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老干部面前作死后 第58節
柳山長輕咳一聲, 顧左右而言他:“連別國詩人的詩作你都能知道, 想必學識很是過人, 我考考你?!?/br> 顧馨之:“……考什么?” 柳山長:“詩詞文章——你還會什么?” 顧馨之死魚眼:“我什么都不會, 我大字不識一個?!?/br> 柳山長瞪她,嚴肅道:“過于謙虛, 便是虛偽。做人不可沾染這等陋習?!?/br> 顧馨之:“……” 柳山長訓完又有些懊惱,清了下嗓音,微微放軟聲音:“我看你字寫得不錯, 在詩文上也頗有造詣, 那經義、論、策——” “沒有沒有?!鳖欆爸B忙打斷他,“我不通詩文,經義論策更是半點不通,我就是會背幾首好詩,僅此而已?!?/br> 柳山長擺手:“這點眼力我還是有的, 那本《當代知名才子詩篇》是你整理的吧?雖說集冊名過于張揚, 但是,如此短時間便能將詩篇收集并整理到位,絕非庸才?!?/br> 顧馨之:“……謝大人告訴你的?” 柳山長:“當然?!?/br> 顧馨之在心里把謝慎禮罵了八百遍。這又是給她招了什么麻煩? 柳山長猶自繼續:“既然你說不通,那我就不考了。不過, 你連外邦詩文都有涉略, 可見平日看閱極多……倒是適合開個書鋪?”他雙眼一亮,“這個主意不錯, 就把你那布坊關了, 改成書鋪吧, 又清凈又雅致?!?/br> 顧馨之:“……就是不賺錢?!?/br> 柳山長擺手:“錢這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不能看得太重?!?/br> 顧馨之:“……?”她還得養家糊口呢??! 柳山長諄諄善誘:“你那布坊,聽說搞得很是精致華麗,俗,忒俗!若是改成書鋪,滿屋子書韻墨香,不比那些嘩眾取寵的東西好嗎?出去說道,旁人聽著也雅致?!?/br> 顧馨之已經不耐煩了:“老先生,我看你也是個俗人?!?/br> 柳山長錯愕:“何出此言?” 顧馨之:“何謂俗?何謂雅?誰來定這個標準?” 柳山長張口就來:“棋為雅博為俗——” 顧馨之:“停停停,我不是要聽你掉書袋。你都這把年紀了,論背文章,我肯定比不過你。我就是覺得你這么多書都白念了,世上千萬事、千萬人你不關心,倒來關心我家鋪子雅不雅俗不俗的……古語有言,夫唯大雅,卓爾不群[注1],你有什么卓爾不群的大雅之事可與人說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懂不懂?!” 劈頭蓋臉被訓一頓的柳山長:“……” 顧馨之:“還有,沒事別瞎看那些酸腐書生寫的文章,尤其是關于雅啊俗啊的,好好的東西,非要分個高低上下……也沒見他們把自己大卸八塊,把兜糞、盛尿的器官給摘了,讓自己雅不可及啊?!?/br> 柳山長:“……這、這是什么胡話?” 顧馨之:“你說吃飯粗俗,用膳品菜方顯優雅。你說屎尿屁粗俗,五谷輪回才是含蓄……這雅這俗,誰評的?”她沒好氣,“我賣布俗不可耐,有本事你身上別披布料,光溜溜上街,坦蕩蕩赤oo,才最顯你高雅呢?!?/br> 柳山長瞠目結舌:“你、你——什么亂七八糟的,我何曾說過賣布俗不可耐,我說你那鋪子不好好倒騰布料,偏去搞些華而不實的——” “你怎么知道我沒好好倒騰布料?再說,我那鋪子如何陳設,干卿底事?” 柳山長震驚:“……你一姑娘家,怎可這般說話?” 顧馨之:“老先生,我尊你一聲老先生,不代表我是你學生——” 老頭,滿嘴詩文雅俗,知道《當代知名才子詩篇》出處,拿著謝慎禮的帖子過來…… 她突然知道面前小老頭是誰了。 她瞇起眼睛,問:“你姓柳?” 柳山長愣住,頗有些心虛:“誰、誰說的?” 顧馨之了然:“那就是了。說吧,柳山長山長水遠跑到我這兒,對我各種教訓指點,是想干嘛?” 柳山長:“……”身份暴露得太快,他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顧馨之猜測:“因著謝大人?”她冷哼道,“你自己學生管不好,來找我麻煩干嘛?仗著我無依無靠,隨意可欺?” 柳山長頓時訕訕:“誰欺負你了,我這不是、這不是……”他吶吶,“來考考你,看看你配不配得上慎禮嘛……” 顧馨之:“……”好你個謝慎禮,給她等著! 她氣急而笑,“我配不上?就你那好學生……” 她開始列舉, “手里沒幾個錢,”買不下半個大衍。 “無官無職?!遍e得蛋疼。 “帶著一府人憎狗厭的拖油瓶?!碧刂钢x家大房。 “年紀還一大把,哦還是棄武從文,是不是在戰場上受過什么暗傷,比如不舉什么的……” 柳山長:“?。????” 顧馨之列舉完:“我配不上他?我呸!就這種老菜皮,送我我都不要!” 柳山長:“……” 顧馨之扭頭:“香芹,送客!跟邱婆婆說,下回再看到山長大人和謝大人,放狗攆出去!” 柳山長:“……” …… 怒極的顧馨之將那小老頭主仆轟出去,立馬擺開筆墨,奮筆疾書一封,讓每日進城收款的李大錢快馬加鞭送出去。 于是,在書房里翻著卷宗的謝慎禮,平白無故地,就收到一封言辭直白粗俗的怒罵信。 但通篇只有罵他害人不淺、沾上倒霉三年之類的憤慨言語,半點不知所為何事。 謝慎禮一頭霧水。 以顧馨之為人,斷不可能為了多日前的事情找他泄氣……這么說,這兩日又出了什么事? 他凜然,當即抬頭:“青梧,去查一下這幾日有什么——”? “謝慎禮?。?!”咆哮聲由遠而近。 接著,他那六十有一的老先生邁著與他年紀極不相符的腳步,風似的刮進來。 “砰!”柳山長將他那酸枝木書桌拍得山響,“我告訴你,這顧家姑娘,你不許娶??!想都別想??!” 謝慎禮:“……”得,他知道那怒罵信的緣由了。他捏了捏眉心,問,“你又去找她麻煩了?” 柳山長跳腳:“何來的又?!我何曾找她麻煩?!我是這樣的人嗎?!我就說了她幾句,她就暗指我無德!豈有此理!當真豈有此理??!” 謝慎禮:“……然后呢?”他有不詳預感。 柳山長氣得臉都紅了:“我都不計較她這般詆毀你了,她竟然又趕我??!還說下回要放狗咬我??!聽聽,聽聽,像話嗎?!” 謝慎禮:“……她如何詆毀我了?” “這是重點嗎????這是重點嗎?”柳山長又開始拍桌了,“你沒聽到嗎?她說要放狗咬我??!還有你,她也要放狗咬你??!恐怖如斯,恐怖如斯!這顧家姑娘,簡直是個潑婦??!” 謝慎禮覺得頭都開始痛了。 “好好的姑娘家,什么話都敢往外說??!”柳山長氣急敗壞,“屎尿屁就算了,竟然堂而皇之將不舉掛在嘴邊!像話嗎?像話嗎?!” 謝慎禮:“……她說,誰不舉?” 柳山長:“還能有誰?當然是你??!誰讓你一把年紀,連個侍妾都沒有,怪不得旁人這般猜測!” 謝慎禮:“……” 柳山長:“看看,連顧家姑娘都嫌棄你是老菜皮,配不上她了!你讓我如何說你?!好家伙,你還想求娶別人呢,如今人家都要放狗咬你了??!” 謝慎禮:“……” 怪他嗎??? 第50章 小犬 顧馨之把柳山長轟走, 又寫信把謝慎禮臭罵了一頓,這氣就過去了。 她發現有種灌木的根莖,煮出來的顏色著色快、固色也快, 而且色淺,非常適合用來調色。但她忘了在哪里搞回來的。 趁著最近天氣好, 她帶著人將去過的地方再繞了一遍, 只扒拉到幾叢。 好在有村民認識這種灌木, 告訴他們, 村子北邊那座山,背陰處幾乎都是這種灌木。 不過, 建安村的村民如今大都認識這位平易近人的顧家姑娘,聽說她要去找木頭,都勸她別去,說近水又背陰, 常有野物出沒, 還多蛇蟲, 很是危險。 顧馨之自然不會涉險。 但根莖還是要去收的。 她家里就那么幾名護衛,拳腳功夫可能還行, 進山這種活計,估計就不太適合。她便想著去請一些獵戶、壯漢,集結成隊,一次去采個夠。 但田里水稻正是插秧的重要時候,全家老小都得下地干活,連張管事等人都天天往田地里跑,這當口, 她自然不可能舍本逐末, 扔了田地的活兒去挖草根, 只得將此事暫且擱置。 她對田桑之事一無所知,半點也幫不上忙,只能隔一段時間給大伙加個蛋什么的,多了也不敢做——升米恩斗米仇,她可不想養出一堆白眼狼。 田里忙得熱火朝天,許氏擔心城里鋪子生意,隔三岔五往城里跑,反倒顧馨之突然閑了下來。 人一閑啊,就喜歡倒騰點東西。 顧馨之這段時間倒騰草葉,發現一種草,長得平平無奇,因其一掐就出汁液,沾手上還不好洗,她本以為這是個好的染色材料,殊不知,這玩意煮過之后,顏色倒是挺深的,就是不上布料,非常雞肋。 但這草,煮了會出膠,宛如她那個世界的涼粉草。 顧馨之饞了。 但她還是很惜命。 問過村里人,又拿去城里問過大夫,確認無毒,只是性微涼,不宜多吃,她才敢開干。 熬煮,撈出草葉,冷卻凝膠后,先用小刀切了幾塊,用莊子里的雞鴨牛馬實驗了遍,確認沒事了,她才開吃。 凝膠的涼粉切成方方正正的小塊,加入提前調好的糖水,一口下去,清甜爽口,還透著股類似薄荷的涼意。顏色是詭異了點,味道口感卻出奇的好。 顧馨之大為驚喜。好東西?。?! 她一口氣吃了兩碗。 有客來訪時,她正準備撈第三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