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奇葩一家親 第2節
“衛二嬸,小英子怎么樣,傷得不嚴重吧?” 周桂背著衛子英,才走出到村口,池塘里上工的隊員,就停下手里的事,看了過來。有幾家和衛家關系近的,還擔心的問了幾句。 周桂是衛良峰的媳婦,衛良峰在衛家排行老二,左河彎村莊的都叫聲周桂衛二嬸子。周桂已經五十二,生了兩兒一女,大兒子衛永華是個木匠,已經成家好幾年,女兒在三年前嫁去了隔壁大隊,家里就剩下小兒子衛永民還沒談媳婦。 而衛子英是她大兒子衛永華的閨女。 在衛子英前頭,她還有一對雙胞胎孫子,這對雙胞胎比衛子英大五歲,被送去鎮上學校讀書了,這會兒不在村里。至于衛子英她爸媽衛永華和蘇若楠,早在農忙完后,就被良山大隊抽調去隔壁縣建發電站了,要到臘月二十八才能回來。 “流了那么多血,能沒事嗎?!?/br> 周桂語氣不好地說了一句,扯著嗓門沖池塘榕樹邊,一個沒下塘的老頭喊道:“老頭子,我帶英子去衛生所看看,你去問問,都是哪幾個臭小子,把英子給推田里的?!?/br> 喊了一聲自家男人,周桂就黑著臉,背上衛子英往鎮上走去。 祖孫倆走了沒兩分鐘,池塘邊就響起幾個小孩慘兮兮的哭聲。 很顯然,那幾個手欠推人的小屁孩,被自家大人逮到了,這會兒正接受來自黃荊棍的教育。 良山大隊離鎮上有段路程,走一趟得花上一個小時,周桂雖背了個人,但腿腳利索,四五十分鐘就抵達了衛生所。 衛生所醫生聽到衛子英傷了腦袋,還流了不少血,一檢查,發現傷口在左邊腦袋上。 傷口有些深,光包扎怕還處理不了這傷口,得縫上幾針才行。 索性衛子英年紀小,醫生也沒什么顧忌,簡單粗暴直接把一個頭發茂密的小姑娘,給剃成了個小光頭。 剃完頭發,醫生讓周桂固定好小丫頭,消毒完傷口和針,打了麻藥,不等藥效還沒完全發揮,就在她腦袋上動起了手。 “……??” 剛穿越過來,頭一天做人的系統姑娘,就以親身經歷,總結出了人生第一個經驗。 ——穿白大褂的,都不是好人。 處理好傷口,醫生又交待,讓周桂仔細些,若是小丫頭有惡心嘔吐,或是頭暈的現象,就趕緊帶去市里檢查一下。 醫生語氣很嚴肅,聽得周桂心里打顫,迭聲問了好幾次,她孫女是不是摔傻了。 醫生沒直接回答她這個問題,只說得精養著,養好了,就一切都好,養不好會怎么樣,醫生沒說。 他沒說的話,可把周桂給嚇得不輕。 出了衛生所,周桂整個人都有點恍惚。 她側頭,往背簍里看了一眼,見遭了那么大一場罪,還乖乖巧巧,不哭不鬧的孫女,頓時心疼得不行。 一咬牙,進了趟供銷社,稱了半斤大白兔奶糖。 而被她背著的衛子英,直到嘴巴充滿了奶糖味,才從這個年代的白大卦好恐怖的無限循環中,回過神來…… 第2章 冬日的天,黑的比較早,周桂帶衛子英去鎮上看了趟醫生,回來天就擦黑了。 山溝暮色沉沉,左河灣上工的人,已經準備收工。 周桂就是這個時候回到村子的,剛走到池塘口,衛永民就看到了她們。 “娘,你們回來了,英子怎么樣,不嚴重吧?” 池塘附近,準備回家的村民,聽到衛永民的話,紛紛停下腳步,往周桂這邊看了過來。 “很嚴重,醫生說得好好養著?!?/br> 走了這么久的路,周桂也累的不行,隨便找了石墩子,把衛子英從背簍里抱出來,一雙精明的眼睛快速在池塘邊掃過。 “周柄貴,平時沒見你多勤快,今兒倒是跟個牛似的,干起來就不知道收工了?!?/br> 找到要找的人,周桂臉一耷,瞥著裝模作樣,清洗筐子淤泥的周柄貴。 推自家孫女的小混球里,有個周大柱,這周柄貴就是周大柱的老子,小英子受傷,可能還落下了后遺癥,這事,得和小混蛋的家長扯,才扯得清楚。 被點名的周柄貴,腰一僵,咂嘴舔唇,干笑著抬起臉:“二嬸子,這是哪的話,這不走神,沒注意到您嗎?!?/br> 周炳貴這會兒是一點都不想聽到周桂的聲音。 剛才他晃眼看了一眼,衛家小丫頭傷得好像很重,頭發都剃光了,貼在頭上的紗布都有巴掌大,也不知道摔了多大條口子。 這么重的傷,可別真出個好歹,不然……今兒,可真要大出血了。 那臭小子,先前那頓打,好像打輕了。 周炳貴心里打著小九九,另外幾家也差不多,都在琢磨衛子英傷的有多重…… “呵呵,你耳朵被多大坨耳鍋巴堵了,我這么大的聲音,還叫不回你的神?!敝芄疣托?,知道周柄貴在躲他,但她偏不給他臺階下。 陰陽怪氣地懟了句周柄貴,周桂老眼一轉,落到池塘邊的衛良忠身上。 “他大爺,你說,這事咋弄吧。咱英子今兒受了這么大一場罪,頭上都縫了四針,他們想當啥事都沒發生,我老婆子第一個不干?!?/br> 大伙一聽衛子英腦袋縫了四針,都倒抽了口氣。 四針……那得多大的傷口??! 周桂口里喊的他大爺,很不巧,就是左河灣生產隊的隊長衛良忠,衛子英的親大爺。 衛良忠拔了口旱煙,抖了抖長長的煙桿:“該怎么弄,就怎么弄。剛才去花了多少錢?算一算,咱不要周家多出一分,但也絕不能少一分?!?/br> “不多一分,那可不行……” “他大爺,醫生說,她腦袋上的傷得好好養,養不好,要出大問題,咱家條件就那樣,怎么好好養,這事,他們幾家不但要出醫藥費,后期英子的花銷,也得他們出?!?/br> 周桂一聽只讓周家出醫藥費,眼睛一瞪,登時不干了。 縫針才幾塊錢,她家英子這場罪難道白遭了不成,這賬絕對不能這么算。 周柄貴一聽,急了火,扯著嗓子干喊了一聲:“嬸子,這賬哪能這么算。大柱幾個不懂事,弄傷了英子,這醫藥費我們該出,但其它的費用,我可不認?!?/br> 開啥玩笑,醫藥費就算了,還想讓他們出后面的費用,他們又不是冤大頭。 周桂:“呵呵,合著我家英子就該遭罪了,她玩的好好的,要不是你們幾家的混小子手欠,她會受傷,腦袋會挨幾針……” “不認?幾個推人的狼崽子,老子問清楚了,錢老二,鍋子頭,朱老六……你們四家的娃推了英子,見英子腦袋出血,嚇得一窩蜂全跑了,都沒說下田把人撈起來或是喊大人,要不是潘家閨女正好撞見,今兒,你們幾家出的就不是醫藥費了?!?/br> 周柄貴話剛落,池塘榕樹下面,就走過來一個老頭。 老頭是個瘸子,左邊少了半條腿。那沒有腿的半邊褲管,用一根麻繩緊緊系在了大腿上,他杵著一根發黑的木拐杖,一瘸一瘸,慢吞吞走到了池塘口。 他嘴里喊出的幾個名字,就是下午推衛子英的那幾個熊孩子的家長。 瘸腿老頭是衛子英的爺爺,周桂去鎮上,他也沒閑著,把衛子英受傷的原因,弄了個一清二楚。 幾個臭小子手欠推人,是因為英子玩的那個魯班木狗玩具。 那玩具是他大兒子衛永華,抽空給英子做的,幾塊木頭一交錯,四四方方的木頭就能變成一只小狗。英子中午出門玩,帶了這玩具,結果卻招了那群小渾球的眼。 這不,趁著沒大人在,就動手搶,搶玩具的時候,還把英子給推到了田里。 好在英子命大,遇上了潘家閨女,不然就是淹死在水田里,他們都不知道。 池塘邊,潘玉華聽到衛良峰的話,認同地點了點頭。 可不就是,上輩子英子雖然救回來了,但因救得太晚,在田梗上躺了小半天,受涼發燒,燒傻了…… 癡癡傻傻活到八歲,又在自家豬圈后面,被一條毒蛇給咬了,這一咬就徹底沒了。 周大柱幾個今兒推了人,一窩蜂跑掉,看著只是小孩子害怕之下的無意之舉,但卻實實在在給衛家帶來一場大災難。 五年后,左河夏季漲水那段時間,衛子英突然不見了,她爸和她大哥去找她,結果卻被水給淹沒了,等大伙把她爸和哥哥打撈上來,回頭就在豬圈后面的柴堆里發現了她。 大家發現她的時候,她手上緊緊抓著一條毒蛇。她是被毒蛇毒死的,什么時候死的,沒人知道。 一夜間,衛家連死三口人,衛二爺兩口子受不住打擊,沒幾年相繼去了,而若楠姨則帶著衛二哥回了娘家。 若是英子沒傻,那她就不會去抓毒蛇玩,更不會中毒死在柴堆里,她爸和她大哥也不會因為去找她,掉進漲水的左河。 在大人眼中,小孩調皮是天性。 但調皮也得有個度,這過了,那就不叫調皮了。 這幾家今兒出了血,回頭才會狠下心收拾自家小孩子,只有吃了教訓,這些小孩才知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 “玉華,你咋了?” 一側,察覺到閨女走神的張荷花,狐疑地瞥了過來。 潘玉華聽到她媽的問聲,眼睛一闔,悶聲道:“沒啥,就是擔心英子,縫了四針,那得多痛啊?!?/br> “誰知道呢,玉華,以后離周大柱他們遠點,這群臭小子,半大年紀,沒輕沒重,可別被他們欺負去了?!睆埡苫ǜ袊@了一聲,叮囑自家閨女。 潘玉華嗯了一聲,烏黑眼睛,時不時往周桂懷里抱著的衛子英看去。 這是她重生回來后,做的第一件事。 結局出現了變化,這無疑證明,有些事是可以改變的。 天氣冷,衛英子被周桂裹的嚴嚴實實,只露了個小臉蛋在外面。她不哭不鬧,乖巧坐在周桂懷里,潘玉華離她近,她仔細瞧著,她好像在看手上的那顆大白兔奶糖。 而且,不知道咋回事,潘玉華莫名有種,衛子英在支梭著耳朵,偷聽大人談話錯覺。 另一邊,正努力開發語言天賦的小系統,冷不丁察覺到一道打量目光。 她習慣性地轉動眼珠子,分析這道打量而來的視線有沒有危險。 但她現在是人,眼珠子不是以前那雙能掃描的機械眼,轉了幾圈,別的感覺沒有,就覺得眼皮子上,好像有幾個小蚊子在飛。 小系統有點懵了。 眨了眨眼,才停下這傻不啦嘰的動作,然后一歪頭,圓溜溜的眼睛直接看了過去。 一望過去,便見那邊潘玉華也在看她。 小系統楞了楞,隨即咧嘴,沖潘玉華笑了笑。 這個小幼崽,統統認得。 就是她把她從田里撈出來的,還背著她走了好長一段路。 衛家人會養娃,家里三個小孩長得都白白凈凈,衛子英繼承了她媽蘇若楠的容貌,更是乖巧幾分,兩邊嘴角外側,一笑,就會生出兩個梨渦。哪怕這會兒她剃光了頭發,頂著一個小光頭,看著也可可愛愛。 潘玉華看到衛子英靈動鮮明的笑臉,瞳光越發亮了幾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