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宋 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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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彥崇感覺自己扳回了一局,凝視著虎頭,一點也不急的樣子。 妖孽是不可能妖孽的,虎頭是大宋宗室,他要說大宋皇族里出了妖孽,那就是滔天大禍了——你說皇室里出了妖孽,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說大宋國之將亡,還是想說陛下品德有瑕? 種彥崇要是敢說出這種話,他爺爺會立刻從秦州扛著坐騎過來把這個禍家孫子打死,到時別說立碑,給個薄皮棺材都算是爺爺情深意重了。 過了好一會,虎頭才嘆息一聲:“我倒是小看你了,看來也不用我解釋了?!?/br> 先前那些日子,他看這個舅舅,還覺得是個愣頭青,但如今看來,是自己最近太順,所以驕傲大意了,引以為戒、要引以為戒! “解釋還是可以有的?!狈N彥崇特別好奇地坐到他旁邊,“虎頭,你倒是說說,你是個什么東西?” 趙虎頭白了他一眼:“我是神仙,下凡歷劫行不行?” “真的嗎?天上是什么樣子,那陛下也真的是道君轉世嗎?你是在天上做什么的,看你煉丹術不那么熟練,難道是個燒火童子?”種彥崇雖然不怕,但不妨礙他想聽故事。 “是啊,我給太上老君燒火的,”趙虎頭翻了個白眼,“結果有只猴子把丹爐打翻落到地上,變成西域八百里火焰山,我就被牽連,打下凡間來了?!?/br> “那也太慘了,我回頭給你抓只猴子煮了吃?!?/br> “不了,我不吃野味?!?/br> “為什么,野貨美味,回頭我教你打獵?!?/br> “多謝,但大可不必?!?/br> “那你還回去嗎?” “回啊,死了就回去了?!壁w虎頭隨口道。 “那可不行、咳,好了,那個虎頭,你倒是說說,這個、炸藥,是要怎么做成?”回到正題,種彥崇難掩心中火熱,搓了搓手,“你看,我剛剛觀摩得不是很仔細,能不能再給我來一只試試,我自己出錢……” 趙虎頭看他一眼,戳穿道:“不行,這種炸藥極是敏感,稍微動蕩便會炸,你別想帶在身上,要是出了什么問題,我可提不起老種相公的怒火,行了,天快黑了,帶上東西,我們回去說吧?!?/br> 這好說,種彥崇把東西卷吧卷吧,背起來,趙虎頭正準備跟他走,就見種公子胳膊一伸,單手把小孩抱在懷里。 “喂,你有沒有一點對神仙的敬畏??!”趙虎頭掙扎了一下。 “天晚了,要不神仙你飛回去?” …… 回到房間后,趙虎頭準備再開一個課堂,但這次他學乖了,準備找一個人守著門,不讓人隨便亂闖。 問題是,他說出這個合理要求后,三個書童和山水都一臉可憐巴巴,他們舍不得放過一門課,就在山水準備主動出去時,種彥崇阻止了:“不用,我在這呢,要是有人能逃的過的耳朵,那你派人守著也沒有用?!?/br> 于是趙虎頭便開始給眾人上課。 他先寫了“化”這個字,然后才道:“今天的課堂呢,有點深奧,但卻是很有用的,我先問一個問題,你們見過哪種東西會發生變化?” “樹葉發芽!”“米飯煮熟就變大!”“水會結冰!”“人會死?!?/br> “都很對,變化和我們的生活息息相關,那么,我們就要知道,變化是不是有規律的,可以重復的,是對人有利,還是對人有害的,”趙虎頭坐在桌子上,“這便是變化之道,你想讓你們三個學的,便是此道?!?/br> 他說著,伸手指了指三個書童,三人立刻認真地點頭。 種彥崇回想起了先前小孩用幾味丹藥引起的變化,有些了悟。 “變法之道聽著似乎很小,但是意義是很重大的,想想看,古有燧人取火,讓先民不再茹毛飲血,若我等能找到這般神物,必青史留名……” 接下來,趙虎頭用一些普通化學品,做了一些小實驗,讓幾人開了眼界的同時,也起了極大的興趣。 山水幾人圍在一起,嘰嘰喳喳地問著各種問題。 種彥崇在一邊聽,他對這些小把戲沒什么興趣,他只想知道那個炸藥的事情。 終于,趙虎頭把其它人遣散了,只剩下了這個新舅舅,接著對方遞過來的茶碗,兩人四目相對數息。 “來,虎頭,告訴舅舅,有什么做出便宜炸藥的辦法?我定盡己所能?!狈N彥崇拍胸脯保證。 趙虎頭托著下巴:“這嘛,炸藥貴,有兩個解決辦法,一個是開源,一個是節流?!?/br> 種彥崇眉心皺了起來:“你別說這兩詞,我聽著就發悚?!?/br> 不僅僅是他,怕是當朝諸公,聽了都要頭大,當年王安石的“開源之法”和司馬光的“節流之術”整的大宋朝堂天翻地覆,遺毒至今。 趙虎頭打量他一眼:“那你聽是不聽?” 種彥崇于是閉嘴。 趙虎頭這才道:“開源有兩個辦法,一個是走朝廷調拔費用,一個是西軍想辦法經商……” 種彥崇大搖其頭:“朝廷一時半會不要指望,陛下的宮殿沒有修完之前,是不可能的,至于經商,唉,這些年邊疆大發鹽鈔,很多鹽商已經不愿過來了?!?/br> 宋朝為了降低運輸成本,是讓商人運送物資來邊疆數州,然后州路用鹽鈔付錢,商人再將鹽鈔拿去京城或者河東換成鹽。 趙虎頭道:“你再打斷我試試?” 種彥崇于是閉嘴。 “我倒是有個開源的辦法,”趙虎頭左右看了看,“你可知石碳?” 種彥崇點頭:“此物素來做煉鐵煮鹽之用,其煙甚毒,除此之外,用處甚少?!?/br> “煉出的鐵水如何?”趙虎頭問。 種彥崇嘆息一聲:“不如何,以石碳所煉鐵具,多易碎易卷,若要上等兵刃,還需要木碳冶煉?!?/br> 但木碳的價格,可就比煤炭貴的多了。 這是自然的,趙虎頭心說,我們國家的煤含硫量高,用沒有脫硫的煤炭制鐵,能好才有鬼了。 所以,他抬頭問道:“若是我有法子,讓石碳如木碳一般,可能開源?” 種彥崇瞳孔巨震:“你在說什么?” 趙虎頭隨意道:“要我重說一遍嗎?” 種彥崇不是真的沒聽清,他只是有些不敢相信:“這、怎么可能?若石碳真能如木碳一般,那……那我還真扛不住,別說我扛不住,你爹爹也扛不??!” 炭火一物,雖是尋常,卻關系到天下民生,石碳價賤,其煙傷人,若是能化去碳毒,則大利天下也。 他都能想得到,到時碳石必被官營,如鹽茶一般囤貨居奇。 “那就換一個吧,琉璃……”趙虎頭也不在意。 “不,別!”種彥崇立刻出聲,“我想,在扛不住之前,還是能盡力扛一段時間的?!?/br> 趙虎頭斜睨了他一眼。 種彥崇已經服氣:“那么,虎頭,我們該從哪處開始?” “先要建立一個煉焦窯,到時我需要每天去視察調整,你要每天帶我出門?!边@才是趙虎頭最需要他的地方。 “就這?”種彥崇感覺自己被看輕了。 “這只是最開始的考驗?!壁w虎頭看著這位年輕氣盛的小舅舅,微微一笑,“我說得再好,你也要先驗驗不是……” 煉焦算什么啊,洗煤的殘留的廢渣可以用來做蜂窩煤,煉焦的廢氣可以用來做煤焦油,到時看技術人員能不能培養出來,能就加個費托合成來做石油化工產品,煤鐵不分家,雖然他做不了特種鋼,但普通鋼還是沒問題的。 還可以發散一下,除去的硫做硫酸,加上硝酸就有三酸兩堿…… 想到這,趙虎頭面帶微笑,可可愛愛地看著舅舅:“以后,你說不定啊,會想念如今這只是帶我出門的日子呢?!?/br> 第23章 生活不易 新年過后的第七天,是趙虎頭四歲的生日,種氏親自下廚,給小兒子做了一碗長壽面,而趙虎頭為了回報母親的辛苦,也指使著山水和種彥崇幫忙,給母親做了一個可麗餅蛋糕,用羊奶打發出的奶油味道有點腥,但味道還可以。 唯一難受的就是種舅舅,他的兩條胳膊在打發了半天奶油后,一整天都沒能抬起胳膊。 但是這種新奇的吃食很讓得府中女眷的心,嗯,趙老爹也很滿意,父母之間為誰吃的更多還引起了一番爭執,最后得到的答案是下次讓兒子多做一點。 新年后的第二個月初一,府上的一位姨娘查出有了身孕,這意味著趙虎頭在今年會多一個弟弟或者meimei。 不過趙仲湜和種氏都沒怎么把這事放在心上,因為家里子嗣真的太多了,他們喜歡虎頭是因為虎頭聽話懂事又可愛還孝順,至于其它的小孩子,他們并不會在幼小時就投太多心力——這個年代的孩子太容易夭折了。 種彥崇的到來,讓趙虎頭有了很大的自由,很多山水辦不到的事情,這位小舅舅都能輕松解決,比如他私下里去密州的一個道觀里購買了一個二手煉丹爐,在自己的客院里放著,并且自稱喜歡煉丹,讓趙虎頭的愛好來源有了合理出處。 種氏和老趙都對此沒有意見,反正家里的孩子學不學都有官做,發展一下業余愛好不是什么大事。 于是趙虎頭就可以經常跟著舅舅,以買煉丹材料為名出門。 但是,出門沒有一刻鐘,就發生了一件大事。 因此他一時不想被牽著,就甩開了舅舅的手,然而,種彥崇就給他買杯湯飲子的工夫,他就被一個矮小的中年人捂住嘴抱到旁邊的小巷子里。 好在種彥崇反應超快,立刻就追了過去,還沒等那人威脅的話出口,他就已經拔出匕首,一刀把對方割喉,那血濺了趙虎頭一臉一身,整個人都蒙了。 種彥崇卻淡定得像殺了只雞一樣,小聲說:“這事可不要讓你爹娘知道啊?!?/br> 趙虎頭沒有回答他,而是看著那人的捂著喉嚨,抽搐著倒在冰冷的泥地上,血染紅了大塊土地,那眼珠里是滿滿的驚恐,看著他們倆,一直到凝固。 看趙虎頭沒有說話,種彥崇忍不住戳了一下他:“怎么,神仙,你是被嚇到了吧?” 趙虎頭終于回過神來:“我還是個孩子啊?!?/br> “這種人,不知害了多少孩子了,對了,你不會覺得我不該殺吧?”種彥崇有些小心地問。 “倒沒有,只是現在,要怎么解決?” “這還不簡單?!狈N彥崇輕嗤一聲,隨后帶著孩子悄悄去州衙自首,新的州官還沒到來,衙門的坐班的捕頭知道前因后果后,也沒要什么證據,就把這事按了下去,表示絕對會辦得漂漂亮亮——敢拐觀察使大人家的孩子,那人死了都是便宜他。 事后,種彥崇和趙虎頭都沒把這事告訴家里人,一個怕挨罵,一個怕以后出不了門。 趙虎頭花了兩個小時平復了心情后,便又去了七里坡,他親手設計了一座煉焦窯,正在發布施工要求中。 煉焦就是把原煤清洗之后,在隔絕空氣的情況下加熱,這樣煤就會變成黏糊的液態,其中的硫、焦油會變成氣體溢出,剩下的產品成冷卻后,就是高質量的焦炭。 這種焦炭用于煉鐵,就不會因為硫的存在而使金屬延展性、韌性降低,簡單說,是可以煉鋼。 “這小東西真的可以煉鋼嗎?”種彥崇看著這個圖紙上土氣的小窯,略有懷疑。 趙虎頭設計的這座煉焦窯小的可憐,直徑兩米不到,高度一米五,能放六千斤煤左右,圖紙上看,像個圓形的墳包,實在讓人找不到什么特別之處。 趙虎頭從窯基里抬頭:“要修大還不簡單,我直徑擴大到五米,就能一次煉幾萬斤煤,我敢做,你敢運嗎?” 種彥崇于是閉嘴,如今是冬季,大雪封路、河水封凍,運輸不易。他能買到幾千斤已經是跑遍密州所有軍器監,把能買的全買了。 趙虎頭本來想做幾個陶管和白鐵皮管導出廢氣冷卻回收,但一時半會,這些東西都弄不到,鐵雖然已經不是專營,但也算是管制物品,鐵匠行業都是要考資格證的,每月購買多少鐵,打了多少農具,都要有記錄,以防止私下鐵匠私下鑄造兵甲。 如今沒有軋鋼機器,鐵皮需要匠人一錘一錘砸出來,他有心想用銅管來冷卻回收廢氣,但卻被種彥崇潑了一盆冷水,銅比鐵貴二十倍,說只要他敢做,那就一定有人敢偷。 于是趙虎頭只能忍痛把廢氣回收這事記上,先弄煤焦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