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奇葩一家親 第75節
“來,奶給你洗腳,洗了就上床去吧?!敝芄鸪蛑l子英蔫噠噠的小臉,便知道,小丫頭又開始胡思亂想了,她眼角一壓,趕忙轉移話題。 衛子英點點小腦袋,歇了聲。 洗完腳,周桂把衛子英擱到床上,讓她先睡,她自己則回到廚房,繼續忙自己的事。 木床上,向來瞌睡多的衛子英,卻是怎么著都睡不著,翻來覆去,腦袋里總是想著呂二丫被打的畫面。而廚房里,點著煤油燈干活的周桂老兩口,也悄聲說起了話,這說的,還就是衛子英剛才提到的呂家。 反正那意思吧,就是呂家不做人,折騰閨女太過了。 而另一邊,摸黑回來的呂三丫,一進屋,就引來了她娘和劉芳的一頓噴,說她天黑不著家,在外面瞎逛。 呂三丫懶得理這兩個女人,把用來打掩護的背簍丟到柴房里,在屋子里轉了一圈,最后在幾個姐妹共住的房間里,找到了呂大丫和二丫。 大丫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過,而二丫則埋著頭,一副很難受的樣子,而懵懵懂懂的四丫和五丫則不安地看著兩個jiejie。屋子氣氛很壓抑,推開房門,看到姐妹們剎那,三丫眼底就浮起淡淡戾氣。 “怎么了?”三丫問。 大丫看了眼三丫,把擱在柜子上,放了烤兩個紅苕的碗出來,遞給三丫,“你晚上去哪了?” 三丫取出碗里的紅苕,坐到一邊,慢慢吃了起來:“去找點東西?!?/br> 說到找東西的時候,三丫那雙微微上挑的眼睛,輕輕闔了下來。 那個呂和平曾提過的石洞里,并沒有東西??磥?,藏在里面的東西,是真被朱家全搬走了。若她沒猜錯,東西應該是在西口市的北山上。 太遠了,來回了一趟,再加上耽擱的時間,她沒兩三天怕是回不來,這么長時間,隔壁屋子里的那幾個肯定會察覺到,到時候大姐和二姐不定又要挨打。 得想個辦法才行…… 三丫心思浮動,片刻后回神,瞅了一眼哭過的大姐和二姐:“又被她們打了,這次是為啥?” 二丫眼睛一紅,抽泣道:“三丫,我說不服我娘?!?/br> “那有沒有打聽出,她想把大姐嫁去哪里?”三丫一聽,就知道二丫說的是什么。 二丫抿著嘴,沉默了一會才道:“我問了,她說是城里,還說那邊大方,說只要他們同意把大姐嫁過去,那邊就給五百塊?!?/br> “多少?”三丫一楞。 二丫:“五百?!?/br> 三丫眉頭一蹙,狠狠咬了口紅苕,冷問:“有沒有打聽出,男方是誰?” 上輩子,jiejie就是被老虔婆五百塊賣到城里的。那日子,太難了……嫁過去的jiejie,比呆在呂家時更不如。 五百塊,城里,莫不是還是以前那家? 那老巫婆都死了,為什么jiejie的命運,卻還是沒有改變。莫不是,任由她怎么掙扎,都沒辦法改變姐妹們的不幸嗎? 二丫:“沒有?!?/br> 三丫暗下眼角,沒心思再吃東西了,她把剩下的紅苕放到碗里,赫地一下起身:“你們先睡,我出去一趟?!?/br> 大丫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擔心問:“天都這么晚了,你去哪?” “不干嘛,你們睡就成?!比緵]看大丫,摸黑出了院子。 她走的無聲無息,呂家四個大人,連一點動靜都沒聽到。 夜,深深沉沉,村里已徹底安靜了下去,只有兩條老黃狗偶爾會吼上兩聲。 呂三丫踏著步子,慢吞吞往后山小徑走去,路過潘家時,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腳步一頓,抬眼,靜靜地看著潘家院子。 潘家,潘玉華…… 會打鞋,會做帽子,還會提著將張荷花送去醫院檢查……這屋子里,那個被村里人都夸的手巧女孩,怕是也跟她一樣,回來了。 她是挾著仇恨,從地獄爬回來報仇的,她呢,她又是為何回來? 她知不知道,大姐和二姐、四妹五妹最后的結局。 她死得太早了,要是晚死幾年,不定會知道姐妹最后怎么樣,但她熬不住,那種地方,她熬不住……除了死,她想不到還有什么能讓她解脫的。 在潘家外面站了會兒,呂三丫收攏視線,慢吞吞繼續上山。 次日,天才蒙蒙亮,呂家就又鬧了起來。 只因為呂和平昨晚睡覺,毀了半邊的臉不知道被什么給叮了,奇癢無比,睡夢中他一直撓,一直撓,本來就難看的臉,一個晚上過去,楞是被撓出很多血痕。 劉芳和呂大媳婦一發現呂和平的臉撓爛了,兩妯娌又是焦急,又是心疼,趕忙帶上呂和平去了鎮上。 等她們走后,呂大丫看了眼站在門邊,神情淡淡,甚至還在笑的呂三丫,心驚膽顫地把床底下那灘野芋頭的皮,給裝到一個袋子里,然后背上背簍,拉著幾個meimei快速去了坡上,一到坡里,就將這些芋頭皮給埋進了地里。 四丫和五丫還不大清楚芋頭削下來的皮,有什么用,但處理過芋頭的大丫,和見過處理芋頭而癢得撓個不停的二丫,心里害怕得不成。 兩姐妹找個沒人的地方,拉著問三丫到底想干什么。 “三丫,你到底往他臉上抹了多少這東西,你這么做,到底要干嘛?”呂大丫眉頭緊皺,問。 三丫闔著眼睛,只說:“不想干什么,我只是以牙還牙罷了,她們動手一次,我就要讓呂和平難受一次?!?/br> 呂大丫、二丫頓時失聲了:“……??” 呂家的事,只是一個小插曲,立了冬,天氣開始逐漸變冷。眼瞅著就快要高考了,周桂和衛良峰都有些緊張起來,他們家還有個棒槌要高考呢,也不知道他在他們大姑家,復習的怎么樣。 就在高考來臨的前幾天,甘華鎮突然躥起了一股挖寶熱,甭說甘華鎮,就是其他周邊幾個鎮的人,都扛上鋤頭沖進了渾山,展開了他們的尋寶之路。 那被錢二媳婦逮到的女人,被關了一段時間后,扛不住交待了。 這伙人還真不是什么好人。 據那女人交待,他們一伙人是倒爺,雖然不是人販子,但和朱家也有點交集,得知朱家老頭和老婆子被抓前,身邊帶了箱小金魚,于是便想起了,以前道上曾經流傳過的,西口市土匪窩里藏寶的事。 他們這躺來西口市,就是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棒老二藏的東西。 誰知道找了幾天,什么都沒找到,就先被村民們發現了。 公安審訊,得知棒老二以前被剿滅前,藏的東西不少,朱家繳獲上來的只有一箱子東西,別的東西,可能還在渾山上。公安那邊得到消息后,把渾山封了三天,派人在山上地毯式地搜索,連耗子洞都沒放過,最后卻啥也沒找到。 公社動靜這么大,大家又不是傻子,沒多久就猜到了真相,現在大伙都知道了渾山上可能有寶貝的事,這不,全扛起鋤頭來挖寶貝了。 呂三丫本來想抽空去一趟城里,因著渾山鬧出的動靜太大,也不敢再行動了,依舊每天早出晚歸,猶如一頭黃牛,被呂家幾個大人壓榨著。 而錢二媳婦,也因渾山上出入的人多了,不再讓侄子接送二牛了。 這期間,周桂帶著衛子英又去了一趟西口市,想瞅瞅蘇若楠復習得怎么樣,結果到了那兒,才知道蘇若楠根本就沒復習,是鐵了心不想高考。 周桂心里有點復雜,回城的時候,蘇若楠把高考資料給周桂塞在背簍里,讓她帶回來,給衛永民送去。 送書這事,周桂沒親自去,去了一趟溝子里,讓衛良海幫忙,把書送去他們大姐家。 這個大姑姐嫁得太遠,一天想走個來回,還得摸黑。衛良海去了后,回來說,衛永民情緒還算穩定,也在復習,但復習的怎么樣,他就不知道了。 聽到兒子情況,周桂和衛良峰都嘆了口氣。 離高考還有三天,這日,周桂有些坐不住了,她裝了一袋子米,收拾了幾件衛永民冬日穿的衣服,想去大姑姐家看看兒子。東西收拾好,還沒出門,就聽到錢二媳婦喊她的聲音,從河灘下面傳了上來。 “二嬸子,二嬸子,趕緊的,cao家伙,狗日的陳麗回來了?!?/br> 給自己和衛子英換了身干凈衣裳的周桂,聽到錢二媳婦的話,動作一頓,轉身,忙不迭邁出了房間。 “她回來了,她在哪呢?”周桂站在院子邊,瞅著下面甩著個空背簍,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錢二媳婦。 錢二媳婦喘著氣,嘴巴卻不見停:“在知青院,你家永紅還和她干了一架,這瘋婆娘現在尾巴翹上天了,拽得死,剛才我聽到消息,說永紅頭發都被那死婆娘給揪掉了好大一把,還被打了一頓?!?/br> “啥玩意,敢打我家永紅,老娘錘不死她?!闭f著,周桂順手從檐檻下面撈起一把鋤頭,甩到肩上,就往河灘下跑。 錢二媳婦見狀,把身上的背簍往衛家院子里一丟,撈起衛家起用來錘田梗的大木棒子,就慌慌張張跟了去。 衛子英換好小衣服,高高興興正想去姑婆家呢,眨個眼,她奶就跑沒了影。 衛子英站在堂屋門口,小眼睛泛懵,呆呆地轉過頭,看她爺。 她爺這會兒也已經站起來了,拄著拐杖正準備下檐檻,看那樣子,似乎也是想去鳳平莊那邊。 “爺,等等我,我也去?!毙l子英手腳齊用,麻利地爬出門檻,就要跟她爺一起走。 “嗯?!毙l良峰嗯了一聲,順手把門鎖上,帶著衛子英就出了門。 周桂和錢二媳婦跑得快,衛子英和她爺才下到竹林,這兩人就已經跑到了吳家平那邊了。 “二叔,那狗日的陳麗是不是回來了,我怎么聽著錢二媳婦在喊,咱永紅妹子被陳麗打了?!眱勺鎸O剛準備過橋,后方,周大紅就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 她身后,還跟著不知道啥情況的張冬梅。 周大紅這人吧,是真奇葩,說她拎不清吧,但她又分得很清。 在她的心里,她娘家第一,婆家第二,娘家人要是和婆家人發生沖突,她會毫不猶豫選幫娘家人,但當婆家人被別人欺負了,她也不管和婆家這邊有沒有啥矛盾,也是護得很。 就跟那晚聽到衛永紅那邊的老太婆,讓衛永紅抱養別人家娃來養一樣,第一時間,就是護著衛永紅。 今兒也是一樣,她本來在溝子里挑水,聽到錢二媳婦一路嚷上石灘壩的話,兩個水桶一丟,拎著家伙就氣勢洶洶沖出來了,張冬梅看她那樣,還以為她要干啥呢,嚇得不輕,忙不迭也跟著跑了出來。 直到這會兒周大紅話喊出口,張冬梅才知道,原來是陳麗回來了,并且還打了衛永紅。 “啥,陳麗這個狗日的,得了失心瘋還是怎么著,真當咱老衛家沒人是不?!睆埗芬宦犘l永紅被打了,腿腳麻利地,跳到橋墩子下面,那塊洗衣服的石頭上,把村里一媳婦用來錘衣服的棒子拖過來,拎著就要去找陳麗算賬。 “我也不知道情況,先去過去看看再說?!毙l良峰看著追出來的兩婆媳,揪著眉,道了一聲。 “他叔,咱們一起去瞧瞧。我倒要看看,這陳麗到底要干啥,上次打了永民和你,這次又敢再打永紅,呸……給她臉了?!?/br> 張冬梅見衛子英也在,也懶得送這小丫頭再回溝子,手一撈,夾起衛子英走,走的時候,還和衛良峰道了一句:“他叔,我們先走,你慢慢跟上?!?/br> 婆媳倆氣勢洶洶打去了鳳平莊。 鳳平莊今兒可熱鬧著,村里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在說衛永紅和陳麗打架的事。他們說人閑話,還不背人,全都是大咧咧的在說。 陳麗是昨兒夜里回到鳳平莊的,她回來的悄悄咪咪,沒驚動任何人,她是光溜溜回來的,她抱走的那個孩子,也不知道被她擱到了哪兒,衛永紅在知青院鬧那么兇,大伙卻楞是沒有聽到孩子的哭聲。 后來村民們聽知青院的說,陳麗好像沒帶孩子回來。 陳麗回來,但她和野男人搞大肚子的事,已經爆了出來,知青院的人都不待見她。 她餓了一夜,早上的時候,本想找知青院的蹭口飯吃,結果知青院的知青誰也不理她,一吃完飯,就各自把門關了上,然后埋頭復習,從頭到尾,楞是連個眼神都沒丟給她。陳麗見大家復習,還以為是臨近高考,大伙沒時間呢,她到現在,還不知道周桂已經到知青院鬧過一場了,她干的事,被扒了個光,赤祼祼地攤開在了太陽底下。 陳麗轉了一圈,沒找到啥吃的,突然想著,她離開一個多月,沒領口糧,于是,便想找劉平陽領口糧。 知青的口糧是由公社出,只是撥到了鳳平莊,由鳳平莊的劉平陽分配罷了。陳麗雖然嫁去了左河灣,但因著戶口一直沒有牽動,所以,她的戶口還在鳳平莊,也還是吃知青糧,唯一不同的,便是左河灣那邊多一個需要交公糧的人。 陳麗踏出知青院,一轉頭,就撞上了準備進山打柴的衛永紅。 衛永紅想撕陳麗好久了,哪怕事情過去了快一個多月,可看到陳麗,她還是壓不住心底的那口氣,一瞥到人,擼起袖子就和陳麗扭打成了一團。 衛永紅常年干農活,力氣不小,壓著陳麗狠扇了一頓。打的時候,還把她那些不要臉的事,吐豆子似的給說了出來。 該說不說,陳麗和野男人搞在一起,并給衛永民扣口鍋的事,正常點的,就沒有不唾棄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