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芳華 第153節
卻被沈時行拉住。 沈時行湊過去道:“大哥,你不去的話,我去找鎮國公舉報你,喬裝打扮,混入軍營,也不知道和這些刺客是不是一伙的?!?/br> “你……!”裴硯昭總是能被他這個弟弟氣的半死,“你這沒腦子的蠢東西,我出去抓人,可就沒空照看你了!” 沈時行用胳膊肘頂了一下馮嘉幼:“小嘉既然讓你去,肯定可以保證我的安全?!?/br> 馮嘉幼搖頭:“不,我保證不了?!?/br> 沈時行:“……” 馮嘉幼表情嚴肅:“我連自己的安全都保證不了,現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br> 沈時行見狀也嚴肅起來:“大哥你趕緊去吧,別磨蹭了?!?/br> 裴硯昭又瞪他一眼,見那女官已經走遠,再遲怕是不容易追蹤,不多廢話,打算離開。 馮嘉幼叮囑:“你小心?!?/br> 裴硯昭看向她,她忙又說,“那女人不好對付,武功強弱我不清楚,但她或許非常擅長計謀?!?/br> 若那女官當真是南疆監國,馮嘉幼真有些怕裴硯昭應付不來,這一套連環計下來,幾乎算計了所有人,足見她城府深不可測。 裴硯昭在頂尖高手里算是聰明的,但和這種人精斗智,幾乎沒有贏面。 馮嘉幼同樣沒有把握,此時腦子里全是馮孝安。 不停的想,若是換成馮孝安,他會怎樣處理眼前的亂局。 “你下手一定要快狠準,千萬不要猶豫,不要給她開口說話的機會?!?/br> “但也要注意不要將她打死了,打暈了藏好?!?/br> 裴硯昭聽著她交代,稍微有一些恍惚。 依稀令他想起了從前。 都忘了馮嘉幼上一次吩咐他做事,叮囑他小心,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校場起了一陣風,裴硯昭猛地打了個寒顫,清醒過來,不冷不熱地說:“知道了?!?/br> 他先混入人群,挑了個無人在意的空隙,再追著那中年女官離開。 …… 校場上的紛亂逐漸平息,刺客們全部被誅殺,或者服毒自盡,總之一個活口也沒有留下。 檢視了下,看不出是南疆人還是中原人,但都是熟臉,至少在滇南都司內當了三年以上的兵。 再去看韓沉,至始至終沒有趁亂逃跑的跡象,將此事推到他頭上根本找不到理由。 甚至趕在他們開口之前,韓沉先抱著手臂嘲笑:“你們軍營里也太不安全了,我們少了一個女官,你們必須幫本王找回來?!?/br> 軍械庫爆炸的硝煙仍舊彌漫在上空,校場上到處是尸體,一整個亂糟糟的,南疆王還在,自然無人去在意一名女官,即使那女官離開的蹊蹺。 緊接著,眾人圍著曹崧的尸體,一個個都陷入了沉默。 監軍抵達軍營的第二天,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刺殺死了,隋敬棠和他手下的將軍們,不知道該怎樣交代。 而曹崧帶來的十二監宦官,同樣也都有失職之罪,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么。 高臺上只聽到齊瞻文指責謝攬的聲音:“我聽說案發之時,謝千戶人在校場看熱鬧,從頭到尾都沒有出手,刺客跑了之后才去追,是不是真的?” 高臺下的馮嘉幼睨他一眼,這樣的場合她不適合開口。 隋瑛站了出來:“那也比你強多了,你此行和謝千戶一樣,都是負責保護監軍的,竟然待在房間里偷懶睡覺?” 齊瞻文臉色蠟白,看得出來身體不適:“我是因為水土不服,病了?!?/br> 隋瑛冷笑:“誰知道你是真病還是裝???沒準兒你早就知道有危險,故意躲起來呢?!?/br> 齊瞻文被氣的不輕:“我和曹公公告了假……” 說完才想起來曹崧已經成了一具尸體,他算是解釋不清了,更是氣的要命。 隋瑛指著曹崧的尸體正要說話,被隋敬棠喝?。骸安坏脽o禮,退下?!?/br> 隋瑛朝齊瞻文哼了一聲,退了回去,一雙眼睛還挑釁的瞪著他。 齊瞻文咬了咬牙,知道在隋家人的地盤上,自己討不到便宜,不再繼續咬著謝攬不放。 場面又冷下來,隋敬棠看向內書堂梁篇:“梁掌司?” 監軍被殺,梁篇成了隊伍里最大的宦官,按照規矩,他成了代監軍。 梁篇也正頭痛,他被徐宗獻派來曹崧身邊當眼線,深知曹崧的重要性,竟讓曹崧死了,回去不知該怎樣和徐宗獻交代。 他朝隋敬棠拱了下手:“這些刺客都是你們軍營里的精兵,我們都知此乃嫁禍之計,但國公爺怎么著也得給個說法吧?” 隋敬棠回的也還算客氣:“此事我定會查個水落石出?!?/br> 梁篇點頭:“那先將曹公公抬走吧,總不能讓他的尸身一直暴露在此?!?/br> 隋敬棠派人將曹崧的尸體送去議事廳,隨后對部下喝道:“召集滇南都司內所有人過來校場,其余閑雜人等全部回房間里待著,沒有命令,不得隨意外出走動!” 他口中的閑雜人等,指的自然是使團成員。 …… 謝攬還沒回來,隋瑛陪著馮嘉幼回房間。 推門進去的時候,駱清流已經在屋里坐著了,是從后窗翻進來的。 見馮嘉幼回來,他站起身:“大嫂,需不需要我做些什么?” 謝攬去追刺客之后,駱清流便開始關注著馮嘉幼,因此瞧見了裴硯昭離開,也看到了馮嘉幼有來找他的意圖。 “暫時沒有?!瘪T嘉幼看了隋瑛一眼,“你趕緊養好身體,稍后要做的事情肯定很多?!?/br> 駱清流也看了看隋瑛:“我明白了?!?/br> 隋瑛領悟了他們看自己的意思:“你們擔心我爺爺會反?” 莫說他們,此刻隋瑛同樣擔心。 曹崧這一死,朝廷定要問罪,如果她爺爺原本就萌生了反意,被逼之下,造反的可能性確實不小。 見她沮喪的模樣,駱清流忍不住道:“至少我確定了一件事,你爺爺并沒有和南疆勾結?!?/br> 馮嘉幼卻潑冷水:“但他若是和傅珉結了盟,等于是和南疆勾結了,因為傅珉與南疆監國是一伙的?!?/br> 隋瑛和駱清流一起看向她。 此時只顧著安慰隋瑛沒有任何意義,馮嘉幼將自己關于當年京郊書院的推測告訴了他們。 等她說完,屋內又安靜下來,各自不知在想什么。 靜默之中,隋瑛重重拍了下桌子,寒著臉站起身:“事到如今,我必須去找我爺爺談一談了!” 馮嘉幼并沒有阻止她,只給駱清流使了個眼色。 駱清流會意,是讓他潛藏去鎮國公身邊監聽。 他朝馮嘉幼點了點頭,隋瑛從前門離開的同時,他從后窗離開。 等他們都走了之后,馮嘉幼在房間內坐立不安。 將房門打開一條縫,方便聽見外面的動靜。 直到聽見熟悉的腳步聲,她連忙起身去開門。 謝攬步履匆匆,剛走到門口,房門便被馮嘉幼從內猛地拉開,將他給嚇了一跳,還以為房間內有什么毒蛇猛獸,趕緊摟住她,藏在自己身后。 “沒事兒?!瘪T嘉幼從背后抱住他,“我就是害怕,你回來就好了?!?/br> 自從謝攬離開她去抓刺客,她就開始害怕。 盡管她很清楚裴硯昭也有足夠的能力護住她,也依然壓制不住自己的恐懼之心。 這才發現,謝攬給她的安全感,早已無人可以取代。 謝攬剛才已經問過,他離開之后馮嘉幼并沒有遭受攻擊,以為她是為自己擔心:“你就不要瞎cao心我了,現如今我‘謝千戶’的名號,已經和我‘少寨主’的名號差不多響亮,越是聰明人,越不敢輕易對我動手?!?/br> 他摸摸她環在自己腰間的手,發現她的手很冷。 盡管喜歡被她主動抱著,也要先打斷,帶她進屋里去。 馮嘉幼也不解釋,等關上門之后,問道:“怎么樣,有沒有抓到刺客?” “抓是抓到了,卻是從衡王手底下抓到的,而且那刺客一口咬定是衡王派他去殺曹崧,目的是要逼迫鎮國公造反……”謝攬見她一說正事兒,就知道別想繼續溫存了,一邊去倒水喝,一邊講了講山頂上發生的事情。 馮嘉幼并不是很意外:“原來是衡王?!?/br> 謝攬喝水潤喉,打架他不嫌辛苦,說話多了就很容易喉嚨痛:“我將刺客和衡王帶了回來,都交給了鎮國公?!?/br> 馮嘉幼道:“那刺客應該活不了了?!?/br> …… 滇南都司的議事廳內,正如馮嘉幼猜測的那樣,刺客被隋敬棠給毒死了。 衡王放下了斗篷帽子,摘下蒙面的黑巾,露出了自己的滿面愁容:“殺他意義不大,謝千戶那里不好交代?!?/br> 隋敬棠臉色凝沉:“王爺擺個替身在府上,這些年一直在暗中調查南疆監國,還將勢力滲透去了南疆王宮,竟一句也不曾對我透露過,藏得很深啊?!?/br> 衡王拱手致歉:“起初我對您并不能完全信任,爾后是怕節外生枝……”他沉默片刻,“您瞧,即使我再怎樣小心謹慎,仍舊被監國察覺到了我的存在,設了個局引我現身,若不是謝千戶追上山來,我可能已經被他們抓了?!?/br> 隋敬棠:“此番算是兩敗俱傷,為了讓你暴露,他也暴露了在我手底下的眾多細作?!?/br> 衡王嘆氣:“可惜現在曹崧死了,也沒能抓住南疆監國,咱們的處境……” “爺爺!” 隋瑛在議事廳外大喊。 隋敬棠正想攆她走,衡王卻道:“阿瑛知道的不少,甚至和十二監的暗監往來密切……” 隋敬棠目光一冷:“讓她進來?!?/br> 護衛放行,隋瑛大步走進來,瞧見衡王也在,立刻對他橫眉以對:“果然是你在搞鬼!” 隋敬棠喝道:“阿瑛,不得對王爺無禮!” 隋瑛忍耐許久,惱火道:“爺爺,您到底受了這陰險小人什么脅迫?!” “受脅迫的人是我才對?!焙馔鯙樽约恨q解,“我原本并無造反的心思,是被傅珉一干新文臣逼迫,你爺爺也在不停的游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