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村長提醒她，“你的那十畝地已經開好了，你把其他地方種東西，萬一被別人買了，那這地可不歸你。要是被政府發現這塊地是你的，他們會雙倍罰款?！?/br>
    秦無雙明白，“我就是種草，又不種糧食。如果有人肯買這些地，自然歸他們。政府發現，我不承認他們又能拿我怎么樣呢？大不了他們把草割走。你們村養豬進那么多，種這些草也用得著?！?/br>
    她就是想找些活給這些人做。一直免費給他們饅頭吃，那樣只會招來更多的乞丐。而她現在還養不起那么多乞丐。

    村長弄懂了，秦小姐這是發善心呢。

    他帶著這些孩子去村里拿工具。

    秦無雙則進養豬場，看大家鋪的水泥地，還別說他們鋪得又平又整。

    村民們見她過來，全都停下手頭的活計，問她這樣干行不行？

    秦無雙頷首，“可以，繼續干?！?/br>
    沒過多久，村長就回來了。秦無雙瞅了一眼，孩子們正賣力地刨坑，然后將幾顆種子塞進土坑，用土埋起來。

    也不知這樣埋能不能長出來，但是總比沒種要好。

    村長問她怎么安排這些孩子。

    秦無雙想了想，“我打算將這些孩子送去福利院?！?/br>
    村長知曉福利院是靠施舍過日子，但是這些孩子無父無母，沒有旁的去處，要是一直混跡在街頭，少不得學壞。他頷首，“是個好主意?！?/br>
    中午時，秦無雙又請這幫孩子到村長家吃飯。

    明明是樸素得不能再樸素的粗糧，這些孩子吃得狼吞虎咽。甚至有個孩子還摸著肚皮感慨，“這是我一年以來吃的第一頓飽飯?！?/br>
    下午四點鐘，秦無雙帶他們回了城里，帶他們去了福利院。

    這時候的福利院全靠富人捐贈，條件差了許多。不僅地方又窄又小，而且許多孩子根本沒有實皮子，冬天在床上鋪些稻草墊著，蓋的被子里也是揉著草，睡覺時不能脫衣服，要不然會扎皮膚，春天則是蓋個薄被。值得慶幸的是男女分開。

    吃的也是很雜，主食只有紅薯，菜就是咸魚，全上市最便宜的菜。

    福利院的院長是個五六十歲的女人，她姓范，丈夫去世后，父親也得病死了，沒有孩子傍身，就將這些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傾盡家產養這些孩子，因為資金不夠，她還經常帶著孩子去拉贊助。

    秦無雙倒是沒見過她。

    她將這些孩子帶到福利院，院長答應收下。

    秦無雙不好意思給她添了這么多麻煩，于是就主動提出捐贈兩千斤苞米。

    院長帶著孩子們給她鞠躬。

    秦無雙點了兩個年紀大的孩子，讓他們明天到店內幫忙跑腿，會給他們開工錢。

    這時候是沒有童工的概念的，范mama更不會阻止這樣的好事兒。

    兩個孩子被這驚喜砸暈了，一個勁兒給秦無雙鞠躬道謝，其他的孩子則是一臉艷羨看著他倆，恨不得他們也快快長大，將來也給東家當跑腿兒。

    秦無雙讓院長給他們安排住處，待會兒她就讓人將苞米送過來。

    院長自是欣然應允。

    回去的路上，秦無雙騎車帶栓柱，他拽著秦無雙的衣擺，好奇問她，“東家，我也可以給你跑腿嗎？我可機靈了。以前我爺爺當掌柜的時候，都是我幫他跑腿的?！?/br>
    秦無雙笑了，“行啊。等你爺爺病好了，你就跟你爺爺一塊到店里幫忙?！?/br>
    栓柱得到允許，害羞地撓撓頭。

    到了鳳凰街，秦無雙讓栓柱先回家，她叫了輛馬車拉著兩千斤苞米，送到福利院。送完將糧食卸下后，馬車又帶她回了鳳凰街。

    作者有話說：

    第36章

    “小樂,小華，你們兩個把沙發挪到架子后面,這樣別人可以直接坐下來等候?！?/br>
    秦無雙請的兩個孤兒,一個叫小華，一個小樂。今兒過來布置新店，就把他們倆叫過來了。兩人就像磚,被她指揮得團團轉。

    兩人搬好后，向秦無雙確定,“這樣對嗎？”

    秦無雙來回觀察位置,點頭肯定，“對！非常好?！?/br>
    小華和小樂打量這個高雅的地方,抬頭就是造型復古典雅的水晶燈，墻面刷得白白的,上面掛著看不懂的畫，架子上擺的都是衣服,光看面料都知道價值不菲。

    沙發前面就是一個小茶幾，這茶幾非常漂亮，像玉一樣，四邊是歐式花紋,上面擺著粉色的假花,東家說這叫玫瑰花。

    后面是試衣區，一間間試衣間，配著可以照滿全身的玻璃鏡,清晰見人。

    小華和小樂不敢隨意亂動,生怕因為他們的粗魯打破這夢幻般的王國。

    小華小心翼翼問,“東家,這店開業后,我們能在這邊幫忙嗎？”

    秦無雙搖了搖頭，“恐怕不行。這店需要招募兩位女性營業員，你們是男孩子，不方便?！?/br>
    小華失落地低下頭。小樂也有些低沉。給東家干活，東家管兩頓飯，頓頓有rou，還能吃細糧，并且吃到飽。中午那頓飯是他這輩子吃過最豐盛的飯菜。東家也很可親，一點也不兇，對他們可好了。

    這樣好的日子咋就沒有了呢。都怪他們，太小了，沒辦法幫東家干更多的事兒。

    秦無雙正在整理收銀臺，好半天沒聽到他們說話，扭頭看了他們一眼，見他們蔫頭搭腦有些好笑，輕咳一聲又補充，“不過你們可以去我的服裝廠，到時候會有許多人過來定貨，需要你們幫忙散賣?！?/br>
    小華和小樂猛地抬頭，眼睛閃閃發光，緊盯著她不放，“東家，什么是散賣？”

    秦無雙早就做好了安排，“就是也接散客的生意，我要在小洋樓的客廳擺幾個衣架，批發價和零售價自然不可能一樣。所以你倆負責零售，栓柱的爺爺是掌柜，他負責談大買賣，你們分工合作，明白了嗎？”

    她這么一解釋，兩個孩子都懂了，“放心吧，東家，我們一定會好好干的?！?/br>
    秦無雙不指望散賣難賺多少錢。只是不想小洋樓閑著。她摸摸他們的腦袋，“只要你們干得好，我每月給你們發兩個大洋?！?/br>
    兩個孩子就像聽天書一樣，齊齊瞪大眼睛，看著她，“你還給我們錢？”

    兩人有些羞澀，也有些彷徨，連連擺手說不用。只要能頓頓給他們吃rou吃米飯就好啦。

    秦無雙笑了，“傻小子，怎么能不要呢。有了錢，你們以后可以給自己買衣裳。買好吃的。將來興許也能給自己買套房，有屬于自己的家?！?/br>
    這愿望太美好，小華和小樂被她的話打動，心里忍不住升起一絲期盼。

    就在他們恨不得讓美夢一直往下做時，秦無雙一句話打破，“快別發愣了，拿抹布把架子擦干凈。小華，你再去買點洋蔥放屋里吸味道?！?/br>
    兩個孩子立刻行動起來，一個麻溜擦架子，一個跑去買洋蔥。

    就在這時，外面走進來兩個客人。

    蘇望亭帶著一位年紀五十出頭，留著山羊胡的舊式男人走了進來，他穿著黑色的長袍，鼻梁架著一副圓框眼鏡，面相上瞧著有幾分斯文，卻又有這個年代特有的淳樸。

    蘇望亭笑著給兩人介紹，“東家，這是我之前跟你說的掌柜，姓許，你就叫他老許吧?！?/br>
    他又給許掌柜介紹秦無雙，“這就是我們東家。別看是個女子，但是做事一點不輸男兒。跟著她做事，你能學到很多東西?！?/br>
    許掌柜給秦無雙躬身行了一禮，“東家好。我是從青島來的。謝您給口飯吃?！?/br>
    秦無雙到這個時代，見過的掌柜也不少，還是頭一次碰到態度這么謙卑地，有些受寵若驚，虛扶他起來，笑道，“咱們是各取所需。你需要工作，我需要掌柜，談不上賞飯吃。你給我工作，我一定會給你應有的待遇，讓你踏踏實實做事?！?/br>
    許掌柜又是好一頓感謝，直把秦無雙夸得臉色發窘，蘇望亭這才開口制止了他。

    秦無雙問蘇望亭，“他的住處安排好了嗎？要不要我給他放兩天假？”

    許掌柜忙說不用，“昨兒就已經安排好了，家人孩子都好著呢。就等著我開工干活?！?/br>
    蘇望亭笑著點頭，“是。他這人是個急性子，昨兒剛到就要拉我過來，我說大晚上的，東家也得睡覺啊，他才不折騰了?！?/br>
    秦無雙笑了，沒有哪位老板不喜歡工作狂，她樂了，“好好，那我可交待你事情?！?/br>
    許掌柜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態。

    秦無雙示意他看，“咱們這店以女裝女鞋為主。衣服的款式也都在這兒了。上褂下裙的學生裝、西式連衣長裙、連體褲、貂皮大衣，羊毛大衣，狐貍毛披肩，圍巾等等?！?/br>
    許多奢華的款式這里都有，而且款式更多，種類更齊全。當然這里要接待的也都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價錢也都不便宜。就拿這些皮草來說，現代已經實現養殖，而這時候幾乎都是野生的。這么好的毛色一看就是價值不菲。

    許掌柜看了一圈，微微有些驚愕，“怎么沒有舊氏女子穿的衣服？”

    秦無雙搖頭，“舊氏女子都是自己衣服，不可能出來逛街買衣服，所以咱們以新式女子為主要銷費群體?？钍揭惨孕路f、量少為特點。當然價格也不便宜。咱們面對的就是高收入群體。比如富家小姐，軍閥太太，姨太太等等。主要是他們出席宴會時穿的衣服?！?/br>
    許掌柜不懂行，但是他只是掃一眼也能看出來這些衣服普通人買不起。

    秦無雙又從柜臺里拿出幾個造型精美的盒子，光看這盒子就能知曉里面東西必定貴重。她將盒子打開，露出里面的寶物，“我需要你重點推銷他們，爭取給它們賣個好價錢?！?/br>
    秦無雙在現代沒有談過戀愛，她對這些物品的價格并不是非常了解。但是她以前刷短視頻時，聽說過鉆石和珍珠都能人工生產。人工鉆石不知道這個年代的人認不認，但是人工養殖的珍珠與自然形成的珍珠區別并不大。她完全可以利用服裝店打開一條銷路。

    原先她想指著自行車、鋼筆、鉛筆等等多賣點大洋，但是自行車的銷量并不理想，而她不想降低價格，所以只能多找幾條渠道。沒有比奢侈品更賺錢的行當。珠寶就是最好的賺錢項目。

    還是那句話，現代許多東西拿到民國都能賣個好價錢。但是反過來就很困難。好在她要養豬，以后也能緩解壓力。

    許掌柜小心翼翼接過盒子，短款的珍珠項鏈是一串珍珠串在一起，但是每一顆珍珠都是圓潤飽滿，看顆粒大小每顆都有20mm。還有鉆石類吊墜，造型也是西式設計，造型夸張，閃閃發光，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價值非同小可。

    他微微瞪大眼睛，手隱隱有些發抖，“這些是真的珍珠嗎？”

    他是舊氏文人，不認識鉆石類的飾品（他知道金剛石，但是不知道它可以做成飾品）。

    秦無雙頷首，“當然是真的?！?/br>
    許掌柜深吸一口氣，當即保證會好好保管這些飾品，爭取給她賣個好價錢。

    秦無雙問他有沒有什么好主意？

    許掌柜沉吟良久，“開業當天，我們要在報紙上打廣告。新式女子一般有看報的習慣，她們看到方告說不定會過來?！彼D了頓，看了眼蘇望亭。

    蘇望亭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有話直說?！?/br>
    許掌柜有些心虛，輕咳一聲，這才開口，“我聽說大上海有許多知名人士聚會，許多社交場合都是攜太太參加，你可以帶著東家一起參加，將她介紹給他們，當他們看到東家身上的珍珠時，一定會心動。這些女人喜歡攀比，尤其是身份地位很高的女性就更不想被別人壓一頭……”

    蘇望亭沉吟良久，有些為難，“許兄，你有所不知，我與家里已經鬧掰了。只是蘇望亭這個身份，根本請不到知名人士?！?/br>
    許掌柜微微一怔，倒是沒想到這點，他嘆了口氣，“你這是何苦，父子哪有隔夜仇，你給你父親倒個歉，他總歸會原諒你的?！?/br>
    蘇望亭苦笑搖頭，“他有些強人所難，而我不愿受他的安排。許兄，人各有志，我只想按自己的想法來活?！?/br>
    許掌柜還想細問，蘇望亭卻不愿當著秦無雙的面談自己的私事，止住他的話頭，沖秦無雙道歉，“這回幫不了你了?！?/br>
    秦無雙從來不強人所難，她也看得出來蘇望亭與家里鬧了矛盾。誠然她和她mama關系好，但也沒有天真到以為全世界的父子或母子關系都是融洽的。她只是蘇望亭的老板，又不是她愛人，管那么多閑事干嘛，所以她很能理解地搖了搖頭，“沒關系?！彼肓讼?，“你這邊去不了，我也不方便出席這些場合。但是我們可以請人幫忙帶貨?！?/br>
    許掌柜蹙眉想了半天，“還能請誰？”

    蘇望亭也在絞盡腦汁琢磨人選。

    秦無雙卻已經想到了一人，“我聽說大上海有一位名媛有許多男人追，她又是愛華衣美服，你跟他說，愿意借一天珍珠項鏈給她戴，讓她幫咱們宣傳品牌，她一定會同意的。如果不樂意，咱們再許她點好處。能夠用錢解決的問題就是不是問題?！?/br>
    許掌柜撫掌大贊，“東家這個主意好。既捧了珍珠項鏈，又讓她免費幫咱們定傳。她叫什么名字，明天我就親自去拜會她?！?/br>
    秦無雙告訴他名字，“住處嘛，我還不知道。不過你在上海最有名的大酒店門口蹲守，總能碰到她。她叫談鳳茵。她好像是唱戲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