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芳華 第79節
天啊,馮嘉幼幾乎要窒息,腦海里不自覺浮現出他剛說的話:閉著眼睛揮刀亂砍一通,對方死的要多慘有多慘。 原本真不是嚇唬她,她可是初次,他竟想這樣蠻上,怕不是真想要她的命? 如今馮嘉幼清晰的感覺到那柄“刀”已經朝她殺來,她喊了一聲“要死了!”,使勁兒伸腿去蹬他胸口,想要遠離他,“你快起開,這樣胡來我受不了!” 謝攬胡亂按住她,聲音沙啞微顫:“不是說好了,你要給我機會去習慣?!?/br> 馮嘉幼慌張道:“這可不是習慣的問題,你、你這就不對!” 終究是個未經人事的姑娘家,她也不是全然懂得,且也羞于出口,央求著說;“夫君啊,今夜還是算了吧,我折騰了一晚上實在累得很,我想睡覺?!?/br> 謝攬掌心全是汗:“幼娘……” 他這一聲哀求之意明顯,還伴著粗重的喘息,馮嘉幼也知道這時候讓他停下來他受不了,還是她主動撩起來的,太不講道理。 然而死道友不死貧道,馮嘉幼潑他冷水:“怎么了,我不愿意,你是不是打算對我用強?就像你殺人一樣,不用去管對方愿不愿意被你殺?” 她將話說到這份上,謝攬按著她的手果然慢慢松了。 馮嘉幼連忙翻身逃走,根據記憶抓了白天里穿的男裝,邊走邊披上。 因為有謝攬在,院子里一個護衛也沒有,她衣衫不整的出了門,去西屋喊珊瑚:“幫我準備水,我要沐浴?!?/br> 原本就打算洗洗再睡,趁著去暖閣沐浴的功夫讓謝攬自己冷靜冷靜。 “小姐,姑爺欺負您了?”珊瑚整日里在家中伺候她,最清楚兩人至今不曾圓房。今晚明明睡下了,又起來沐浴,還以為成了事兒。 卻見小姐兩條腿上到處是紅印,以她這嬌養的細rou,稍后指不定會有淤青。 馮嘉幼泡在水里揉著自己的腿,方才都快被他給折斷了:“他哪里敢欺負我?!?/br> 就像他說的,因為太過緊張下手失了輕重。 但這不算什么,還好他提前說了那番話,涼了她的心,不然一時不察被他突然得逞,這會兒她怕是正在邊打他邊痛哭。 洗好之后換上寢衣,馮嘉幼回去臥房里。 燈已經燃了起來,她瞧見謝攬也穿好了中衣坐在床邊,雙臂架在膝蓋上,雙手交握,還彎腰垂著頭。 瞧他睡前才扎好的高馬尾,被他抓的亂糟糟的模樣,馮嘉幼暗怪自己今晚干嘛要招惹他。 不過這樣也好,提前發現問題才能提前解決。 可此事又羞于啟齒,馮嘉幼扶著入內室的門框站立,沒往里頭去:“夫君,你還好吧?” 謝攬半響才抬頭,面色不虞:“你說我會不會好?” 原本睡得好好的,非要將他折騰起來,折騰到半死不活,是不是故意的? 馮嘉幼抱怨著拉起自己的裙擺:“你生什么氣,快來瞧瞧我的腿?!?/br> 泡過熱水之后,白皙皮膚上那些紅印子更是明顯。 原先黑燈瞎火的謝攬看不到,此時他愣住,剛才明明已經非??酥?,怎么還會這樣? 他自責的移開目光:“是你先折騰我的,而且我都說了我需要習慣,習慣后我才會得心應手?!?/br> 馮嘉幼放下裙擺:“你這手勁兒可以習慣,其他卻不行?!?/br> 謝攬蹙起眉問;“什么其他的?” 沐浴時馮嘉幼都想好了,撇開臉面說:“你頭一次上戰場亂殺人,是因為太過緊張忘記了招式,習慣了就好。但你剛才不是忘記,而是根本就不知道招式……” “我當然知道?!敝x攬比她臉皮兒薄得多,重新垂下頭,“但你之前不是抱怨我,說我主動親你抱你都會弄疼你,我索性全跳過去,只做最后一步好了,省得你多疼兩次?!?/br> 馮嘉幼:“……”自己究竟嫁了個什么人才? 她頭痛極了:“這若是跳過去,你就不只是弄疼我,是可能會弄傷我……夫君,你從前在寨子里生活,你、你們一群男人聚在一起,私下里都沒聊過這些么?” 他抬頭,馮嘉幼看他眼神就知道沒有聊過。 可能和寨子里民風淳樸有關?或者他只喜歡和人聊武學? 謝攬目露疑惑:“聊什么?” 馮嘉幼頭痛哦,實在拉不下臉和他去聊“女人是水做的”這件事,因為要講的太多,而且有些她也是道聽途說。 自小跟在爺爺身邊長大,母親見面只會數落她,從來沒和她談過這些私密事。 再說她與裴硯昭在一起時年紀還很小,稍大些時就已經分開了,懂的真不多。 成婚前嬤嬤倒是講了,但全是教她怎樣以色侍人,她聽兩句便不聽了。 “我累了,我想睡覺?!彼骞賻缀跞欀?,走去床邊爬上床鋪。 謝攬避著她站起身,準備去熄燈,又聽她說:“留著燈?!?/br> 謝攬轉而去往外間的書案坐下,不想再和她挨著。 馮嘉幼也沒理他,自顧自睡了。 …… 事兒雖沒辦成,但兩人之間卻有些不一樣。 馮嘉幼早上起床忘了昨晚的恐慌,一瞧見謝攬,腦海里就想起昨晚的赤誠相近,屢屢想要避開他的視線。 而謝攬冷靜下來之后,更不敢回想自己昨夜里都干了什么,說了什么,一回想心火就蹭蹭往上升。 與她對面吃早飯,幾乎沒有抬過頭。 馮嘉幼見他如此,反而鎮定下來,越發覺得自己先前的認知是對的。 能讓他們夫妻關系快速進展的關鍵,就在這親昵之間。 畢竟兩人已是足夠交心,并沒有隔閡。 她沒吃幾口放下了筷子:“等會兒你去衙門,我跟你一道去?!?/br> 謝攬這才抬頭:“我去的是玄影司,不是大理寺?!?/br> 馮嘉幼起身走到書案前,將徐宗獻留下的木盒子拿起來:“我去玄影司找沈公子?!?/br> 沈時行也是昨個兒才回的京城,此時肯定待在架格庫里,研究最近發生的奇聞異事。 謝攬點頭:“行?!?/br> 馮嘉幼沒換男裝,只備了個帷帽。本想像從前一樣幫他穿官服,卻見他已經利索的穿好。 兩人出了門往玄影司去。 馬車上謝攬見她一直低頭擺弄木盒,忍不住問:“幼娘,我這人是不是太沒良心了?” 馮嘉幼不解:“嗯?” “我是說我的親生父母,他們死的那么慘,但是自我知道這一個多月來,心里并沒有太多感覺,更別提像你這樣想著去查明真相?!?/br> 不說對比馮嘉幼,謝攬對比一下謝臨溪,都感覺自己沒良心,“直到昨晚在街上偶遇齊封,我這心里頭才總算升出些異樣?!?/br> “正常的?!瘪T嘉幼安慰他,“我記掛著爺爺,是因為感情深厚。謝臨溪記掛父母,是他從小知悉?!?/br> 謝攬早已獨立,且對自己的成長環境相當滿意。 有沒有親生父母對他影響不大,再加上他性格灑脫,更不會多想。 “只是夫君你必須明白一點?!瘪T嘉幼看向他,“陸御史夫婦兩人并沒有主動拋棄你,他們是被歹人剝奪了陪伴你成長的資格?!?/br> 她這話說的謝攬心中愈發不是滋味,堵得慌,但又摸不清。 馮嘉幼換個話題:“你昨晚見到齊封了?” 謝攬點頭:“昨晚我們在李似修遇刺的街上演練,他在馬車里遠遠看著,等我演練完刺客刺殺的流程,他喊了一聲‘妙’,離得老遠又聽不見我們說話,也不知妙什么?!?/br> 馮嘉幼擔憂:“齊封同樣是位武道高手,估摸著從你演練便看出你身手不凡?!?/br> 說話間抵達玄影司門外,謝攬道:“我進去幫你將沈時行喊出來?!?/br> 馮嘉幼:“好?!?/br> 謝攬剛下馬車,玄影司一隊人馬正從外面歸來,百戶官見到他之后急匆匆上前抱拳:“千戶大人,經過一夜排查,我們基本確定了刺客的身份,和您猜測的一致,她就住在附近的安仁坊,是風潮樓內的一名琴師,叫做谷千嬌?!?/br> 馮嘉幼微微怔,京城第一名琴谷千嬌? 謝攬也想起云飛說的,這名琴曾去李似修面前獻過藝,反被李似修挑出錯,搶了琴,數落的她痛哭離去。 莫非因此懷恨在心? 謝攬問:“她人呢?” 百戶官道:“行刺過后谷千嬌回到風潮樓,但沒多久再次出了門,之后便失去了蹤跡。據調查,她是因為聽說咱們玄影司接手了此案之后才出門的?!?/br> 馮嘉幼忍不住隔著簾子問:“她再次出門時穿了什么,帶了什么?” 那百戶官不知馬車內有人,還是一名女子,見謝攬面色如常,猜是他的夫人,忙回道:“穿的是日常在樓里的襖裙,只帶了帷帽?!?/br> “夫君?!瘪T嘉幼喊一聲。 謝攬立刻走到馬車窗下,附耳過去。 馮嘉幼稍稍撩開窗簾一角,低聲道:“谷千嬌應是知道裴硯昭有實地演練的習慣,想去瞧瞧有沒有威脅,原本沒打算逃走,雖聽不到你說什么,卻見你完全將她演練了出來,心里害怕才跑的?!?/br> 謝攬回憶:“但當時我也想到了她可能會在附近,立刻讓他們去封鎖排查了,尤其注意女子,她是怎么逃走的?” 昨晚看熱鬧的人雖不少,但女子并不多。 馮嘉幼沉吟片刻:“她若是上了齊封的馬車呢?” 謝攬稍稍一怔,恍然:“難怪齊封突然大喊一聲‘妙’,不是喊給我們聽的,是喊給谷千嬌聽的?” “這不敢確定,我想不通一個女殺手,為何值得齊封親自去救?!瘪T嘉幼蹙起眉頭,“不管怎樣,你派人去查齊封昨晚的行蹤,看他原本該不該路過那里。等等,不能直接派人去查,你先去稟告沈邱?!?/br> 謝攬道了聲“好”,直奔衙門里去。 問了沈邱在哪兒,去他面前說明來意。 沈邱聽罷教訓道:“齊封既然有嫌疑,還查什么行蹤,就不怕打草驚蛇?”說著解下自己腰間的牙牌,“拿我的令,直接召集人手去搜大都督府,管他是不是,先搜了再說?!?/br> 謝攬伸手接過牙牌,有一瞬的愣神。 沈邱居于上位趾高氣揚地笑道:“怎么樣啊謝小山,在我玄影司里做事不憋屈吧?等你哪一天坐到我這個位置上來,才會更懂得什么是真正的逍遙自在?!?/br> 謝攬懶得理他,廳內只他兩人,拿了牙牌便走。 沈邱在背后道:“還有,你帶來的人我已經全部安排好了身份,你可以拿來用了?!?/br> 謝攬停住腳步,扭頭看他:“你就真不怕我有所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