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老干部面前作死后 第11節
柳大伯母順手接過信箋,低頭看:“寫的什么——喲,這手字當真不錯,再練練,很快就能自成風骨了?!彼S口問道,“這誰的字???怎的拿去寫菜譜了?” 柳霜華指了指傻站在那兒的顧馨之,笑道:“馨之meimei的呢。她送了點新鮮東西給我,怕我不會做呢?!?/br> 柳大伯母似乎微微詫異,打量了兩眼顧馨之,再低頭看看紙張,再看顧馨之。 顧馨之被看得一陣緊張。 柳大伯母招手:“小姑娘,來?!?/br> 顧馨之疑惑,但這是長輩,沒事她不會下別人面子,故而她乖乖上前,端正行禮:“老夫人?!?/br> 柳大伯母溫和地看著她:“你這手字練得不錯,平正中和,舒朗大氣?!彼^字如其人,字好,人通常差不了,“就是你這字風格,頗為少見,可否問問師承何人?” 顧馨之想了想,答道:“習的顏真卿顏公的字?!?/br> 這朝代叫大衍,往上數的朝代,皆是從未在歷史書上聽聞,她猜測這里只是某個平行空間。故而,她就放心大膽地說了。 “顏公?” 柳大伯母果然一臉茫然,轉頭問旁邊的柳母,“你聽過這位大家嗎?” 柳母回憶片刻,搖頭。 柳大伯母轉頭看向顧馨之,遲疑道:“這位顏公……” 顧馨之知她想問什么,忙道:“晚輩也不知,顏公的字帖我也是偶然得之,之前在謝……被弄毀了,后來再找,就找不到了?!?/br> 她含糊其辭,但故意漏了個謝字。 在場都是陸家近親,即便陸文睿沒提,柳霜華應當也不會忘記提點一二,故而都知道她剛與謝家子和離,一聽這話,頓時腦補出一大堆的后宅陰私,看她的眼神不由自主便帶了幾分同情。 人都是主觀動物。顧馨之看著白白凈凈、乖乖巧巧,方才還抱著孩子逗弄,看著心地也不差,不像那等攪家精,自然很容易俘獲大家的好感。 柳大伯母皺了皺眉:“那謝家……算了,背后不議人非?!彼俅文笃鹦殴{,仔細端詳,然后問顧馨之,“我觀這字,似乎講究左右對稱、內舒外緊,但你豎鉤大都用轉筆,豎畫也帶了明顯弧線,是字體本就如此還是你修改的?” 顧馨之睜大了眼睛,敬佩地看著她:“老夫人好眼光。顏體講究齊、圓、疏、均,字體看起來應當是大氣中正的?!彼杂行┎缓靡馑?,“但我喜歡圓一點、俏皮可愛一點,就稍微加大了豎畫的弧度,讓字體看起來稍胖一點?!?/br> 其實,也是受到網絡那些可愛體的影響。 柳大伯母莞爾:“你這孩子……”再看一眼,忍不住又點頭,“但很不錯,畫皮畫骨,還能自得神韻,當真不錯。霜華幾個的字都規規矩矩的,穩倒是穩,就是少點韻味,不如你?!?/br> 顧馨之更不好意思了,歉然地看了眼柳霜華,赧然道:“老夫人謬贊了?!?/br> 柳母也不甚服氣,將信箋接過去仔細看,完了嘆氣點頭:“確實好,霜華幾個都不如?!?/br> 柳大伯母笑了:“我練字幾十年,要是這點眼光都沒有,早該買塊豆腐撞死了?!彼肓讼?,“這年紀里的,仿佛只有慎禮的字還算有點風骨?!?/br> 柳母回憶了下,點頭:“但慎禮的字要更為穩健含蓄?!?/br> “確實?!绷蟛笇⑿殴{遞回給柳霜華,隨口問顧馨之,“對了,你讓人送來的東西,叫土豆?仿佛朝廷去年才讓人廣而種之?” 顧馨之點頭:“是的。出京城去莊子的時候,在城門口排了會兒隊,恰好看到城門告示……”她微赧,“正好這段時間不是蘿卜就是白菜,吃膩味了,就買了點回來,研究吃法了?!?/br> 為了口吃的百般折騰,聽起來不像是會管家的樣子……這些老夫人會不喜嗎? 柳大伯母仿佛并不在意:“響應朝廷號召,是個好姑娘。對了,好吃嗎?” 顧馨之老實道:“我挺喜歡的?!?/br> 柳大伯母看向柳霜華,后者意會,立馬道:“我這就讓廚房試著做做?!?/br> 柳大伯母笑瞇瞇:“不錯,那我們就等著嘗鮮了?!?/br> 顧馨之:“……” 有了這一出,接下來,顧馨之突然受歡迎了許多。 進門后,大伙態度都冷冷的,她四不相識,全靠柳霜華陪著說話,才沒顯得突兀和冷落。柳大伯母這一搭話,好幾名婦人便湊過來與她聊起書法、聊名家,甚至開始聊詩詞。 不被排斥是好事,但……顧馨之哪里知道這時代的書法名家,只能裝乖聽著,偶爾跟著感嘆幾句。 倒也混過去了。 時間差不多了,便有下人過來請,抓周的東西都布置好了。 眾人便起身移步,去看吃飽喝足的小奶娃抓周。小奶娃爭氣,左手抓毛筆右手抓書本,博得滿堂彩。 抓了周,差不多便開席了。請的都是自家親友,統共不過四桌人。宴席菜色大都是提前定好的,柳霜華定的是八菜一湯一羹,因著柳大伯母提了句,她便讓人撤去了上湯白菜,換了顧馨之菜譜里的醋溜土豆絲,再添一道土豆燒雞、一道新鮮野菜。 這兩道菜都是柳霜華跟顧馨之討論后換上來的。醋溜簡單又解膩,再加一道鮮嫩野菜,省得有人不愛吃酸。雞也是顧馨之送來的,不用著急著慌去采買。如此一來,一桌子菜滿滿當當,吃得賓主盡歡。 醋溜酸爽可口,土豆燒雞軟糯入味,這里的大都是家里的掌家娘子,吃得驚喜,紛紛向顧馨之討教這土豆的法子。 柳霜華沒奈何,只得道:“行了,回頭都給你們抄一份菜譜,回家自去研究?!?/br> 有人打趣:“用得著你,我自請顧丫頭給我寫一份不行嗎?她的字不比你好看嗎?” 柳霜華:“……” 眾人噴笑,紛紛轉向顧馨之,向她討要墨寶。 這是往后要跟她來往的意思了。顧馨之哪有不樂意的道理,一一都應了。 賓主盡歡。 宴罷,眾人便紛紛告辭離去,臨走,好幾家婦人都要與顧馨之交換名帖。 原主未出嫁時,甚少出門,出嫁后更是終日以淚洗面,顧馨之根本不知道參宴還得帶名帖。而且,她以為她現在頂著和離身份,常人并不會太待見她呢。 是她對這大衍風俗了解太少。 但當下,她就有些尷尬了,只得借口說剛搬到莊子,原來的帖子不合適,等她收拾好住處,再給各位補派名帖云云。 不管是不是面子情,反正眾人都紛紛表示理解。顧馨之才微松了口氣。 辭別陸家,她也不著急回去,趁著進城,打算去鋪子里看看。 *** 另一邊,參宴的男賓們都喝了點酒,許是高興,先生有點喝多了。謝慎禮不放心,親自送先生、師母回去,才轉道回府。 剛進門,剛要換掉身上沾了酒氣菜味兒的外衫,管事就來報,說顧姑娘親自送了些東西過來,還附了封信。 謝慎禮解衣帶的手一頓:“信?” 管事忙將信箋遞上。 謝慎禮看到那未封口的信箋,冷眼掃過去:“你拆的?” 管事忙不迭解釋:“不是,顧姑娘送來的時候,便是這樣了?!?/br> 謝慎禮微微皺眉,接信展開,一看,啞然。他問:“她送了什么東西過來?” 管事忙答:“一筐土豆,一筐新鮮春菜,一小筐粉條,還有數只雞鴨?!?/br> 謝慎禮,微微頷首:“知道了?!?/br> 他憶及方才宴席上的菜品,心下了然,再次低頭,盯著信箋上的字看了半晌,然后將信箋遞過去,“這是菜譜,拿去給——”頓了頓,收回手,“準備筆墨?!?/br> 旁邊伺候的青梧愣了愣,忙去鋪紙磨墨。 謝慎禮也不著急更衣了,拿帕子擦了擦手,鋪開顧馨之的信箋,提筆謄抄。 片刻后,他將抄好的紙張遞給管事,道:“把這個拿去給廚房,找個識字的好好講解?!?/br> “是?!惫苁乱膊桓叶鄦?,拿了紙張便退了出去。 謝慎禮再次將顧馨之那張信箋撿起來,又看了幾眼。 青梧疑惑:“主子,可是有何問題?” 謝慎禮驀然回神,將信箋遞過去,淡聲道:“收起來?!?/br> 青梧愣住。 謝慎禮略一掃,便明白他想什么,宛若解釋般道:“姑娘家的墨寶,豈可隨意外流?!?/br> 青梧恍然,忙恭敬接過信箋,道:“奴才定然好生收起來?!?/br> 謝慎禮想說不至于,想到那手字,還是把這話咽了回去。 第11章 請您過去 天氣晴好,陽光灑在街上,照得人暖融融、昏欲睡。 顧馨之最近睡慣了午覺,這會兒在馬車里搖搖晃晃,便覺累得不行,索性帶著水菱、香芹下車步行,振虎幾人在后面慢悠悠跟著。 這個點,街上行人不多,又是大京城,路面極為寬敞,他們一行也不算礙事。 沒走多久,鋪子所在的華陽街到了。 原主出嫁前曾經跟許氏來看過,稍微有點記憶。只是這兩年,鋪子一直被謝宏毅母親鄒氏管著,她也不知經營成什么德性。 依著記憶一間一間地看過去,她的視線落在“鴻利貨鋪”之上。 無他,這條街還算繁華,唯有這家鋪子關著門,兩旁的鋪子,都與記憶對得上。 顧馨之看著上面還算新的招牌,再看看破了幾個洞、補了幾塊板子的木門,挑了挑眉,示意振虎上前敲門。 許是天天都等著,振虎剛敲,門吱呀一下就開了。 半開的門縫里,一腦袋探出來:“都說了,不賣不租不,我們主子——”說話聲頓住,謹慎地將門闔上幾分,戒備地看著振虎,“你是誰?” 振虎敲了兩下門框:“東家過來了,開門?!?/br> 那人愣了愣,下意識道:“你知道我們東家是誰嗎?” 振虎:“……”他讓開身體,讓其看見顧馨之幾人,道,“這是東家,顧家姑娘?!?/br> 那人瞪大眼睛:“東、東家?” 顧馨之打量他兩眼,問:“李大錢?”謝慎禮送來的幾張身契里,年紀外形對得上的,也就一個李大錢了。 “誒!”那李大錢再無疑問,立馬拉開門,噗通跪下,“奴才李大錢,給姑娘問安?!?/br> 顧馨之:“……不必如此大禮,起吧?!?/br> “是?!崩畲箦X趕緊爬起來讓開,完了還往屋里頭喊了句,“都出來呀,姑娘來了!” 里頭乒鈴乓啷一頓響。 顧馨之好笑,領著水菱幾人踏進去,剛掃了眼鋪子,還沒看清楚狀況,又是兩道身影跌跌撞撞沖出來,跪下問安。 顧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