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宋 第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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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山水不在,暫時不能溝通宗爺爺,所以趙士程便去道觀尋找自己的便宜老師林靈素,這位養了幾個月鴿子,又研究了那么久的化學,應該有了幾分成果吧? 趙士程懷著期待,在小嬋和幾個仆從的陪伴下,去到了城外的道觀。 只是在路上,趙士程便發現了不凡。 去到道觀的道路很是熱鬧,來往行人車馬絡繹不絕,道觀外邊還有了一個小集市,賣些蒸餅熱湯、針頭線腦,還有許多羊毛手套襪子之類的零碎,藤筐篩子也有見到,甚至能看到一些修鋤頭的鐵匠,縫補衣服的婦人等等。 而最讓趙士程驚訝的是,這些人許多都拉著一個小煤爐子,就是新鎮里很常見那種,一張鐵皮包裹著水泥空心柱,下邊有幾根鐵條漏灰,外帶一個通氣口火蓋的簡單爐子。 甚至還有賣蜂窩的煤的,一輛兩輪的推車,車上放著十幾塊砌好的煤塊,賣煤的還大聲喊著買兩匹比城里便宜一文錢呢。 趙士程沒能看太久,因為馬車已經從側門進入道觀了。 只是,才一進道觀,便聞到一股難聞的氣味。 側門的小院里,墻上、地上,還有打開的籠子里,都蹲著許多灰色的鴿子,粗一數怕是有四五十只,看著有陌生人來了,許多鴿子好奇地咕咕著,歪著頭看著小孩子從車上下來,有幾只還飛到了馬車上。 趙士程心說這些鴿子看著不太聰明啊,這么散養著真不會被人抓了燉湯么? 走進道觀后院,熟練地去到老師的作屋,便見一個頭發散亂、渾身散發著酸臭味、胡子拉喳的中年人黑著眼圈,觀看著玻璃罐里的色彩變化,念念有詞。 “師父,你這是煉的什么丹藥???”趙士程笑問。 林靈素,也就是中年男人轉過頭來,一時驚喜:“好徒兒,你回來了?” 趙士程恭敬點頭:“許久不見,徒兒甚是想念師尊……” “客套話就別講了!”林靈素一把將徒弟拉過來,眼里是深深的迷茫,“你上次給我丹書太深奧了,來來,為師個問題,你看這的紅色的,鐵銹,書上說是氧化鐵,與古籍上的九轉大還丹很是相似,差不多便是要將當這丹中鐵銹還原成鐵,可是若按古籍中的記載,是再將丹氧化成鐵銹,反復九次,才算是九轉,可若按這夷書上所言,物質性質不變,那這丹藥,豈不是只是金石之物,并沒有功效?” 趙士程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那師父你說,你以前煉的丹藥,真的能治百病么?” 林靈素一滯,然后老臉變紅,又漲紫,強自說:“胡說,古方怎會不對,若不能治,也是、是食丹者緣分不夠,緣分未至,懂么?” 趙士程敷衍道:“明白了,弟子明白了?!?/br> 林靈素哼哼了兩聲,把手中快到翻出包漿的書放在一邊,拖了兩根馬扎,坐上一根:“徒弟,這次去京城,可玩得暢快?” 趙士程點頭:“那當然了,京城繁華,不是密州能比的,對了,徒兒一路過來,看著香客很多啊?!?/br> 林靈素自得地摸了胡須,點頭道:“那是自然,這幾月,我在觀中養了些仙鶴和鴿子,許多愚夫便覺得有仙氣,這神霄觀也有了幾分名聲,人便也多了起來?!?/br> 說著,便給徒弟講起這幾個月的豐功偉績。 趙士程走后,他拿著那本天書揣摩,于道術的戲法、仙法上頗有精進,在漫不經心地露了幾手后,威名遠播,香火自然就不缺了,這些天他本是研究書上那個苯酚合成,已經有了不少進展,但效果卻不是那么理想,所以便查閱古籍丹方,想看看有沒什么其它可以用的丹藥。 然后還真發現不少丹藥都能從這天書里找到規律,只是在融匯貫通后,又發現這長生之術,似乎不那么真,所以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 趙士程用童言童語安慰了他一番,便興奮地問道:“那個苯酚你是怎么弄的?” 林靈素嘆息道:“當然按著書上的辦法,用把你那些有苯酚的輕油倒進熱水里攪拌,用熱水溶解里邊的苯酚,把油倒掉,然后等水冷了,那些苯酚微溶于冷水,就會變成沉淀,過濾就好,只是產量不太多?!?/br> 趙士程拍手道:“老師你真是太厲害了?!?/br> 林靈素無奈道:“我倒想用書上記載的辦法來煉成,可惜學藝不精,就只能從別的地方想辦法了,不過弄出來的東西都被那山水姑娘拿走了,給了什么程甜兒女醫用,她給的材料,我被她鬧得沒辦法,給了一半,你回來了,正好管管她?!?/br> 趙士程疑惑地眨了眨眼:“她沒給你錢嗎?” 林靈素頓時不滿:“她是你的婢女,居然還壓師父我的價,你就說這是不是不分尊卑?” 趙士程勉強應是,并且答就下次讓她把價格提高一點,這才安撫了這便宜師父。 但便宜師父不但沒有收斂,反而來勁了:“徒弟你回來得也正好,走,咱們去七里坡,你師父我看上了那里的玻璃管子,他們居然不賣給我,走,有你在,我看他們還敢不敢不賣!” 趙士程心說你還真是飄了,但看在他把苯酚弄出來還提取成功了的份上,便同意了。 正好,他也想去七里坡看看。 但走的時候,他強烈要求老師去收拾一下,至少洗個臉,換個衣服,不然他的馬車是不能上的。 林靈素聞了一下衣服,sao了sao頭發,也覺得這樣出門有點不妥,便拿了幾件衣服,去了旁邊鴿子院的小房間,數息后,里邊傳出了一個少年慘叫:“這熱水是煮鴿食的,觀主你等我重新給你燒??!” 趙士程趁著機會,觀察了便宜師傅這個作屋,兩邊的架子上整理擺放著各種瓶瓶罐罐,放著顏色不同的礦物,好幾本用炭筆寫滿的筆記,放在桌上,作臺上的小秤被磨得光滑無比,各種不同的溶液占據著珍貴的玻璃罐子,居然還真把酒精加熱燈給弄出來了。 不錯不錯,比得后世一個鄉下中學的小實驗室了,有了這么個師父,以后很多東西都不用自己動手,直接來這順幾件就可以了。 以后還得多督促一下師父,讓他多培養些人手,多弄些材料,中國化學、煉丹的發揚光大,可就全靠他了。 趙士程滿意地哼起了歌,正準備再看看他的實驗記錄,就見不遠處披頭散發帶著水氣的師父洗完戰斗澡,正精神抖擻地走了出來。 “走了,徒兒!” - 七里坡離神霄觀并不遠,沒有多久,便到了。 但趙士程卻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這是七里坡??” 不是,這房子是不是修得也太多了,比他走得時候,多了得有兩倍吧,還都是兩層的那種。 雖然都是木頭房子,但也修得太快太嚇人了。 林靈素笑道:“都是外地來的織戶,你是不知道,這里有個人搞出了什么紡線機,一臺抵得上八臺,還有什么腳踏紡機,也賣得特別好,好多從市舶司來的夷商也大量購買,這幾個月,這里木匠緊缺,那個山水姑娘把木匠價格提得很高,好多外州的木匠都來這討生活了,你就說,這房子修不修得起來?” 都是木匠,那哪能修不起來,更不必說七里坡還生產釘子和精鋼鋸子,修房子一但用上了釘子,那速度可比卯榫快到不知哪里去了。 正說著,旁邊就有一輛四輪車碾了過去了,上邊綁了少說也有十臺織機。 “話是這么說,可是,哪來那么多木頭???”趙士程茫然。 “都是遼東那邊的木頭,聽說新鎮那里多了個叫郭藥師的海商,專門從遼東那里買木頭,那個山水還想修一條百里長的運河,把盧水,和那個紀河連起來,說這樣木頭就能順著河到七里坡這邊的碼頭上,嘖,你就說她是不是太能折騰了?”林靈素嘴上說著,很是嫌棄,但面上卻帶著一點感慨,“也不知你從哪找來這么個女子?!?/br> 趙士程眉眼帶著笑意,看著靠近的建筑群落,雖然有些凌亂,但街道卻是留出了足夠的空間,而且房子不全是木頭的,大多只是用木頭作框架,石頭做地基,然后用泥砌成墻,這種在城里當然不算好房子,在鄉下卻已經是很不錯的房子了。 很多房間的門外都堆積著大量鋸木灰,讓趙士程思多看了一眼師父。 林靈素看了眼徒弟:“有事么?” 趙士程搖頭,天真地答道:“沒有啊?!?/br> 這些木灰拿來燒太可惜了,如果拿來種蘑菇,不但可以增產,剩下的還能當肥料,不過這個研究比較麻煩,嗯,回頭慫恿一下便宜師父,再給他加個任務好了。 第86章 粗中有細 滾滾白煙從高大的煙囪里冒出, 順著東南風飄向西北的山林之中。 煙爐旁邊的澡堂進出的客人絡繹不絕。 織機的聲音響徹在每條經過的街道,大人和小孩一起坐在門邊,梳理著清洗過的羊毛,并且將揉成一條條均勻的毛條。 小孩不會搓毛條, 只能拿著大梳子在放羊毛的筐子上刮來刮去, 若是不小心落上地上,便會被怒斥一番。 越往里走, 就能看到越多的人從里邊的大村落里拖出濕潤的羊毛, 整個小鎮, 空氣中似乎都飄著細細的絨毛, 七里坡如今也差不多是一個繁華的城鎮, 原本的流民們做為第一批鎮民,如今已經成為了富戶, 他們的衣服嶄新而干凈,頭發梳得整齊,麻利地給那些來購買羊毛的散戶們稱上洗過的羊毛, 還根據水份的多少區分了不同價格, 和砍價的商人爭得面紅耳赤。 林靈素來到徒弟在七里坡的玻璃作坊,為首的兩位玻璃師傅正弄玻璃呢, 看到這人過來了,立刻的露出嫌棄的表情, 但在下一秒,看到趙小公子后, 又換上了親切的微笑。 畢竟, 他們算起來, 可是趙家匠人。 趙士程微笑著和他打了招呼, 聽著兩人介紹起如今的成果。 玻璃大家都已經燒的很熟練了, 也能做一些大塊的玻璃,只是用鐵塊壓出來大塊玻璃并不平整,打磨起來很耗費功夫,倒是那些帶著顏色的細碎玻璃片賣得很不錯,山水姑娘把這些玻璃片用銅架鑲嵌成屏風,把市舶司的海商們迷得神魂顛倒,賺了大錢。 趙士程聽得很滿意,這也是他早就決定好的事情,玻璃目前產量還不多,他還要拿“寶石”去騙人呢,先控制市場,饑餓營銷,培養工人,才是正事。 “對了,小公子,前些日子,您要咱給你燒的‘試管’我們費了不少功夫,燒了一批,您看燒得如何?!币晃徊A煾祹еw士程去庫房里,打開了用鋸木灰墊著的幾個無色玻璃管。 趙士程當然是大加贊揚他們的技術,玻璃材料里邊大多含有雜質,所以燒出來的玻璃就有顏色,而無色試管,那得用很細的心思提純原料才行。 林靈素當然也不客氣,趁著機會要了一套,還軟磨硬泡,拿了一個簡單的顯微鏡才算是心滿意足。 趙士程又帶著小蟬觀看這片基地,幾個月不見,煉焦爐并沒有增加,增加的是好幾個羊毛廢水池,還有蒸羊毛脂用的一口口大爐子。 在規劃之初,他就覺得這里做工業基地的并不太好用,所以只是簡單規劃了一下,更多的布局在新鎮那邊,但如今看來,這里的人已經形成了一個規模較小的勞動密集型產業,并且開始吸納周圍的勞動力了。 算是無心插柳了。 他還去程甜兒姑娘的醫館里看了看,但沒有一小會,小蟬就受不了跑了出來——老程在用金刀之術給人治癰,場面很是讓人惡心。 用來給刀消毒的苯酚液放在一邊,新鮮的大蒜汁味道彌漫著整個空間,配合割癰病人慘叫,宛如一個人間地獄。 程大夫還帶了好幾個徒弟,一一給他們講解要怎么割、怎么放出積液,看得人頭皮發麻。 因為衛生條件不好,窮人一但抵抗力下降,就很容易生出癰瘡,對一般活不到癌癥高發年紀的窮人來說,營養不良、癰瘡、傷寒就是他們最大的殺手。 程大夫如今可以說是意氣風發了,就這么一會,好多人前來叩頭感謝,排隊想要治療的人,更是看不到頭。 按病人的說法,程神醫收取的費用還是有些高,但到處借錢湊一湊,還是夠的,最重要的是,人能活下來,這就足夠了! 逛了許久,趙士程有些累了,便打道回府,但心中卻很是興奮,他沒有放多少心力的七里坡都那么繁華了,也不知道那新鎮如今又是什么情況。 - 海風吹拂,海邊那新建的小鎮在夕陽下顯得溫柔靜謐。 鎮上最大的空地,和著水泥鋪上了一層細碎的貝殼,不但防水防泥,光著腳走上去,也很舒服,已經成為鎮民閑暇時,最喜歡的去處。 而這里還掛著好些布告牌,最大的那一個,正掛著一張線條畫像,畫像上佩戴著一朵大紅花,旁邊歇息的行人們,正對著布告指指點點。 “老韓那天連殺了十三個匪賊,拿了第一不說,還獎勵了一百三十貫錢,真是發了大財了!” “還被掛在布告上呢,得了個‘本鎮第一神勇’的名頭,東區可神氣了,啐,韓七算什么東區人,明明最開始是住咱北區的?!?/br> “咱北區不也有一個厲害的么,那個‘郭藥師’燒了兩條大船,我覺得他才該是第一,那光榮錢該給咱們!” “可東區也不止韓七一個能殺啊,好多丘八都住東區,這能不拿頭名?我們西區才倒霉,一個兵都沒有,只能在旁邊助威?!?/br> “要我說,南區的最倒霉,一個都沒殺不說,還被放了一把火,都救火去了?!?/br> “得了吧,南區以前都是第一,什么‘路不拾遺’、‘繳稅第一’、‘沒有亂丟雜物’,拿了好幾個月的光榮錢呢!你們西區才是什么都沒有!”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我們西區吃你家米了,不就是東區拿了個第一么,別忘記了,前幾個月都是你們最差,在黑榜上呢!” 圍觀群從們吵得面紅耳赤。 人群中,山水姑娘穿著樸素的麻衣,對著王洋笑道:“你這辦法可真好,將小鎮劃為四區,每區榮辱與共,放在這城中廣而告之,這幾日在新鎮,處處都是井井有條,不過那光榮錢也太少了,一人就一文,為何不多發一點呢?” 王洋微笑道:“不患貧而患不均,錢少了,他們便只是掙個面子,多作談資,若是錢多了,怕不是就會引來各種栽贓作假之事,這能引人向善,不能太過?!?/br> 王洋最近有幾個月都沒收到的老師的書信指點,但這些日子的基層鍛煉,他已經漸漸有了自己的一套處事辦法。 “對了,那些西北災民安置得如何了?”山水這次過來主要就處理這事,“還需要多少安置錢,我最近與京城談了一筆生意,倒是能抽出不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