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宋 第2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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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一次,卻沒有集中在一起,而是分成了不同的宅院,好在并不禁止他們相互走動,讓他們心下稍安。 就這樣住了幾日,胡銓每是都在仆人的陪同下,游覽升龍府。 這里是大宋與南越國的貿易中心,這里用犀角、金、銀、沉香、珍珠、象牙換取大 宋的各種物資,但因為大宋的貨物太多太貴,所以,南越國交換最多的,還是稻米。 胡銓沒看到大宋的船,聽說是因為如今大宋海船都去了南洋三佛齊那邊,但他覺得更大可能是大宋的貨船在另外的地方???。 …… 胡銓很快又見到了那位李元河。 但這一次,對方不再如先前那么溫和禮貌。 而是帶他看去了一處牢房。 一名奄奄一息的少年被捆在木架上,身上的傷口在炎熱的天氣里發出濃烈腐臭,臉上的血跡已經干涸,但胡銓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那是在廉州筑工坊時,這個少年是本地俚人,被他選出來當向導,帶著他走過大大小小的山川谷地。他只有十五歲,原本是主家的佃戶,很好學,很努力,胡銓覺得他是個可造之才,就教了他如何看管高爐,提拔他當了工坊的一個小坊主。 那時,他家里人特別地開心,專門為他慶祝,還請自己參加,給他獨享一塊看著不太可的臘rou。 他準備離開時,還與他約定,有機會,就帶他去京城看看。 如今,這個兩天前還開開心心,給他準備行囊的孩子,卻快死了。 李元河在他身后淡定道:“閣下是聰明人,何必為了一時意氣,永無歸鄉之日呢?” 他們這次也擄來了廉州的工匠,但因為這些士子一臉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是儒家士子,讓他們耽誤了不少時間,終于在廉州匠人口中確定自己沒有弄錯。 他并不想對這些士子太過無禮,因為他們可能是南越國唯一獲得大宋工坊的機會——不可能再抓到這樣的人物了。 但若是這些人不識抬舉,他們便要給些顏色看看了。 “這些匠人,雖然有些人不愿意開口指認,但并非所有人都是硬骨頭?!崩钤訙睾偷?,“這個人,因為一直不愿意說,便傷得重了些,他如此維護,也不知道是與誰有親?!?/br> 胡銓沉默了一瞬,輕聲道:“你贏了,放了他,我可以幫你說服我那些同窗?!?/br> 李元河沒想到如此容易,不由微笑道:“當真?” “不然呢?”胡銓平靜道,“若我們執意不允,最好的結局,也是被你們囚禁至死,我還年輕,不愿意將一世虛擲,這只是識實務罷了?!?/br> 李元河撫掌笑道:“我最喜歡與聰明人說話,那便恭候佳音了?!?/br> “別廢話,把牢房打開!”胡銓冷聲道。 李元河示意左右,立刻便有人將牢門打開,胡銓焦急地將懷里一枚錦囊打開,從中捏開一個蠟丸,將一枚褐色的藥丸塞進少年嘴里。 “回春丹?”李元河一驚,又有些可惜,這么好的藥材,居然給了一個快死的人。 但是也好,他越是緊張,說明越看重這個人,有了這個軟肋,他便更容易拿捏他了。 …… 將少年傷口包扎好,細心安置后,胡銓領了李元河的任務,去見了自家同窗,將自己遇到的事情講述了一番。 “這……邦衡兄,”一位同窗喚他表字,有些遲疑道,“其實,我也被他私下招攬過,只是還沒同意?!?/br> 這話一出,周圍其它同窗紛紛開口。 “我也是……” “我也是……” “我怎么沒有,這家伙看不起我嗎?” “好了好了,難道咱們真的要同意么?”有人問。 “同意啊,為什么不同意,”胡銓冷笑道,“他讓我等吃這等大虧就罷了,還欺負了我的人,就算他現在趕我走,我也是不會走的?!?/br> 眾同窗琢磨出一點味來,有人試探道:“你的意思是?” “他不是想建大工坊嘛,”胡銓悠然道,“想往小了建是在為難咱們,但 是,想往大了建還不簡單嗎?” 眾人工程項目人員頓時眼睛一亮,當先一個更是猛然拍掌:“有道理??!” “對啊 ,我是就煩透了每次都要砍預算的重新算工量的事情了!”有人微笑。 “是的呢,上次我有一個想法,明明是那么好的設計,就被官家給打回來了,說什么材料強度不夠……”有人蠢蠢欲動。 “對啊,多修幾個怎么了嘛,可以試驗不同的材料??!” “而且他們也不清楚到底要怎么弄,我可以保證,全是往正確的方向弄!” “對,他要是達成了,我覺得我可以去當個院長,怎么都能被官家接見!” “還有人!這邊人好多啊,看著有許多不要錢的奴隸,咱們能不能專門建一個衛隊什么的……” 一時間,眾人越說越興奮,眼睛閃閃發光,想以前咱們只敢想,但被預算卡住的事情,在這里不是能弄上了嗎? 大宋都不敢隨便建的東西,南越國可以隨便建,那才有鬼了。 尤其是前期工程投進去,后期跟不上,那種工程被官家稱為爛尾工程,每年神霄院都是有固定指標的,不能建設超過多少個爛尾工坊…… 但是在這里,這些人懂么? 他們甚至已經開始討論,要如何找南越國王要錢,要來的錢又要如何分了。 “他不是成天說自己是千古一帝么,一帝怎么能沒個奇景奇物相配呢?咱也不讓他建長城,我早就想做大爐了,正好試試!” “新爐子來個五丈高的怎么樣?” “這要是出個事故廢一個,樂子可就大了!” “看樂子不就是要大一點么?” “就是,官家說大工程項目都要用血rou來堆積經驗,讓咱們一步步來,這不是有現成的么?” “還有我的器械工坊!多培養幾個打磨工,將來說不定還能帶走!” “但總要有個時間吧,官家會來救咱們的,各自規劃好進度!” “就是,以現在的消息速度,最多一年半年,官家便能把咱們找回去,這種單獨玩項目的機會不多,大家抓緊時間!” “有道理!” “唉,居然有點想讓官家慢一點找到咱們……” 第323章 盡得真傳 胡銓等人商量好了計劃之后, 便一起去見了李元河,表示愿意答應他,而條件只有一個, 就是辦好工坊后, 必須放他們回去。 這點不是什么問題,李元河滿口答應,在他看來,以后的事情誰說的清呢?當務之急, 還是要建立工坊,讓君上看到自己的能力,至于這些大宋士子, 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翻不了天。 于是,在李元河的引薦下,眾人又去面見了越國國主, 這次他們沒有再討論儒家之法,而是一番大論, 談起了工業存在對國家的意義、對民生影響。 這些都是大宋報紙常常討論的議題,各士子們都能說出個十四五六, 更別說畫大餅是乙方的天然技能,越國國主與李元河哪聽過這些高論,一時如聽天籟, 眼里心里,全是雄心壯志。 胡銓做為臨時隊長,更是從越國的山川水土分析, 來了一套富國強兵之道——這其中很多都是生搬硬套他寫給廉州發展綱要, 但沒關系, 一時半會,這些人也聽不出哪里是坑哪里是溝。 尤其是胡銓還欲擒故縱,說起大工坊的相互配合能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作用,但建造緩慢,需要大恒心大毅力,一次建設,百年享受;而小工坊的容易建設但一個個建設起來,總體價格大于大工坊群,但見效慢,時間長,唯一的優點就是花錢少,窮山惡水才選這個。 言語里,他自然少不了炫耀大宋物資豐富,在建設大工坊后得到的巨大收益,又提起小工坊是那些小州小縣沒錢的下下之選,尤其是各種稅收數據,他是張口就來,把兩種建設方式的區別說得天下地下。 但他閉口不談的是市場、成本問題,也沒說建設資金長期投入難以回本的問題。 反正等越國主聽完之后,只覺得要建就該建大的,廉州不過是一州之地,他們南越國有十四州,怎么也比一州之地強啊,他覺得完全可以對標大宋最富庶的蜀中,按蜀中的標準來! 大宋士子們聽了之后,心中冷笑,蜀中之地是什么地方,大宋稅收前五十的城市,蜀中就占了十四個!就算如此,當年的建設是幾乎掏空了大戶們一半家底,你們這交趾一地還想和蜀中比? 心里雖然不屑,但眾人還是紛紛贊嘆了國主的雄心,并且給出了各自的要求。 他們建立工坊最重要的就是選址,地選好了,后邊的事情是事半功倍,所以,南越的山川水文資料,你們得都給我們。 還有,我們要知道你們能承受多大的資金流來建設,你們的國庫收入我們也要看,還有,做這事需要信得過的人,你們得有足夠的工匠讓我們來挑選…… 一番奏對過后,南越國國主決定大力支持胡銓的計劃,原本對他們頤指氣使的李元河成為他們的聯絡人,負責處理他們的所有要求,不賜了行走腰牌,大宋士子將來還有什么需要,李元河如果處理不了,可以持這牌直接入宮,找國主本人處理。 不得不說,這位國主還是有一些氣魄的,如果是個南越國本地人,被如此信任地委以重任,說不得便會直接被其收服,成為國主的忠臣。 可惜胡銓等人不是什么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他們在大宋有著無限前程,將來出將入相也不是不可能,那管的土地,而比這南越國大多了。 別的不說,胡銓自覺當相知州什么的毫無難度——以他的才學,考個進士輕輕松松,哪怕不用什么功勞,三年一換,也能在五十歲前當上知州。 于是,這場會見雙方都很滿意,尤其是南越國的諸臣,都覺得會有一個天大的機會擺在眼前。 胡銓等人則得到了相對的自由,他們可以查閱南越國的機密資料,調動國內的部分物資和人力,不止如此,很多的朝臣還想用自家女兒與他們聯姻,被他們一一拒絕了。 開什么玩笑,取了南越國的姑娘,將來回中原,怎么在官場上混??! - 遠在東京城的趙士程暫時還不知廉州的事情,他的信鴿網絡主要是用來防范北方兵禍,在嶺南的密度并不高,只有廣州有聯絡點,而廉州和冼家,已經動用了在南越國的人脈,開始查找失蹤士子的下落。 但一連半月,都毫無消息,直到士子們接受了南越國的招攬,才打聽到那么一點消息。 知道人還活著,冼家和廉州知府都松了一口氣,試圖更深一步,與他們接洽聯系,看看能不能悄悄把人帶回來。 這事要是能和平解決,自然是最簡單的。 于是冼家派人與南越國的權貴聯絡,看看有沒有辦法把人送回來。 但得到的消息卻讓他們十分頭疼,南越國也想修筑工坊,并且開始大力投入資金。 “這事只能請官家定奪了?!辟壹抑鳠o奈。 若是在什么海港、島嶼上,他們冼家船隊能立刻出動,把人救回來。 但若是在有十多萬人的升龍府城,他們的海船便沒什么大用了。 “南越國如此欺我,官家必不會姑息,”廉州知府嘆息,“只怕又是一場生靈涂炭??!” 冼家家主先是虛偽地應了幾聲是,然后便告辭,邀請了廣南西路與廣南東路的諸位家主聚會。 “什么,南越國敢出這種手段?”黃氏家族忍不住笑了出來,“他們怕是又覺得大宋不會在出兵南越吧?” 當年朝廷不是沒有想過收回南越國土,只是真宗皇帝覺得交趾之地,瘴氣橫行,中原發兵大多死于瘟疫,所以便放棄了。 可如今這位官家,不懼南方擁兵,到時若是以嶺南土人為兵,那打起來,可就是兩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