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奇葩一家親 第18節
衛子英坐廚房門口,發了一會兒呆,眼珠子一轉,突然問:“老太,呂家找到是誰放的蛇了嗎?” “沒找著,我看啊,他們是找不到了?!毙l老太譏笑一聲:“作孽太多,報應來了?!?/br> 能找到才有鬼。 先前她看得分明,那呂三丫……呵呵,還真是報應。 呂老婆子怕是想都沒想,她們家那一窩,竟出了個心腸這么歹毒的。 用蛇咬爹娘,她這是安的啥心。要使壞,怎么不等呂老婆子在的時候使壞……整天打罵她的,不是呂老婆子嗎。 也是個欺軟怕硬的。 想到這里,衛老太脫口道,道:“小英子,以后不許和呂家的幾個丫頭玩,特別是那呂三丫,見著了躲遠點?!?/br> 這呂三丫有點邪乎,自家孩子,還是少和她湊一堆的好。 “恩,先前玉華姐也讓我別和呂三丫玩?!?/br> 衛老太一笑:“潘家丫頭很聰明,以后你就和她玩吧?!?/br> 衛老太就喜歡聰明的小孩,潘家閨女聰明,自家小英子也聰明,兩個聰明的小姑娘天天處一起,保不準會更聰明。 “我也聰明?!毙l子英點頭附和,完了順便夸夸自己。 衛老太樂了:“對,你們這幾兄妹啊,就屬你最聰明?!?/br> 一老一少說了一會兒話,衛子英就提著小火籠,又去了潘家。潘宏軍和張荷花還是不在家,潘奶奶忙著家里的活,沒管兩個小丫頭,衛子英繼續她的搓繩任務,一下午過去,還真被她搓出來兩個大大的谷繩球。 傍晚時間,送桔子去收購站的衛家人回來了,一回來,周桂就忙不迭過來接衛子英,衛子英和潘玉華揮揮手,約定明兒還來,便高高興興和她奶一起回家了。 而呂家那邊,吵吵嚷嚷一天,都沒出個結果,說要去報警的劉芳,到底也就嘴上說說,沒敢真去報警。 猜到真相的衛老太和衛子英兩個小姑娘,自始至終都沒往外提過,蛇,是呂三丫帶回去的。 臘月二十八,天空放晴。 去隔壁縣建水電站的衛永華和蘇若楠回來了,這兩口子秋收完不久就出了門,一去就是兩三個月,一直到過年前兩天才回來。 左河灣這邊有個習俗,凡是外出做工的人,要是去的久,回來都會帶點瓜子,散給鄰里小孩子吃。這不,衛永華兩口子一回來,衛家頓時就熱鬧起來,灘上幾戶人家的小孩子,都來了衛家,連大人也過來湊起了熱鬧。 穿過半個月的衛子英,也終于見到了自己的父母。 今兒,本該是高興的一天,但這會兒,衛子英卻覺得哪兒不對。 堂屋里,衛子英瞳孔震驚,不可思議地看著一臉泫然欲泣,控訴地瞥著錢二媳婦的親媽,兩眼轉圈圈,懵得找不到邊。 記憶中,mama是溫柔的,香香的,特別好說話的。 可是現在…… “錢二表嫂,我哪對不起你,你家二牛剛出生哪會兒,你沒奶,我餓著志勇他們兄弟,幫你奶孩子,我不過出門幾天,你怎么就能放任他欺負我家英子呢?!?/br> 蘇若楠壓抑傷心:“英子這么小,萬一腦袋真傷著了,怎么辦?” 來湊熱鬧,順便想嗑把瓜子的錢二媳婦,想都沒想到,自己才跨進衛家門,迎接她的,就是蘇若楠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錢二媳婦:“……??” 哎呦,一段時間沒見衛老大媳婦,她咋就缺心眼的,忘了衛家還有個比衛二嬸子更難纏的呢。 這種難纏,還特么像個悶棍子,打得生痛,偏還不能置氣。 因為,但凡她置氣了,衛大媳婦保準會哭得更兇。 “那,那啥,我,我,若楠弟妹啊,你,你別哭,我已經打過二牛了?!?/br> 被一個嬌俏大媳婦,拉著痛哭,錢二媳婦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窘迫得不行。 若哭的人是個潑婦,錢二媳婦還能橫幾句,把人懟回去。偏在她面前哭的這個,哭也是梨花帶雨,溫溫柔柔,就算是生氣,那聲音都透著軟綿。 她能怎么辦…… 錢二媳婦頭痛。 她想溜,偏這會兒,她被蘇若楠不輕不重抓著,溜不掉。 說也奇怪,這衛大媳婦明明嬌得很,連桶水都捅不起,但這會兒卻楞是把她抓得死緊,她竟還掙脫不掉。 蘇若楠抽抽泣泣:“這不是打不打二牛的事,別人欺負英子就算了,可二牛不同,我奶了他一場,英子會說話就天天二牛哥前,二牛哥后的喊著,他咋就下得了手?!?/br> 蘇若楠是真傷心。 她出門的時候,閨女還好好的,回來……卻成了個丑光頭。 這換誰,誰不傷心啊。 “臭小子,聽到沒有,你咋就能推英子呢!”錢二媳婦進退不得,沒地方撒氣,一回身,猛地一巴掌拍到錢二牛胳膊上。 二牛被他媽這巴掌,給打得有點懵。 捂著胳膊,要哭不哭地道:“媽,你已經打了我四次了,我知道錯了,我再不敢欺負英子?!?/br> 一旁,衛永華看著潸然淚下的媳婦,憨厚的臉上滿是焦急。 他搓搓手,老實巴交地在母女跟前踱了個來回,那愁得皺起來的眉頭,一看就知道有多焦心。 “若楠,英子沒事,好著呢,你別哭?!?/br> 蘇若楠瞋了眼自家男人:“沒事,誰說沒事了,英子頭發沒了,成了光頭,腦袋上那么長條口子,這以后,還怎么見人啊?!?/br> 被媳婦懟了一句,衛永華不開腔了,尷尬得沖錢二媳婦笑了笑。 在場要說最尷尬的,非錢二媳婦莫屬。 這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還被衛二嬸子順了幾個雞蛋,永華媳婦這一哭,是想干啥。 莫不是,還想薅她家。 想到要出血,錢二媳婦這會兒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緊跑。 不然,又要當冤大頭了。 想到這里,錢二媳婦手一伸,一把揪住錢二牛的耳朵:“若楠,那啥,嫂子我以前沒教好二牛,我現在就回去教他?!?/br> 說著,也不等蘇若楠回話,猛一用力,也就不知咋的,就掙脫了蘇若楠的手,然后揪著自家兒子,灰溜溜地跑回了家。 而錢二?!?/br> 本來是想到衛家,拿兩把瓜子的,結果,瓜子沒吃到,倒再一次成了他媽的伐子,又被收拾了一頓。 錢二媳婦走了,但蘇若楠還在傷傷心心地哭,仿佛衛子英真的要變丑丫頭似的,那哭聲,收都收不住。 另幾家來湊熱鬧的,一看蘇若楠這架勢,訕笑幾聲,紛紛退了出去。退出去后,不管是男人女人,都默默撫了一把額頭。 衛家這大媳婦,太喜歡掉金豆子,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她咋就哭得出來呢…… 而自始至終都被蘇若楠抱在懷里的衛子英,這會兒已經懵得找不到北了。 統統的mama……好像有點奇怪。 一旁,默不作聲給衛永華兩口子整理行李的周桂,見人都走了,睇了一眼媳婦:“若楠啊,別哭了,人都走了?!?/br> 哭得收不住聲的蘇若楠,一聽婆婆的話,眼里的金豆子緩緩收斂起來。 她抬頭往院外瞅了眼:“怎就走了呢,還沒給幾個小孩子瓜子呢?!?/br> 周桂翻了個白眼。 你都拉著人錢二媳婦哭了,誰還敢留下來吃你的瓜子啊。 不過走了也好,省了自家幾把瓜子。 蘇若楠收回視線,唉了一聲,慢幽幽道:“娘,既然都走了,那你把瓜子收起來吧,留著等他們來拜年的時候,再給散出去?!?/br> 聽著聲音正常,連點鼻音都不帶的親媽,衛子英:“……??” 總感覺哪里不對。 難道mama一進門,就鬧這一出,只是……為了保住帶回來的瓜子? 衛子英有點驚悚,大眼睛偷瞄向蘇若楠,想瞅瞅這個mama到底是怎么回事。 新mama鮮眉亮眼,肌膚白膩,說話時語調輕緩,帶著一種江南女子獨有的綿言細語,眉宇間透著幾分秀氣,與衛子英見過的大多數女人都不同。 衛子英眨眨眼。 統統想多了,mama才不是那種人。 “娘,這是我和永華這幾個月的工錢,你幫我收著?!?/br> 衛子英在打望蘇若楠,蘇若楠也在看衛子英。 她一臉心痛地看著衛子英頭上的疤痕,看的時候,還順手把這幾個月在外的收入拿出來遞給了周桂。 隔壁縣城那邊的發電站,只是一個小型的水利電站,他們夫妻去做工,包吃包住,工錢都省了下來,那邊給衛永華開出的工錢是二十八塊錢一個月,她因為是打雜的,一個月只有十三塊錢,幾個月的工資,除上交給隊里的,他們還剩了幾十塊。 兩口子掙的錢,其實給不給周桂都沒啥,但蘇若楠每次都會意思意思上交一下。 反正她知道,婆婆是不要這錢的。 果不其然,錢一遞出去,周桂就推了回去:“自己收著,家里暫時不缺錢?!?/br> 周桂這一推,蘇若楠胳膊就順勢收了回去,語速慢條斯理:“那我先收著,家里差什么了,媽記得給我說?!?/br> 周桂睨著一推就把錢裝兜里的媳婦,心里呵呵,就知道她會這樣。 這媳婦,別看她柔柔弱弱,一副好說話的很,但要比心眼,左河灣還沒幾個比得過她。 也不知道這個媳婦,當初是哪只眼睛出了問題,相中了老大這個木頭疙瘩的。 說起來蘇若楠這個兒媳婦,周桂至今都覺得很神奇。 蘇若楠是下鄉知青,高中畢業,文化人。本來她是住在鳳平莊那邊的知青院的,下鄉才一個月,就來找自家老大打家具,結果,家具打完,知青就不是知青了,一個月不到就神奇的成了衛家媳婦。 當年,這新進門的媳婦,差點沒愁死她。 這一看就是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性子好像也很軟綿的,這種立不起來的媳婦娶進來,跟娶個活祖宗有啥區別。 老大是這個家的頂梁柱,因為他爸的原因,從小就聽話懂事,長到二十四五歲,才生了一次自己的心。他鐵了心要娶她,她能怎么辦,只能捏著鼻子認。 誰知道,媳婦進門,相處一段時間后,她驚奇發現,這媳婦還不是一般人。 那心眼多的,能把一家人全繞進去。 那句話咋說來著,笑里藏刀還是綿里藏針……說得就是她這種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