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峰回路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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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遣散棲情島以前,臨夏殿是從前宮人做事的地方,而九不回淵便是在此之下,三千丈之下,幽深駭人,專門懲戒不忠之門徒。 但這是天地初開之時已有的煉獄,并不是玄宥所設,在千辭記憶中,未曾見過有人進去。玄宥大愛無垠,待每一個人都極好,就算是生來齷齪的他也關懷備至。 上一次進去的人,是五百年前叛變的金袍仙人和黑袍仙人,猶記當年二人從九不回淵去誅仙臺時,那半生不死的模樣惹得看熱鬧的人無一不驚慌而回,哪怕多看一眼,也讓人不寒而慄。沒有人知道九不回淵里有什么,就連南止也只聽聞個大概,眾人唯一知道的是一旦下去了,再出來時就註定比死更痛苦。 正在臨夏閣辦事的宮人看見千辭后,一個個木訥跪安,眼神空洞,黑衣男子目不斜視地經過眾人,繞過層層雕木間隔,一直往里面走去,直到來到盡頭石門前才駐足。 九不回,永不回。 一旦進去,就算往后南止準他離開,恐怕他也未必有勇氣離開。想到當年叛變的兩人那身殘破不堪的身軀——當年為數不多、堅持留在誅仙臺的人包括他和南止,千辭還是不得不承認內心的恐懼。 乾裂的唇一彎,少許血絲溢出,他發現自己竟也有懦弱的一面。 這一生存活至此,他是無悔的,只是若可以選擇,他還是希望能繼續守在棲情島、守在南止身旁。 手略略抬高,抵在石門之上,推開以后便再無挽回之地。千辭眉頭輕動,記起仙囊里的一樣東西,動作頓了頓,終究還是將那樣東西喚出。 以仙力封印,他在上頭寫上了風月宮的地址,光芒奪目,那物頗有靈性地「嗖」聲飛走。 凝視的目光終止,他赫然轉身,石門緩緩打開。 箐兒感覺自己正被抽空,靈力流轉,痛苦與眷戀交纏,她的三魂七魄似乎出走,將那段晦暗的時光重走一遍,兜兜轉轉又繞了回來。 一切散了又聚,她感覺心口發痛,渾渾噩噩的空了一大塊。 箐兒...... 誰?箐兒雙眼緊閉,忽然聽到一道縹緲虛無的聲音,晃晃蕩蕩,隨時就要消失。 箐兒......念念...... 是上熏的聲音。箐兒急了起來,剛想問「你在哪」,那聲音忽然變得清晰無比。 「箐兒,記住,施念念即是你,她從未消失過。至于我啊,本無我,我留的淚是你的淚,懷的愛是你的愛,我將歸于仙塵,無色無形無識......」 輕柔的聲音如天仙之音,在箐兒心底慢慢沉沒,最終萬籟俱寂,心口的痛消失了,她終于睜開了眼睛。 道不孤從未遇過如此奇怪的現象,方才他正要捏碎箐兒原神,那銀珠竟憑空消失,再不到須臾,眼前女子已醒了過來。 儘管天地自古是謎,但他自問對世間法則摸得透徹,就連當年身為始神的玄宥神滅,五界錯愕不已,他也只是低頭輕笑。 一切從來都在他掌握之中,除了人心難防。 一襲艷容浮現,他眼中泛起少許恨意。 箐兒不記得發生什么事,只記得腦海響起的最后一句話,以及那個名字,施念念。 驀然,女子一愣,她依舊對第一世毫無頭緒,但她確確實實是記住了那個名字。 施念念。 箐兒坐了起來,抬頭便瞧見那張冷峻的臉。如今她仙力充盈,已恢復了平日狀態,亦再無先前的恐懼,兩人對視的剎那,未待她張口,道不孤猛然一把捏住她的脖子,硬生生將她從地上提起。 見掙扎未果,箐兒仍無懼道:「你殺了我也沒用,邪不能勝正......」 邪不能勝正?他可是天神,五帝王母之下,便是他。 道不孤冷笑不語,他怒時不愛與人廢話。 察覺到對方忽然變狠的目光,女子終于感到不妥,果不其然心口一痛,這回他竟然、想強行奪元神,而神奇的是,這時她體內出現另一道熟悉的助力在抗行,雙方一時不分上下。 道不孤目光驟寒,手上力度加重,同時箐兒感覺那道力量漸漸減弱,眼看快要逃不過,閺歸來了。 一道密語傳至他耳邊,箐兒隨即跌落在地上。 王母要見他。 長眉高揚,道不孤臉上已重回柔和,只撂下句「看緊她」便走了。 箐兒感覺體內那股靈力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知道,上熏最后的痕跡不復存在了。 九不回淵里,塵土飛揚。 千辭單膝跪在地上,咬著牙不讓自己倒下,背上銳器再下一寸,他便不得不雙腿跪下。 如今他已來到第七層,這樣一路下來,受的都是皮rou之苦,與箐兒曾在八緣路所受的苦不相上下。 然而這只是第七層。 直至銳器徹底穿透他的身,在上頭留下不知道第幾個洞時,一側的門才打開。他喘著粗氣,手用力一撐,搖搖欲墜地走向第八層。 不同于八緣路,這里所受的傷不會自動復原,而是一直累積,卻偏偏不會死去,讓囚犯受盡折磨。 第八層,千辭來到一個明亮的空間,是八層以來第一個有光的地方。他低頭看著滿手血跡,身上的黑衣早就被劃破,布料亂垂猶如乞丐。 他等待著,卻久久沒有動靜,等累了便坐在地上,直到疲憊來襲,他闔眼睡去了。 千辭做了一個夢,夢里,他回到第一次看到棲情島的那天。 是他意識生成的第一天。 開始時,視野一片漆黑,后來有了灰白,能稍稍看清一片花海。他在空中無意識地漂浮,所及之處百花凋零,蝶鳥死落。他安靜地看著這個世間,毫無情感。 不知所在,不知所向。 他以為自己將寂寞至天地泯滅才能得到解脫,因此當被人定住的剎那,他生起第一絲高興,原來有人能看見他。 白衣男子如沐春風,負手而笑,問,是否愿意隨他而行。于是一人一霧在島上繞了一圈,男子再問。 ——可喜歡這里? 他剛點頭,可一隻蝴蝶飛過他身旁時,又死了。 黑霧緊張地縮成一團,玄宥伸手接住落蝶,觸及掌心時,蝴蝶竟再次啪嗒啪嗒地飛起。 后來他有了一個名字,叫千辭。 智長于辭,世間千道,玄宥說他可以是千辭,而非只有黑白兩道。 修煉千年,他終于長成人形。他生得黑,后來修煉越發精進,六歲時已與一般仙童沒有分別。他喜歡黑色,愛穿黑衣,玄宥從沒阻攔。直到他遇見另一個白衣仙童,他才發現自己到底還是不同。 于是,壓抑多年的怨氣反噬,將近半個棲情島被毀了。他哭著跑回自己的小屋躲著,生怕玄宥不要他,可當他哭夠了、踏出屋子時,棲情島已變回原先的模樣。 百花盛放,鳥語婉轉,而白衣男子站在花海中,朝他溫和而笑。 猶如當年輕輕一碰,那蝴蝶又飛起來了。 強大,寬容。千辭深深記住了。 夢境很長,千辭彷彿將那段溫馨的日子重溫了遍,一直到了南止下凡,再被玄宥帶回來時,他才察覺到對方似乎老了。依舊是三十容貌,溫文儒雅不減,卻確實是蒼老了。 「千辭,師傅拜託你一件事?!?/br> 他跪在他身前,眼眶發熱。 「棲情島,南止,往后有勞你了?!?/br> 那時棲情島的宮人已死了大半,玄宥將南止封印了五百年,只將他封印了三天。 就在那三天里,玄宥神滅,秦凌拼命守住了最后一道防線。 他們勝了。 ———————————— 嗚嗚嗚 淺淺回來了!希望電腦大人龍體安康(′;w;`) ps.寫到最后的淺差點要大哭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