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宋 第7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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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經驗,既然是積累經驗,那就一起積累了吧。 趙士從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你這是要把農事官的活也做了???!” 趙士程眨巴著水潤的眼睛,用崇拜祈求的目光看著兄長。 趙士從捏了把弟弟的臉:“你真是不怕麻煩,但我可不想家里沾上什么猜忌!” 趙士程面露失望,但也沒有太失望,準備回頭讓山水找人再搞一個就是了。 趙士從卻是冷哼一聲,看出了弟弟的險惡用心:“這事你何必自己出馬,宗澤不是還有大半年的任期么,讓林靈素把這事透露給他,他必會求著你把事情辦好?!?/br> 趙士程的良心微微有些痛,忍不住道:“這,不太好吧,他還在處理錢引和船塢的事情,我給他找的事情可真不少了,要是把他累壞了怎么辦?” 趙士從卻是沒這種擔心的,平靜道:“為民請命的官雖然少,還是有的,隨便都能找出幾個給你送過來?!?/br> 趙士程不屑道:“能臣難尋,像宗老爺子這樣又能干又能為民請命的好官更難找,你倒是給我說一個出來?” 趙士從沉思數息,道:“這種人……我倒是想起一個,去歲,御史張克公彈劾蔡京,蔡京殺雞儆猴,把張克公的族兄張叔夜找了個過錯問罪,將這位開封少尹貶到西安草場監司去養驢了,那張叔夜的才干不錯,為開封少尹時政績也好,如今正好蔡京下臺,若是活動一下,倒也不是不能把他派過來當知州?!?/br> 趙士程頓時眼前一亮,張叔夜啊,雖然不算宗澤這樣的大魚,但人不能總盯著大魚,沒飯時的時候,二等魚也算美餐了,可以的可以的。 “那便多謝大哥了,我就要他了!”趙士程立刻定下,害怕這大魚跑了。 趙士從狐疑地看他一眼:“得了,這還是沒準的事情呢,張叔夜在家族里就算不被重視,但到底也是徐國公后人,不一定愿意入種家和劉家的庇護?!?/br> 他們幫著活動官職,肯定是不能用宗室名號的,只能以用親家的名義來影響。 趙士程沒聽懂:“大哥,可否說的細致些?” 趙士從便解釋道:“張克公是徐國公張耆的嫡曾孫,張叔夜是旁枝;張克公有徐國公家的人脈底蘊,張叔夜卻沒有;張克公與鄭貴妃的從兄走得很近,張叔夜極看不慣家族這番勾結后宮外戚的做派,所以與嫡脈有些沖突?!?/br> 當然,更多的如張家卷入立儲之事,其中許多齷齪,就暫時不用給弟弟細講了。 “大哥,你怎么這么清楚別人的家事???”趙士程好奇地問。 趙士從在他頭上拍了一下,冷漠道:“這事知道的人多了去了,本來不清楚的,但張叔夜都去西安草場快一年,張家嫡脈也沒有一點幫他恢復仕途的意思,這不就讓人看得清楚了么?” 趙士程道:“原來如此,大哥,你是家里最聰明的人,肯定知道怎么辦,這事,小弟就拜托你了?!?/br> 趙士從懶得理他:“行了,土地給你了,我回頭會讓林靈素轉告宗澤,你煉你的丹,有事給我來信,明白了么?” 趙士程用力點頭,大聲道:“明白了!” …… 不久之后,宗澤給了小公子來信,勝贊了他的義舉,并表示一定會幫他把田地看好,剩下的,就拜托小公子了。 趙士程能說什么呢,只能一邊摸著良心,一邊給自己的化肥農藥產業做準備了。 現在需要挨個試驗化學肥料和農藥的效果了。 趙士程的堿坊里在這兩年的生產里,早就積累了大量的氯化銨,這是農業時的常見氮肥,也是用量最大的一種肥料,剩下的過磷酸鈣、硫酸鉀也都是很簡單的材料,一個是用硫酸處理磷礦,一個可以直接從曬鹽后剩下的鹵水里提取。 所以,不到十天,他就已經指揮著人準備好了需要的材料,讓人把麥苗分組,挨個記錄不同肥水下的生長情況。 當然,這些事情不需要他親自管理,只需要安排人,然后用達成目標后的重賞調動積極性。 聽說宗知州最近從衙門下班后就去試驗田里閑逛,每天都去煩林靈素,問丹藥什么時候到,把林靈素都問得不敢呆在學校里。 趙士程有一次被宗澤在實驗田城逮到,那真的是被緊緊拖著問了一個時辰,從糧種品類到煉丹難度,又從價格問到產量,每個品種都不放過,真是太可怕了。 他都不敢再去試驗田了。 最讓趙士程不能忍的是,宗澤為了這田,把船塢的事情都放下了很多,以至于山水都時常抱怨,說找不到宗知州。 這可不行,雖然能理解一位父母官對提高糧食產量一倍兩倍的激動,但這化肥大規模生產得哪年哪月了,按這進度哪能行? 趙士程為此不得不主動去找宗澤,告訴他,在大海彼岸,有一種谷物,名為玉米,畝產兩千斤,種可食,桿可喂牲口,且不挑土地,水旱亦能種,從兩廣到幽云,從山地到河谷都能種植,可是,這樣的神物,如果沒有大船,就永遠拿不到這種子。 宗澤當時聽到這話,直接懵了,整個人都處于一種混沌狀態,花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在反復確定了趙士程沒有和他開玩笑后,宗知州整個人都振奮了。 從那以后的第二天,宗知州對試驗田依然熱情,但一大半熱情又回轉到了船塢上,恢復了正常的工作狀態——也不能這么說,應該是工作狀態更加走火入魔了。 趙士程非常擔心他會不會過勞之余,又松了口氣,開始繼續關注田間試驗的效果。 這的時候的種子和氣候肯定是比不過千年之后,趙士程對最生產量到底如何心里其實沒底,但牛皮都已經吹出去了,那有什么辦法呢,硬著頭皮繼續做下去就是了,反正小嘉禾也是嘉禾,最多被嘲笑一下。 就這樣,到了三月底時,趙家老爹的“病”好得差不多了,趙士從也要從山東回到河北去了。 種氏十分不舍,給長子送行時淚水漣漣,趙士程也十分舍不得大哥,送了一個多時辰才把大哥送上車,惹得趙老爹很是看不下去,覺得是小女兒做態,又不是見不到。 然后被種氏念了好半天,看得趙士程想裝沒聽到都不行。 嘖,老趙啊,你可真是家里的食物鏈低端啊。 第103章 準備工作 時光飛逝, 轉眼之間,已經到了五月。 天氣炎熱,知了在樹上叫得有氣無力, 疏浚的河工們從淤泥里爬出來,將身體沖洗干凈,在堤壩上略做歇息, 便扛著工具,四下散去。 宗澤也視察完了這段河道,密州夏季雨水甚多, 必須在雨季來臨之前, 修葺河道, 避免沖毀堤壩, 淹沒沿岸農田。 走完了河道,并沒發現什么問題, 宗澤扶了扶頭上的斗笠, 又牽起自己的毛驢, 悠然地走向那河邊的幾畝方田。 方田被分隔成好幾塊, 種上了四五種不同的作物,有的已經枯死, 有的希希拉拉、青中帶黃, 還有的卻是健壯高聳,鶴立雞群。 方田邊歇息著幾位老農,正躲在樹蔭下, 拿著斗笠扇風。 這幾位都是他在密州各地請出來的老農, 每人都管著一塊地皮, 趙小公子還給他們配備了識字的助手, 幫他們記錄不同位置的禾苗的生長。 一開始時, 這幾位老農都很不滿意,覺得自己的農活的一把好手,但趙士程每人砸了二十貫錢下去,他們便瞬間不再出聲,所有的要求都按著趙士程說的來,處于一種“我雖然有意見,但看在錢的份上,我不說”的狀態。 看宗澤來了,不由得紛紛起身相迎道:“知州又來了,可有帶來化肥???” 宗澤熱情地和他們打了招呼:“這不是順路過來看看么,當然沒帶那化肥?!?/br> 于是幾位老農目帶嫌棄,紛紛散去——無論他們最開始對知州多么恭敬,可發現每天都這么點卯挑剔的人并不給他們發工錢后,在老農們眼中,這位知州就是一個妥妥的事精,并不想在他身上浪費精力。 宗澤卻對他們的嫌棄不以為意,反而挨個摸過去,親切地問道:“老戚啊,你今天的麥田澆了多少水,長了幾寸,抽了多少穗……什么,還沒澆水,這怎么行啊,這最近都沒下雨,這干熱風多傷麥啊,不澆麥黃水,地要是干了,麥芒會炸開,麥粒會干癟……什么,明天澆……哎,我就說說而已,這多久澆當然是你說了算?!?/br> 問完一位,他又去另外一塊田點名:“老田啊,今天的豆苗又長了幾寸,澆了多少水,開了多少花?” …… 一番詢問下來,宗澤又溜達到麥田邊,挽起袖子,伸出手,小心地摸了摸麥穗,仿佛在摸小孫兒的頭發。 摸完,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陶醉在麥田里。 多么飽滿的麥穗??! 這么滿滿的一只麥穗,就有二十多粒的麥子,而且一株麥上,生了整整三根穗子! 一粒麥,生了六十多粒麥子! 比那平時的田地,足足多了五成的收成! 且這些麥子每顆都如此飽滿! 宗澤實在不知道,為什么趙家小公子還對這樣的收成不滿意,硬是說要增加三倍才是標準…… 宗澤對此的評論是:唉,年輕人,就是好高騖遠。 這才第一個年頭,有什么好急的,不過,那化肥真是太好用了,加在土地里,那禾苗長得就是健壯,開的花就是多,結的粒也足,和那些普通的堆肥相比,完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些稻麥長得太好,以至于幾個老農不得不每天歇息在田地里——因為一不小心,就被人挖走,周圍好些莊稼漢子都知道好種子有多重要。 所以,越到收割,越是馬虎不得,宗澤甚至已經決定回頭派廂軍在這里守上兩天,免得出什么狀況。 至于林靈素要的嘉禾,他已經挑好了,有一株長得特別好的麥子,只生了一穗,但那穗上足有四十粒麥——可是一想要這穗子要獻上去,宗澤還很心疼,反復要求了小公子許久,小公子才允許他在收獲時摳下兩粒,當做下年的種子。 只是小公子這化肥也太少了些,要是能讓密州之民都用上,那才是蒼生之福??! - 信陽鎮,小風村。 這里是離密州新鎮最近的一處小村鎮,只有一百多戶人家,而今天,這村子格外熱鬧。 一輛嶄新的牛車拉著滿滿一車的貨物,在數十個漢子的簇擁下,緩緩走進了村口。 他們受到村人狂熱地歡迎,家家戶戶都歡喜得如同過年一樣。 到了村里的曬麥場上,村民們小心地上車上的貨物拿出來,駕車的男人拿出一本筆記,一個個報數:“李二家,三斤毛料,一斤鹽,一兩沙糖?!?/br> 一名婦人很快分到了貨物,還不輕不重地擰了自家男人一把:“你說你,買什么糖啊,錢多是不是?” 旁邊的憨厚男人摸了摸頭,小聲道:“你剛生了孩子,吃好點是應該的?!?/br> 于是又被妻子拍了一下,這次的力道,卻是扭捏得緊。 分貨的男人繼續道:“張草根家的,一斤鹽、一升油,十斤毛料……” “居然買油!”周圍有人竊竊私語,“真是舍得!” “張草根進的是堿坊,那里工錢可比修城墻高多了!” “難怪他舍得給兒子買燈油?!?/br> 叫張草根的漢子驕傲地帶著兒子妻子,上前領自己的貨物,那有些白發的婦人還炫耀一般將一罐油舉得老高了。 很快,一車貨物分完,天已經黑了下去,駕車的漢子卻沒分到什么東西,他看著空蕩蕩的車廂,露出微笑。 在一邊等了許久的妻子也很滿意,她帶著自家的兩個小孩兒,坐到車上,那駕車漢子也坐上車,吆喝著牛,走到自家庭院。 他的妻子激動地看著那牛,緊緊握著男人的手臂:“崇郎,你真的掙到了一頭牛,還有一駕車?” 和那些什么柴米油鹽比起來,這車和牛才是真正的好物,她都沒想到,自己一家居然還能有一頭牛! “當然了,我親自去挑的牛,”張崇很是得意,“這可是用當時絞殺??艿馁p額換的,你可不知道,那時為了拿到那??艿氖准?,我有多幸運?!?/br> 他的妻子有些害怕:“河郎,既然已經有牛了,不如就在村里種地,別出去了吧?!?/br> 有了牛,那一家人就能多種好些地,平時再用牛車送些貨,必是能衣食飽足的。 張崇立刻搖頭道:“這可不行,安娘,我這次回來,是給坊里請了假,回來幫著收割麥子,等收完麥子,和村里人要一起回坊里,好好干到年底,聽說還有能拿十斤rou的賞額呢?!?/br> 安娘子情緒低落起來:“你這都兩月未回家了,孩子都想你的緊,都不能多留幾日么?” “這不是坊里趕工趕得急么,”張崇安慰道,“咱家二郎已經五歲了,每年的工錢,都夠讓去鎮上開蒙,大郎八歲,以后得找一門手藝,咱們家地少,就算有了牛,也就能吃飽飯,我多賺些錢,也是為了孩子將來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