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宋 第1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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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入不了城,”陳行舟果斷道,“那個通道是后邊海港,最近遼東糧食吃緊,他們都得上船去密州做苦工,賺錢買回遼東的船票。山水那邊已經和我定好價格了,一個人換三石米面?!?/br> 種彥崇頭皮一緊,張榮在一邊問道:“那若是他們不愿意上船呢?” “那當然是先拿下,到時一整批送到幽州,給耶律淳他們當奴仆了?!标愋兄畚⑽⑻裘?,“我可沒工夫去甄別哪些是內應,再說了,如今遼澤城的戶籍可不好拿,攻一次城就能入城編戶?不可能,趙家宗室都沒這待遇呢!” 種彥崇臉色一黑。 而這時,城樓下第一次攻城戰也越發激烈,火槍的槍管和炮火一樣,在發射一定數量后都需要時間冷卻,但這問題不大,城墻上本來也沒有那么多的火力窗口,足夠四五波人輪著來。 外墻面對的攻勢則更激烈了,投石車的大石頭還是有不少打到城墻上,不過投石車的距離在火炮的范圍內,在被幾聲炮響端掉后,金人便要以仆從軍的血rou之軀來戰了。 金國的女真主力數量并不多,加起來也不到六萬,其下多是遼國和其它遼東大族的降軍,這些部隊為了獲得女真人的信任,做戰起來有時比女真人更勇猛。 從清晨到夜晚,金人一共組織了三波大的攻勢,但除了一地的尸體外,并沒有在遼澤城下占到多少便宜。 不過,這也在完顏家的預料之中,不過是第一天而已,他們早就知道,這會是一塊最硬的骨頭,沒有三四倍于守城士卒的傷亡,不可能拿下遼澤城。 但不拿下又不行,遼東的位置太緊要了,讓金國上下如鯁在喉,不拿下此地,他們便不能安心向大遼進攻。 攻城,不止是攻城,還要攻心。 他們已經準備花上半年一年,困住遼澤城中百姓,讓周圍土地荒蕪,數十萬平民的糧食,終會拖垮這個城池。 斡本帶著打著繃帶的弟弟一起出現在父王招集諸將的軍營里。 他們從父王口中聽到一個極好的消息。 高麗的海軍到了! 先前,銀術可等人專門去了高麗國,與高麗談妥了新的朝貢,他們還與高麗商定一起出兵海船隊,封鎖海路,不讓一粒糧食流入遼東。 高麗上下對遼東占據海上商路,截取高麗與東京道的貿易早有不滿,也同意這次攻下遼澤城后,海船與商路全歸高麗所有。 …… “什么,有海船封鎖咱們的港口?”張榮聽到這個消息時面色大變,看著一邊的陳行舟,面色憂慮,他們最大的依靠就是海路,一旦被封鎖,遼東便危險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陳行舟卻是笑出聲來,安撫治下:“不必擔心,高麗素來懂事,這不過是在應付金國,不會對我們的商隊如何的?!?/br> “你怎么知曉?”種彥崇疑惑問。 一邊的特母哥已經笑著答道:“當年高麗吳氏經營海船,多喜歡冒充???,搶劫商船,后來被郭藥師開著碰船殺到開城港,一把火燒了數十海船后,就已經歸順遼東,他們有多少船,咱們都是心中有數的?!?/br> 陳行舟微微點頭:“金人不懂水師,必然是被高麗哄騙了,不過若是海上遇到了,該撞還是撞上去,把戲演得真一點?!?/br> 不過,主管遼東民生的陳瓘還是有些擔心:“舟兒啊,那今年的春耕如何是好?城中的百姓,每日都要詢問何時能回家插秧,他們已經準備了木盾,可以擋著流兵去種地?!?/br> 遼澤城附近的村落居民早就已經進入城中,但春耕時間一旦錯過了,今年一年的收成,便全沒了啊。 陳行舟嘆了口氣:“這事,容我想想?!?/br> 他解決不了,這事,只能找師父幫忙了。 金國有長期圍攻的意思,這事他一時半會真解決不了。 - 趙士程很快收到了遼東的消息。 春耕是大事,歷史上,金人南下時,許多農夫被直接抓走拉丁,房屋被焚燒,但活著的人還是不得不冒著生命危險在金人的鐵蹄下耕作——因為他們的糧食大多已經被搶光了。 如果今年遼東的糧食出現缺口,必然會有大量饑民誕生,他固然可以調撥糧食,可其中的損失就大了。 他摸了摸身邊的海東青,然后言詞懇切地給金國去了一封信。 這信當然不給完顏阿骨打的,而是給斡本,也就是完顏阿骨打的長子宗干。 信里,他先是問候了對方,然后,希望斡本能幫個忙,遼東的米大宋很喜歡,如果在遼東糧食熟了,你們還在圍城,那遼澤的稻米便是你們的戰利品,可以用來換我們的貨物,并重點表示,“除了火藥之外其它的都可以”。 如果他愿意幫這個忙,他會非常感謝。 斡本收到信后,回信抱怨為什么不可以換大宋的火藥? 金國在這兩年里繳獲過遼東的火器,但他們從遼國弄來的火藥效果太過感人,宛如煙花,所以非常頭痛。 不過算了,玻璃和藥品雖然比不上火藥,但前者可以在寒冷的冬季提供光亮,后者更是他們很需要東西,所以斡本同意了他的要求,表示會約束部下,不過分sao擾遼東春耕。 趙士程則把這封信直接轉發給了陳行舟,讓他抓緊時間,春耕就要過了。 而他這一連串cao作震驚了最近在當太子殿下跟班的劉琦,他萬萬沒想到:“殿下啊,你先前和遼國勾結就罷了,怎么和金國也有勾結?” 趙士程微笑著對他眨了眨眼,道:“多個朋友好辦事,先帝沒死時,我不也和軍中諸家十分的親密么?不然你們怎么推舉我爹爹呢?” 劉琦啞口無言。 趙士程則攤開地圖:“不過,不能讓舟兒再這么被壓著打了,得想想辦法,給他們解圍?!?/br> 劉琦不由道:“怎么解,殿下您還能御敵千里之外么?” 趙士程凝視著地圖:“我和舟兒費盡心力,保護著遼帝的國家,他倒好,還在陰山打獵,那豈不是我在給他保家衛國?” 劉琦恭敬地聽著。 “他手上還有最后的王族部隊,如果敢越過中京去掏金國老巢,舟兒的遼東便能解圍,”趙士程看著地圖上的位置,“這廢物,越走越遠,都快去甘肅蘭州了,是被嚇破了膽啊?!?/br> 劉琦靜靜地聽,不敢說話。 “這世上唯一能讓天祚帝改變,就是他的寵臣蕭奉先?!壁w士程回憶著遼國最后滅亡的亂局,是因為蕭奉先硬要誣殺文妃與晉王,讓遼國在最后一年里徹底內亂,人心盡失,文妃的哥哥投降金國后,親自帶兵把天祚帝捉回金人大營。 “該怎么利用呢……” 趙士程陷入深思,舟兒如今應該能再接一個包袱……吧? 第228章 有辦法了 南山, 是位于遼國西京的皇家獵場,占地極廣,獵物豐盈,南邊不遠便是宋國的河東路, 當今大遼皇帝每年春夏之季, 便會將營帳搬于此地,在此夏獵。 今年, 遼國在金人的圍攻下, 郡縣已失大半,但皇帝依然按照自己每年打獵的路線,來到了南山獵場。 一望無際的巨大營帳中, 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抱著一堆散發著油墨香氣的新書, 從馬車里走來,他衣著華貴,眉目俊美, 神色溫和, 路過的其它將領見了,都會和他打個招呼:“晉王殿下!” 少年微笑應了,走入一處有些偏僻的帳篷,帳篷中,一名三十出頭、優雅溫柔的女子抬起頭,露出笑意:“敖盧斡?!?/br> “娘, ”少年獻寶一樣將懷中的書籍給她送上,“這些都是太原府新出的書,那位陳醫娘的新書也刊印了, 我一收到消息, 立刻給你送過來了?!?/br> “那可太好了!”蕭瑟瑟略帶愁意的眉頭舒展開來, “快給為娘看看?!?/br> 敖盧斡將懷里的書一一擺出,其中有文妃以前喜歡的詩書、畫本,還有現在最喜歡的《陳氏醫療衛生總結*第二卷 》。 拿到新書,嗅了嗅其上的墨香,蕭瑟瑟微笑起來,揮揮手:“沒你的事了,快出去吧?!?/br> 敖盧斡面色不虞,抱怨了母親沒有心,但還是聽話懂事地退出了帳篷。 蕭瑟瑟看兒子離開,輕嘆了一口氣,這才翻開了新的醫書,她跳過一些其它狀況,直接去看了婦科那一篇。 前些年,她因為勸諫惹怒了皇帝,后來夫妻之間,那數月的時間,陛下對她便全然沒了最初的憐惜,常常外出數日打獵歸來后,一身重汗地扯著她隨意在什么地方行夫妻之禮,以此羞辱于她。 后來,她便有了些不能說的病癥,太醫院的醫官對此也沒什么好辦法,直到前些年,她無意中翻看到一本陳氏醫書,竟發現自己的病癥與其中一本書上寫的十分相似。 書上寫著那大夫的導語,她說,女子之疾,常被詬為不潔身自好而有,以至于女子患疾,不敢細說于旁人,更不敢由醫官查看,她寫此書,是為了讓女子能知曉一些醫理,緩解癥狀,少受些苦難。 蕭瑟瑟雖是妃位,但也是女子,深受隱疾之苦,翻閱之后,才知道“衛生”對女子何等要緊,僅僅是月事帶洗后不要因羞澀放于屋中陰干這一條,便能救人無數。 自那后,她反復研讀了那些書籍,不再沉迷于詩文,而是精研其中醫理,與隨行的婦人女眷分享之后,才發現不只是她,天下女子無論地位高低,都深受其苦。 就因為害怕被人詬病為“不干凈”的女人,大多女子都不會將自己的病癥訴諸他人,更別說去看病,只能忍著瘙癢和疼痛,繼續夫妻生活。但如今這書里,卻寫明白了是為何得病,如今防治,雖然買不到其中說的藥物,但只要斷了源頭,許多人便漸漸好了,不再受那折騰。 只是陳大夫實在更新太慢,等了五年多,她才等到第二卷 。 “大宋的能人異士,真是璀璨如繁星,”蕭瑟瑟一邊感慨著,一邊翻閱著其中內容,“可惜那些藥物太過難買,又太昂貴了些……嗯?” 她有些驚訝地看到其中一頁,居然夾著一張寫著蠅頭小字的紙片。 拿起紙片,她目光微微一縮。 上邊的內容很簡單:“撻葛里之妻會余睹之妻于軍中與蕭顯言,為奉先所見” 蕭瑟瑟拿著紙片的手微微顫抖,一時間冷汗涔涔,濕透衣衫。 她是當今諸王婦中最聰慧、最有人望的人一位,當然也知如今局面有多難堪,但她萬萬想不到,這樣國難當頭的時間了,蕭奉先居然還在記掛這個皇帝之位! 這紙條是誰遞來的都不重要,她十二分地感激送來紙條的那人,因為蕭奉先不會放過如此機會! 姐夫和妹夫還有弟弟怎么這么不小心,如今妹夫耶律余睹是東路留守,有大軍在手,姐夫撻葛里更是有禁衛在手,弟弟蕭顯為駙馬,怎么能如以前一樣還當成是一家人,親密無間? 陛下如今看著是沉迷打獵,但其實心里早就恐懼不安,吼著女真狡猾,憤怒陳行舟那樣的人怎么不來幫他治國,而是去捧一個黃毛小兒? 他日夜擔心的,便是被大遼權貴拋棄,擔心他們會去擁立梁王為帝。 如今可好,敖盧斡被她教懂事聽話,在軍中又有人望,只要蕭奉先慫恿一番,敖盧斡也許能留下一條命,她與姐夫妹夫一家,必然是人頭落地。 她捏著紙條,按住額頭,思考著解決之法。 但讓她難受的是,只要皇帝還在,這事便沒有解決之法,以她對皇帝的了解,就算她們一家都死光,敖盧斡也不會有好下場。 只能是避之則吉。 要不要先發制人……不行,遼國如今的局面,經不起內亂折騰了,沒有國家庇護,敖盧斡這樣的直系皇族,是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的,圈禁而死都能算是善終了。 敖盧斡不能留在行營之中,有什么辦法,離開這里。目前而言,耶律淳所在的燕京城是最安全的,但陛下不可能輕易放敖盧斡離開。 她又看了一眼那小紙片,卻發現反面還有幾個小字。 “救援遼東” 蕭瑟瑟心中一動,難道,這紙是陳相送來的? 真的么,會是這樣么? 一時間,她打開了幻想的翅膀——不是她看不起撒鸞那孩子,而是他實在不是當皇帝的料,除了一片好心,他與其父那遇事逃避的性子,簡直一模一樣。 再則,敖盧斡和撒鸞是兄弟情深,一定會收留敖盧斡的。 那么,現在就只有一個問題,要怎么,讓皇帝愿意派敖盧斡去救援遼東。 陛下肯定是不會同意的,他現在就等著遼東與金國兩敗俱傷后,再從中漁利。 能讓他動容的,只有皇位。 …… 怎么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