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說我一句試試 第5節
艾珂是珠寶設計師,自己開了一家工作室,大部分時間都居家辦公,家里請了個阿姨,不過她更熱衷于親手做東西給寧栩吃。 每天他下晚自習回來,都會有這么一碗甜湯喝。 兩個女人一邊喝湯一邊閑聊。 “你知道他們是什么時候搬來的嗎?”艾珂問。 張姨說:“大概三年前吧,好像和你們家一樣,也是為了小孩上學。哎喲,那女的怎么好意思說你們裝修聲兒大的,她家當時更大聲好嗎,聽說還空運了幾棵樹過來?!?/br> “說來奇怪,我遛狗的時候經常撞見那女的,倒是沒見過她老公?!卑嬲f。 張姨八卦兮兮道:“她老公偶爾才回來啦,每次都是小孩考試考不好,夫妻倆碰個頭商量對策,那男的一來就是教訓孩子?!?/br> 艾珂不贊同地直搖頭,“那樣可不行,雖然我和寧博偉也分居兩地,但我們這是迫不得已,周末的時候他也會帶著阮阮到這邊來,一家人不能長時間不見面?!?/br> 張姨說:“所以嘛,她家小孩子那么叛逆。成天打架鬧事,暑假的時候被鎖在家里學習,還撬窗戶逃跑,剛好被我撞見過一次?!?/br> 艾珂似乎想起了什么,“真是皮!說起這個,我就想起來我放在天臺的花,不知道被誰燙死了,葉子都卷起來了!我估摸著肯定是對面小孩兒干的?!?/br> “燙死了?隔壁抽煙?”寧栩順口問道。 他吃了一顆鴨母捻,溫軟微甜的味道在嘴里迸發開來。 艾珂哼道:“我也覺得那小孩兒抽煙,想當初我的那盆茉莉就是被你爸燙死的?!?/br> 寧栩把甜湯喝完,對她說:“今晚我上去看看?!?/br> 這種不良少年,單純欠一頓揍而已。 艾珂不放心地囑咐:“你小心點啊,別跟他起沖突?!?/br> 張姨又聊了幾句,便帶著裝滿甜湯的保溫杯走了。 寧栩起身上樓,吃罐頭搖頭擺尾地要跟著,被他趕回了窩里。 艾珂不死心地在樓下繼續訓練它,“露娜,露娜過來,下次叫你露娜你要理我知道嗎?” 他們家的天臺在三樓樓頂,因為布局原因和隔壁靠得非常近,幾乎伸腿一跨就能過去。 天臺上黑燈瞎火的,只有一輪血色的圓月。 寧栩憑著感覺摸索到和鄰居的隔墻處,艾珂的那幾盆花放歪了點,移到了隔壁的臺子上。果然是她放的太近,估計那人以為是自家的花,直接把煙頭摁進去了。 寧栩安靜地站在原地等待,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 正當他想明天再來逮人的時候,對面的門嘎吱響了一聲,一個身影竄了出來。 那人熟門熟路地摸到花墻這里,掏出打火機。 咔擦。 微弱的火苗照亮了長夜。 他夾著煙深吸一口氣,明滅的煙頭在指尖猶如閃爍的鬼火。 寧栩伸出手,搭了一下他的肩膀。 這一下不輕不重,但對方正在做偷雞摸狗的事,而且還是這么個月黑風高的寂靜夜晚,那震懾力不亞于親眼看著貞子從馬桶里爬出來在他面前跳舞。 那人手一抖,唯一的光源一路火花帶閃電地掉在了地上。 隨即,他做了個被抓包后下意識的舉動——一把扣住寧栩的手腕,想給他來個過肩摔。 寧栩立刻反應過來,另一只手在臺子上撐了一下,在翻過去的同時,巧妙地化解了這個過肩摔,同時掃腿出去,一腳踹在了他的膝彎關節上。 對方悶哼了一聲,顯然沒料到他是個難搞的主。 兩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你來我往地過起招來。 雙方誰都看不清誰,只能憑拳風擦過臉頰的聲音閃避,進攻與格擋之間,堅硬的骨頭碰撞在一起,隔著薄薄的皮膚,硌得兩人生疼。 隨著疼痛感上升,他們的脾氣也上來了,速度逐漸越來越快。 寧栩找準機會,一拳打在了那人的顴骨上。 那家伙也是個硬骨頭,連吭都沒吭一聲,反手將他的胳膊扭到身后,借著送上來的這一拳,將他整個上半身按在了水泥臺上。 這一下勁道顯然是發了狠,硬是要跟他拼出個勝負。 一股很淡的煙草味隨風飄來,寧栩猛地掙了兩下,沒掙開。 身后的人冷笑一聲,隨手扯下脖子上的領帶,看樣子想捆住他的手。 正在這時,樓梯間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你這小子,讓你在房間里復習,你在天臺上干嘛?”有人踩著樓梯上來了。 那人動作一僵,寧栩趁機掙脫開他的桎梏,渾身發力往前一撞,ban將他反壓在了水泥臺的墻壁上。 那一瞬間,兩人距離靠得極近,呼吸可聞。 寧栩聽到對方粗重的喘氣聲,噴灑出的熱氣落在他薄薄的眼皮上,初步估計這人應該比他高五到十公分。 他拽住纏在自己手腕處的領帶,想要把對方綁住。 指尖觸碰上絲綢材質的那一刻,稍微有點愣神。 這觸感,好像似曾相識。 “你最好別被我抓到……”女人又嘀咕了一聲,門鎖傳來輕微的響動。 那人奪過領帶,用力推開寧栩,長腿一跨,竟順著管道直接滑了下去! 與此同時,啪地一聲,天臺的燈亮了。 那人滑得飛快,幾秒鐘就湮沒在了樓下的草叢里。 寧栩放松下來,胸腔里傳來心臟瘋狂跳動的聲音,他揉了揉酸疼的手腕,抬起頭對上了一張陌生驚訝的臉。 對面的女主人意外地看著他,“你……你是?” 寧栩淡淡地打了聲招呼,“晚上好,阿姨?!?/br> 第4章 即使天臺的燈光昏暗,也能隱約看出女主人長相姣好。 她略帶尷尬地說:“你好,我還以為是我兒子在天臺,對了,你看見他了嗎?” 寧栩略一遲疑,搖了搖頭。 打小報告的事情,他從來不屑干,早晚她會自己發現。 女人露出疑惑的表情,四處張望:“奇怪,這小子不知道跑哪兒去了?!?/br> 寧栩沒再多說什么,轉身撐了下水泥臺,輕輕松松地翻了回去。 下樓后,艾珂看見他的右手外側被蹭破了皮,連忙拿了碘酒給替他涂抹。 “怎么擦破了?是蹭在水泥臺上了嗎?真是的……我明天就找人來貼瓷磚,先前因為那個臺子是公用的,我一直懶得貼。疼不疼?mama輕點?!?/br> 她心疼得要命,自家這個寶貝兒子,從小嬌生慣養的,小時候打針都要掉金豆豆,她最見不得他磕著碰著。 “不疼?!睂庤騿柕?,“媽,對面的人在哪里上學?” 艾珂邊仔細涂藥,邊說道:“你是說他家兒子嗎?不清楚,聽說成績很差,應該是東岸中學之類的吧?!?/br> 寧栩想起了那條領帶的觸感,和他的校服領帶實在是太像了,不過不能排除其他學校也會用這種材料的可能性。 艾珂見他若有所思,原本還想說點什么,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摸了摸他的頭說:“早點休息,學習別太辛苦了?!?/br> 當晚寧栩沒能早睡,因為他在窗邊聽到了一點動靜,起身去看了好幾次,都沒發現人影。 第二天早上,他難得起遲了。 坐上最后一班校車的時候,車屁股后面追著一個人。 寧栩看了一眼。 有點眼熟。 不確定,再看看。 校車轉了個彎,把身后的小黑點甩開了,他也沒再當回事兒。 走讀生到校時間是6:50,寧栩進教室的時候已經7:30了,而他旁邊的座位依然空空如也。 第一節 是錢揚的課,他今天罕見地沒有穿人字拖,規規矩矩地穿了雙皮鞋。 錢揚前腳剛邁進門,后腳景文一個剎車,險些撞在他身上。 他用中指推了推眼鏡,微胖的臉氣得發紅,指著門口道:“給我站到走廊上去,合著你每天都跟我一起來是吧?” 班上一陣哄笑。 錢揚轉頭道:“笑什么笑?今天早上我們班早讀考勤扣了兩分,校風校紀扣了一分,這個月的流動紅旗又要去流浪了!還有誰遲到了?站起來我看看?!?/br> 李裘幸災樂禍地跟卓楠說:“估計是齊浩洋,他肯定又睡過頭了?!?/br> 話音剛落,寧栩慢悠悠地站了起來。 李裘:“……” 錢揚看了看他,揮揮手道:“坐下吧,下次別遲到了?!?/br> 齊浩洋哼了一聲,“嘁,真偏心?!?/br> 錢揚讓景文站了一會兒,便讓他進來了,說要宣布一件事。 “從今天開始,直到下周二,上面會派專家到我們學校來考察?!彼_教案道,“這次考察領導非常重視,你們每個人都不能馬虎,接下來的幾天千萬不能遲到缺勤,明白嗎?” 底下稀稀拉拉地回答:“明白了?!?/br> 錢揚繼續說:“我們班被抽中了進行專家評審課,下午的數學臨時改成物理。這節課我們就先模擬一下,依舊是一輪復習。和上次一樣,大家先分成小組討論,然后派個組長上來把這章的考點和提綱梳理一遍?!?/br> 他的課進度很快,高三剛開始就進入了一輪復習,堪比主科的速度,也因為這個原因,三班的物理是所有平行班當中最強的,所以才被選出來上評審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