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芳華 第144節
要怪,就怪自己多管閑事,又技不如人。 如今才知道,原來曹崧可能就在附近盯著,看著隋瑛死。隨后恨自己破壞了他的好事,才會出現的那么迅速,且對他百般折磨。 若不是前任督公看中他家傳的本事,恐怕曹崧早將他凌遲了。 駱清流壓制許久的怒意又從心底泛濫,忍不住想要違抗徐宗獻的命令,學一學謝攬的手法,去將曹崧的腦袋給擰下來! 不知是為了自己,還是因為隋瑛。 * 曹崧身為使團的領隊,此次的監軍,在滇南都司受到的待遇是最差的。 住處簡陋,飲食怠慢,不過他淡然自若,渾不在意。 護衛散在院中,他在室內喝茶,身邊坐著韓沉。 這劣質茶葉韓沉一口也喝不下去,詢問面前戴面具的黑衣人:“你是監國派來的人,有什么憑證?” 黑衣人摸出一根孔雀的翎毛,雙手遞過去:“王上請過目?!?/br> 韓沉沒接,只粗粗看了一眼:“監國讓你說什么?” 黑衣人恭敬道:“等明日校場比武,監國大人會派死士前來救王上?!?/br> 韓沉嗤之以鼻:“我還需要你們救?” 他自己就能逃,整個滇南都司他唯一打不過的人只有謝攬,謝攬又沒有一直盯著他。 問題是他不能自己逃回去,一個是丟人,一個是兩國真有可能打起來。 拋開想不想打仗,隋敬棠在邊境部署了十幾年,他們南疆國有可能打不過。 “王上放心,監國大人已有非常周密的部署?!焙谝氯苏f起來頗為驕傲,“這些死士都是隋敬棠手底下的兵,是咱們安插了三年的細作。他們‘假扮’成咱們南疆人,來救人的時候同時刺殺曹公公,以及要去南疆的使團,重點是齊瞻文和沈時行。隨后會被曹公公認出,隋敬棠才是真正的幕后指使……” 韓沉聽的頭暈,真他媽受夠了這些陰謀詭計:“本王想知道,咱們的細作該怎么‘假扮’咱們南疆人?” 黑衣人恭敬道:“咱們在滇南都司下方養了兩條大蛇,到時候會將大蛇召喚出來。這蛇xue也會成為隋敬棠的……” “大蛇?”韓沉恍然大悟的模樣,“難怪我剛才站在院中,突然聞到了一股子蛇膽味兒,像是從謝攬房間里透出來的,還以為是我的錯覺。畢竟如此濃郁的味道,得是多大的蛇?!?/br> 黑衣人:“?” 韓沉冷笑道:“你們也太不把謝攬那個煞星當回事了,先去洞xue里看看你們養的大蛇是不是還活著吧,省得明天鬧笑話,丟本王的臉?!?/br> 第87章 (二更)得了便宜還賣乖. 黑衣人戴著面具, 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是他的肢體動作頓住了,好半響才結巴著道:“這、這不可能吧?” 韓沉厲聲:“你在質疑本王的判斷?” 黑衣人忙躬身行禮:“王上息怒,只是咱們地xue里養的那兩條蠱蛇兇猛無比, 不可能被殺的一點動靜也沒有啊, 那位謝千戶難道不是和您一起抵達的?” 每到這時候, 韓沉總是恨不得將謝攬抓過來和他比試比試,讓這群沒見識的蠢貨開開眼界。 就這點芝麻小的眼界, 能干成什么大事兒? 韓沉嫌煩的擺擺手, 讓他滾蛋:“先去洞xue看看吧,看那兩條蠱蛇是不是連苦膽都被扎破了, 是的話,立刻暫停你們的計劃, 回去稟告監國大人再想其他辦法,別讓死士過來白白送死。順便幫我轉告監國, 無論再圖謀任何計劃, 請務必將謝攬考慮在內。此人不是一個小小的千戶官, 他是只大老虎!” 若不是礙著自己一國王者的身份, 他非得揪住對方的耳朵, 重復三遍大老虎大老虎大老虎,看他們長不長記性! “是!”黑衣人連忙退下了。 一直不插嘴的曹公公放下茶杯:“這謝千戶如此厲害?我之前雖有耳聞, 這一路也對他多加關注, 但除了相貌氣度上乘,看不出他有什么特殊之處?!?/br> 韓沉哼笑:“那是沒有機會給你看?!?/br> 曹崧蹙眉:“使團中只有他一人帶著家眷, 我看他為夫人忙前忙后, 性子似乎挺溫和的, 難道他帶家眷的目的, 乃是為了迷惑我?!?/br> 你多大臉啊,值得謝無敵裝孫子去迷惑你?韓沉在心里冷笑,朝他伸出一雙手,十指分開:“謝千戶一個人是一只大老虎,加上他夫人,他就變成了十只大老虎?!?/br> 曹崧見他鄭重其事的模樣,絲毫不像是開玩笑:“哦?此話怎講?” 韓沉懶得講:“總之我勸曹公公也不要輕舉妄動,省得偷雞不成蝕把米?!?/br> 曹崧打量他:“我發現王上始終在勸和,似乎與監國大人不太一心?王上莫非在我大魏境內待久了……” “曹公公多慮了,本王已經很慘了,當真怕被你們連累?!表n沉打斷了他,起身走人。 * 一夜無事,馮嘉幼睡得晚,早上是被外面的呼喝聲吵醒的。 醒來時謝攬不在房間里,聽著外面一陣陣的呼喝聲,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兒,她不敢繼續再睡了,起床梳洗。 謝攬像是能掐會算,她才剛穿好男裝,正準備束發,他就推門回來了:“我就知道你會被吵醒?!?/br> “外面怎么了?”馮嘉幼習慣性的將梳子遞給他。 謝攬先去洗了洗手,才回來幫她梳發:“還能怎么了,曹監軍一大早就上任了,說這里布防不行,那里駐扎不妥?!?/br> 連謝攬聽著都有點兒生氣,“他完全是個外行,還不停的指點江山,要是在我們十八寨,早被我一刀殺了。這里的武將脾氣真好,臉都憋紫了還能忍,一個忍不住了換一個忍?!?/br> 馮嘉幼坐下來:“他未必是外行,純粹是故意找麻煩?!?/br> 謝攬豈會不知:“剛才又說軍營內紀律松散,早上都不cao練。滇南都司說是軍營,其實是個指揮衙門,待在衙門里的都是比較高級的武將,以及兩三千護衛精兵和一些低等雜役兵,哪里用得著cao練?” 而其他的二十幾萬兵馬,全都布防在邊境各處,自然會每天cao練。 類似他們十八寨,黑水城就是一個指揮處,只習武不練兵,各個寨子里才會練兵。 說著話,外面又是一陣呼喝聲。 馮嘉幼往窗外望:“那現在是在干嘛?” “演練?!敝x攬嗤笑道,“監軍既然這樣訓斥,自然要演練給他看。不過我瞧著很快就會借著演練打起來?!?/br> “吃完飯我也出去看看,正好和沈時行交代幾句?!?/br> “好?!?/br> 沒想到兩人正在房間吃早飯的時候,沈時行過來敲門:“小嘉?” 馮嘉幼起身去開門,好奇道:“咦,你竟然沒去校場看熱鬧?” “正準備去呢?!鄙驎r行哪里會錯過,“不過我必須先來找你說件事兒,我琢磨了一夜的事兒?!彼麛n著手打了個哈欠,“不然我早爬起來看曹公公耍威風了?!?/br> “巧了,我也正準備去找你?!?/br> 馮嘉幼昨晚上就想去找他說話,但天色太晚了,她畢竟是個出了閣的婦人,不太方便。 沈時行“呀”了一聲:“那我們兩個真是心有靈犀啊?!?/br> 正吃飯的謝攬拿筷子重重敲了下碗,警告沈時行注意言辭。 他很了解兩人之間非常純粹的友情,但當他面這樣說,多少有點過分了。 沈時行全然沒有意識到,好心的提醒他:“謝兄,沒事兒不要隨便拿筷子敲碗,按照民間的忌諱,說是不吉利,容易變乞丐?!?/br> 謝攬:“……” 他磨了磨牙,想拿筷子去敲他的頭。 還好說這話的人是沈時行,是真心實意的提醒他。 換成李似修,言下之意便是調侃他上門女婿原本就是乞丐。 他問馮嘉幼:“你喜歡和他們玩兒,是不是因為省心?” 馮嘉幼知道他在罵沈時行是個蠢貨,想逗他說“我嫁給你也是因為省心”,但有外人在,還是要給他留面子的。 她不答:“行了,我們也吃的差不多了,去校場吧,邊走邊說?!?/br> 這下輪到沈時行好奇:“你竟然也要去看熱鬧?” “我是去看形勢?!瘪T嘉幼和他一起往校場走,雖不知位置,但朝著呼喝聲走就對了,“你最好想個說辭,或者裝病,不要去南疆王宮了?!?/br> 說是使團,但監軍和護衛都是留在邊境,只有禮部人員才能前往南疆國境內。 原本有韓沉這個人質在手,多少是個保障。 可現在連鎮國公都有些靠不住了,馮嘉幼不太放心他。 沈時行不在意:“你別擔心我了,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何況還有我大哥暗中保護我。倒是你們留在這里,才要更小心?!?/br> 馮嘉幼蹙眉:“為何這么說?” 沈時行低聲道:“曹公公來者不善,估計要搞什么大動作?!?/br> 誰都明白曹崧是來找麻煩的,但馮嘉幼還真不太清楚他的動機:“你知道曹崧和鎮國公之間的恩怨?” 滇南邊境晝夜溫差不小,早起風涼,沈時行揣著手走路:“原本我不知道,但昨晚在大門口,曹公公說起隋小姐九歲那年落水的事兒,言下之意,那事兒像是他做的,我就有些頭緒了?!?/br> 馮嘉幼問:“那難道不是激將法?” 沈時行道:“起初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我越想越覺得,真有可能是曹公公下的手。就在隋小姐落水前的半個月,三皇子在獵場內墮馬受傷一事,你知道吧?” 馮嘉幼點點頭,當時葉太醫正是因為留在宮中醫治三皇子,才能及時為落水的隋瑛診治。 再說這位三皇子的生母是文貴妃,出身廣平侯府,是先帝當時最寵愛的妃子,連帶著她的父親廣平侯也極受寵信。 而三皇子墮馬之后,一直昏迷,就有傳言說是文貴妃派人將隋瑛推下池塘去的。 因為三皇子與隋瑛同歲,兩人的生辰一個在年頭,一個在年尾。 文貴妃聽了術士的話,認為隋瑛的八字適合給三皇子當替身,只要害了隋瑛的命,就能保住三皇子的命。 結果隋瑛命大沒死,沒多久三皇子死了。 此事在當年傳的沸沸揚揚,找不到證據,也沒人敢去找證據,但文貴妃卻在先皇那里失寵了。 先皇是比較相信這些怪力亂神之說的,且一直認為自己修的是“正道”,文貴妃被他視為了歪門邪道,當然要敬而遠之。 而文貴妃先是喪子,再是失寵,沒多久就瘋了。 廣平侯也失去了依仗,屢屢遭人彈劾,最終被褫奪爵位,滿門流放,路上遇到大洪水,幾乎都死了。 馮嘉幼問:“但這和曹崧有什么關系?即使曹崧和文貴妃有勾結,文貴妃失寵,廣平侯倒臺,于他有些不利,他那么憎恨鎮國公干什么?” “我知道此次出行的監軍是曹崧之后,牟足了勁兒去查他的生平,哪怕雜書上頗為調侃的一筆,也都記載下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