛,這紅包除了衛志飛沒有,其他小孩都有,因為他已經是大人了,長輩們不給壓歲錢了。 衛子英是個小財迷,在她這兒,錢都是有進無出的,一拿到紅包,就和衛春玲一起,躲進了衛良忠家,開始拆起了紅包。 每拆開一個,她眼睛就亮一下。 衛子英很高興,今年她收紅包,都收了十多塊了,當然,大頭是她外公給的。 她外公初一早上,在她給他磕頭的時候,就塞了個大大的紅包給她,里面有十塊錢。 十塊錢啊……村里的小孩子,怕是見都沒見過這么大張的錢。 數完錢,把錢錢揣兜兜里,衛志學就過來喊人,讓衛子英和衛春玲過去老宅吃飯了。 老宅這會兒很熱鬧,一家子人,加上嫁出去的女兒女婿,整整齊齊坐了兩三桌,這還是小孩子沒上桌的情況。吃飯的時候,堂屋里,笑聲不斷,好不熱鬧。 這種熱鬧,不止衛家,各家各戶凡是有閨女回來的都一樣。然而這種熱鬧,卻沒有持續多久,下午兩點左右,一個東陽大隊的男子,駝著一個人,慌慌張張沖進左河灣,人還沒到,他的喊聲就先一步徹響在了整個左河灣里。 “左河灣的,左河灣的,趕緊的,救人哦,你們這邊錢老二一家,被人給陰了,錢老二腦袋被人開瓢了,他媳婦和娃子讓人綁走了?!?/br> 焦急的喊聲,把東聚一處,西聚一堆的人,全部驚動了。 大伙循著聲音望去,就見河灘那兒,一個東陽大隊的村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上了溝子里。 他一走進,大伙就看到了他背上背著的人。 這人一身污泥,頭發上沾著不少草屑,發際線處有一條很深的口子,那口子處冒著血,血水順著他的臉頰一路浸進了頸窩里。 這人很狼狽,但大伙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這是他們左河灣灘子那邊的錢老二。 “這是怎么了,錢老二這是得罪誰了,大過年的,被人開瓢了?” 看到錢老二剎那,大伙一驚,紛紛圍了過去。 衛良忠抽著煙,跑在最前面:“許三娃,這是咋回事?” 作為生產隊隊長,這種事,自然得衛良忠出面,他問背錢老二回來的人,而旁邊另幾個人,則手忙腳亂把錢老二從他背上給弄了下來。 被叫許三娃的男子,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我也不知道,我送我姐出大隊呢,走到良山蠻子坡那兒,就發現錢老二一臉是血的趴在溝子里,那會錢老二還清醒著,他說,是有人搞他,許春花和她兒子,被敲他棒子的人給捆走了?!?/br> 這個叫許三娃的,和錢二媳婦是有點親戚關系,事兒就和他嘴里說的一樣,中午吃完飯,他送她回娘家的姐出莊子,送得有點遠,回來的時候,路過蠻子坡,聽到林子里有呻吟聲傳出,他循著聲音一找,就在林中溝子里,找到了被敲悶棍子的錢老二。 東陽大隊蠻子坡的地界,就在左河灣生產隊的邊邊上,從那邊來左河灣,若是走小路,只需要十來分鐘,比鳳平莊來左河灣還近,他認出了人,然后想也沒想,就把人給背來了左河灣。 許三娃:“老叔,趕緊找個人給錢老二瞅瞅吧,哦對了,我回來的時候看過一眼,他被敲悶棍的地方,那邊有拖拽的痕跡,許春花和她兒子,怕是被捆進山里了?!?/br> “蠻子坡……那你知道敲他悶棍的是誰不?”衛良忠看了一暈死過去的錢老二,問。 許三娃:“我哪知道啊?!?/br> “這狗日的,心啥這么狠呢,大過年的搞事,這是和錢家有啥仇啊?!?/br> “良忠叔,錢老二這傷有點嚇人,咱得趕緊送人去衛生所瞅瞅才成?!?/br> “那打人悶棍的,下手這么狠,還捆了許莽子和她兒子,錢老二這是得罪誰了?” “錢老二一年到頭都出不了村幾回,能得罪誰,還有許莽子,她莽歸莽,但就她那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性子,誰會跟她記仇?!?/br> 一旁,周桂聽到別人說,錢家被敲悶棍是因為得罪人,忽地,她腦中靈光一閃,一拍大腿,頓時大道:“肯定是那幫外地人,肯定是他們回來了,要說誰跟錢二媳婦有仇,除了這幫人,絕不會有其他人?!?/br> “二嬸子,什么外地人?” 周桂:“除去去年半夜摸進渾山的那幫人,還能有誰,他們來時四個人,離開卻只有三個,有一個被錢二媳婦給逮住送公安了,當時我還叮囑過錢二媳婦,讓她仔細點,那幾個跑掉的不定會反咬回來收拾她,沒想到,事情都過去了這么久,特么的,這幾個人還真回來了。這一回來,竟出手就要人命,敲錢老二腦袋,這是,這是不給錢老二活路啊?!?/br> 擠在大人們腳下的三頭身衛子英,聽她奶的話,大眼睛赫然一睜,忽地想起了,那天在火車站看到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