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宋 第36節
書迷正在閱讀:豪門逆子他親媽回來了、一盞薄荷、小饕餮靠吃求生綜藝躺贏了、掌中物、穿成偏執男配他后媽、她有一片果園、欲言難止、舊日之箓、八零重組家庭、不夜墜玉
同時,七里坡上,新建了一家小小的醫館。 也不算醫館,這里是陳甜兒姑娘的住所,在她最近一連接生了好幾個難產的婦人,且絕大多數都母子平安后,名聲遠播,很多快要臨產的婦人都想請她到時去接生,但因為人太多了,陳甜兒跑不過來,便規定只接生在她這里生產的婦人。 于是小小的院子里,便開辟出了三四個房間,陳甜兒也招了幾個婦人做助手。 醫館的產鉗已經有了五把,用過的帕子都要用滾水煮過,幫忙的不能留指甲,她爹陳大夫則幫著抓藥、把脈,整個院子里,總是會時不時傳來嬰兒的啼哭,還有產婦的喊叫。 父女關系在這種條件下很快緩和下來,陳大夫在空閑時,就一心尋找能讓那種“瘟邪之物”消失的辦法,蒜汁畢竟要新鮮的才能用,他發現好幾種草藥的新鮮液都能讓那種細小邪物減少,可一但放置久了,就會失效。 不過讓他們欣喜的是,一些外傷在用干凈的布、蒜液清潔,再上止血藥后,化膿的機會就會少小上很多,發燒程度也會下降,就是病人反抗比較激烈,畢竟用蒜液可真是太痛了。 唯一讓陳大夫壓力山的事情,就是女兒好像已經準備寫一本《接生之術》,正在記錄各種病案,這讓他很擔心自己沒成杏林魁首,女兒就先當上了。 七里坡如今已經成為一個頗為熱鬧的大村,平日里來買羊毛的商戶絡繹不絕,來兜售商品的小販也隨處可見,還有一些來做零工的力夫,他們會幫著洗煤、選煤,搬運石灰等,不少人都給宗澤建議沿著城墻,把七里坡周圍圈起來,修成密州的外城。 宗澤把這個意見壓了下來,在他看來,暫時還不到機會,不過他親自過問了七里坡的鄉兵訓練,并且要求日夜的巡邏都不能少。 山水從市舶司回到密州后,先來七里坡巡視了一番,然后才回到趙府,將高麗吳氏的消息,當做趣聞說給了趙士程。 “朝鮮打了女直?”趙士程聽到這個消息,一下就站了起來。 “什么朝鮮?”山水困惑地問。 “就是高麗國,”趙士程隨口解釋,“他還給你說了什么,你都給我講講?!?/br> 于是山水講了她知道的消息,高麗去年就與女直開戰了,朝鮮靠出奇不意先勝了一局,如今戰局僵持,也不知道會是什么結局。 “結局只有一個,高麗會輸?!壁w士程十分篤定,就朝鮮那戰斗力,靠著優越地形自己過小日子還好,去打正在崛起過程中的女真部,那是不自量力。 “我聽那吳仲說,許多山參、鹿茸、皮毛都是他們和女直貿易而來,如果敗了,怕是他過兩年都只能用木頭給咱們抵債了呢?!鄙剿滩蛔⌒Φ?。 “那新鎮肯定會擴大,用木頭正好,”趙士程卻忍不住憂慮道,“不過,回頭那吳仲要是再來,你讓他留意一下女真那邊的消息,比如有哪些將領,還有哪些人?!?/br> 他雖然記得靖康年間的大概發展,注意力卻全在南宋那些saocao作上,對金人這邊都是瞟一眼了事,而現在到了北宋末年,他現在就很需要這些情報了。 山水微微一愣,小聲道:“是,公子?!?/br> 趙士程皺起眉:“唉,如果能去一趟東北就好了?!?/br> 他需要更了解東北局勢,甚至如果有機會的話,毒死一些人也不是不能做到…… “公子說笑了,您怎么可能去遼國呢?!鄙剿滩蛔⌒Φ?,“您便是隨口一說,讓老爺聽到,也得家法伺候?!?/br> 趙士程嘆息一聲:“說得也是?!?/br> 哪怕毒死阿骨打,他的兄弟兒子們也全是牛逼人物,與其毒死他們,還不如去毒死宋畫宗那一家三口見效快。 第50章 價格不是問題 十月, 又有兩艘大船順著黃河口出海,繞過山東半島綿長的海岸線,??吭诹艘惶幮滦薜拇a頭。 一名獨眼男人小心地扶著自己身懷六甲的夫人下船, 而他身后, 還跟著一個七八歲,流著鼻涕、牽著meimei的小男孩。 身后的乘客們大多與他們相似, 男丁稀少,女眷居多, 她們面有菜色, 帶著忐忑和期盼, 緊緊捏著孩子的手, 還有身上的包袱。 碼頭上, 種彥崇看著那獨眼男人, 不由得招手道:“老韓,這邊!” 獨眼男人嚴肅的面上帶了一點喜色,帶著妻兒就過來與種彥崇見禮。 種彥崇十分欣喜,上去就勾肩搭背:“韓老七, 我就知道你靠得住,這么多人, 你兩個月就送過來了?!?/br> “你消息來得太晚, 眼見快要入冬, 若不快些,就要等到明年才能遷人, ”那韓七不以為然,“若是能早上一個月, 我能再送一千戶過來?!?/br> 種彥崇輕笑一聲:“這就是說大話了, 若不是我給送了一船路費, 你便是一百戶人,也別想送過來?!?/br> 他也是西軍出身,知道羊毛毯在軍中的作用,所以在虎頭身邊做了工作,終于讓虎頭改用羊毛卷做錢財,直接送到老種面前。 韓老七輕咳一聲:“我正要說這事呢,老帥的意思是,你既然那么好的方子,為何不在西北織毛布,那里羊群無數,還有那么多的遺孤?!?/br> 種彥崇笑瞇瞇地道:“他肯定沒有生氣了,對不?” 韓七做為老種相公的護衛,當然知道相公不但沒生氣,還常常有意無意地炫耀,于是輕咳了一聲,沒有說話。 “我還不知他么,”種彥崇哼哼道,“種家軍這些年的錢財吃緊,早就不像前些年那樣可以略微照顧退下來的孤寡,我如今能幫著安排,那是解了他的心結,不信他還能說我不做正事。老韓,你老實說,他有沒有夸我?” 韓七是種相公身邊的老親衛了,也算是種彥崇半個老師,與他關系最是親密,聞言不由得苦笑:“雖有,但還是讓我轉告,若是再不回去,必會派上一個百人隊,前來將你擒回?!?/br> “得了吧,他現在可沒有官身,調不動多少兵卒,”種彥崇不以為然,“蔡京壓著他呢,他才敢動兵?!?/br> 先前老種反對蔡京的役法,被蔡京用“你不支持變法,你是舊黨”這個大帽子蓋在了頭上,被打成反對派,丟官去職,已經在家里閑賦快六年了,全靠著勛貴之身,還有種家其它人在軍中的官位維持著影響力。 “那可別怪我不客氣?!表n七低聲道,“老相公吩咐了,若你不從,讓我綁你回去,而且,你在這掙下偌大的產業,總要回去給他交待一二,對了,這里,便是你信中說的,希望我來代管的鄉軍新鎮么?” 他目光凝視著遠方正在新建小鎮,帶著期盼。 種彥崇不由地苦笑:“這產業可不是全是我的,我也是幫人看顧一二罷了。對了,雖然是鄉軍,但你可不要嫌棄?!?/br> “哪里會嫌棄,當‘敢勇’不就是為了給妻兒父母掙個蔭功么,總比在西北荒廢時光要強?!表n七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曾是西軍中有名神箭手,可惜還未獲功,就在一次守城中傷了眼睛,禁軍是不許傷殘士卒從軍的,他就只能退了下來,而他老家的綏德府是與西夏交壤的邊地,土地貧瘠,他家里的弟弟侄兒們都已長大,好在種相公惜他一身本領,招他做了家將,這才能養活妻兒。 可是他已經是近三十的人了,還是想掙些功勛,給妻兒更好的生活。 他老家也有很多生活困難的軍戶,這次都被他一起招過來了。 “說得對,這里將來必定是巨富之地,你從鄉軍開始,等此地變成了城,應該可以當個守備,而且京東路素來盜匪鹽販眾多,少不了你的立功的機會?!狈N彥崇說到這,有些擔心地道,“你們這些老弱病殘,沒問題吧,要不然再去西北招些健兒過來?” 韓七白他一眼:“我們都是戰場上出來的,再差,也不會怕一些匪患,不過……” 說到這,他有些可惜地嘆道:“你若是是早兩年說就好了,我那鄉里有一族侄,叫潑五,天生神武,才十五歲,我就不是他對手了,還有人說他將來位至三公,被他打了一頓?!?/br> “那怎么不招他過來?”種彥崇一聽就想去練練手。 “晚了,他年前便當了‘敢勇’,入了延安府的軍籍,如今已經是一個小隊長了?!表n七可惜道。 種彥崇也有些可惜:“罷了,這人估計也看不上咱們這小地方,委屈你了?!?/br> “公子說什么呢,”韓七笑道,“能當一個鄉軍都頭,已經是天大的喜事了,我那族侄想當的,也不過是一個軍中地位最低的武官承信郎罷了?!?/br> 兩人說說笑笑,種彥崇帶著他們一家四口來到了鎮北角的一片宅院:“這里的房子都是連著建的,節省材料,有兩層,你們住的房子有兩間房,一層在上,一層在下,我的意見是,上層的房間用來住人,下層做飯待人,這里都有煙道,也不怕被熏,那外邊有井,這里是水溝,那邊是茅房……” 他像導游一樣給將來的女主人簡單介紹一番,在女主人越來越亮的眼眸里體會到了非凡的成就感,然后便拉著韓七手,給他介紹這處新鎮的防務。 然而新鎮的防務,就是沒有防務。 這里沒有城墻、沒有兵甲,連鄉軍也只是知州批下的名額,都在紙面上,還要韓七負責雇用征召。 韓七倒也沒有害怕,他跟著種相公十來年,對這些基本的軍務還是有所了解的,但有些麻煩的是——錢。 “要保持戰力,至少得給我二十副甲,二十套兵,再有兩套弓矢,”韓七說出了最低需求,“不敢要鎖甲皮甲,但也至少得是一指厚的紙甲,這應該沒有問題吧?” “我以為你會要一百套?!狈N彥崇笑道,“這怎么這么膽小了?” “嗯?”韓七一時驚訝了,“這里,難道不吃空餉嗎?” 種彥崇頓時青了臉色:“不吃!你回家收拾收拾,我還要帶你見這里的管事王洋,回頭,明天去見宗知州和我的上司?!?/br> - 第二天,種彥崇帶著自己種家培養的心腹嫡系,來見了知州、山水、趙士程三人開的小會。 “這位是宗知州,將來新鎮的一切事務,都由他過問?!狈N彥崇簡單介紹。 韓七恭敬向宗知州見禮。 “這位是山水姑娘,整個密州最大的織戶、回易(海外貿易)商、新鎮所有銀錢,都是她出的?!狈N彥崇重點強調。 韓七虔誠地向山水姑娘拱手。 “這位小趙公子,我在密州的所有權力,都可以由他來代替,你可以不理前面兩個,但一定要尊敬他,知道么?”種彥崇認真重視地告知他。 韓七一時愣住了。 這小趙公子也太小了,這是才五六歲吧?小種你真的不是在逗我嗎? “沒有玩笑,就是如此……”種彥崇還要在強調。 這時,趙士程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微笑道:“別聽他的,我只是個孩子,會一點煉丹之術,所以他們才那么看重我?!?/br> “煉丹之術?”韓七一愣。 趙士程手指一抬,一瞬間,掌心一縷火焰毫無憑依地跳躍而出,把山水、宗澤、種彥崇,外加韓七都嚇呆了。 他小手一捏,那火焰又瞬間熄滅:“就是這么點道術,不值一提,你也不必太在意,平日里只要負責新鎮的安全便可,其它的,我們會自己處理?!?/br> 韓七心中生起崇敬之意,原來是一位有道之士,難怪能在這個圈子里,于是立刻點頭稱是。 種彥崇有些不開心,帶著韓七拜見之后,就先出去了。 知州宗澤忍不住感慨道:“趙小公子還是那么謹慎?!?/br> “舅舅素來以誠待人,但老種相公可不是舅舅那么簡單的人物,”趙士程無奈道,“讓他知道一部分就可以了,剩下的,再觀察拉攏一下吧?!?/br> “自是應當,”宗澤撫須笑道,“不過,老夫很是好奇,小公子你要如何拉攏?” 趙士程抬頭看了他一眼:“知州還記得,前些日子,我向你要了制甲供應鄉軍的契券么?” “自然記得,這是要用甲么?”宗澤好奇道,“但是一甲需得工匠數月時日,你不過才花了半月時間,是買了一具甲么?” 鎖甲是用細小的鐵片與鐵環一塊塊縫合拼接上去的,可以抵擋刀兵,價格昂貴,一副普通的鎖甲,能抵一戶人家兩三年的收入,所以嚴禁民間持有,宗澤知道小趙最近的錢都砸新鎮里了,應該是沒有余錢了才是——這點,他對自己的收刮能力,還是很有信心的。 趙士程露出自得的微笑:“那么,宗知州,您要一起去看看么?” 宗澤大笑:“這是自然,難得開眼,如何能錯過?” _ 七里坡的河邊,如今又修起了一座大水車。 水車推動輪轂,涂了油的鐵齒輪轉動著,推動了兩個在滑輪上下運動的鐵樁,每次運動間,都能很快將燒紅的鐵胚錘打成鐵片。 鐵片被淬火后,由另外一個模具壓彎,一個水錘打孔,成為幾條不同規格的鐵鎧,由另外的工人用一排鐵環縫合在一起,套在草人身上。 一名鐵匠正愛不釋手地摸著一副剛剛打好的鐵甲,這甲的頭盔非常圓,沒有什么標志的裝飾,反過來放,甚至可以當個鐵鍋。 他從沒想過世上還能有這般的神兵利器,用水推動,就能打鐵,可惜這條小河水流不急,推一個鐵錘上去要好幾個呼吸,否則他就不只是一天生產四五套鐵甲了,若是能堆土為壩,抬高水流,他能建起一個有十多個鐵錘的大鋪子。 以前,他都是用手錘打鐵胚,雖然臂力驚人,但畢竟是血rou之軀,一次打上半年時辰,便要休息好一會,而這鐵錘就完全不同,只要有人放下鐵胚,便能日夜不休,能抵得十個鐵匠。 就在這時,一個打鐵的學徒過來稟告,說知州派人來查看兵甲了。 李鐵匠聽聞此言,心中頓起萬丈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