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從我上次從古墓回來之后,我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夢到那名在水晶棺內的粉黛女子。 夢中的她仍是那樣讓我依戀。 她并不是美麗,她也并不像花蕊夫人或小周后、京娘、柳云那樣類型的女孩,也不是纖細型。她只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子,甚至有點圓圓的。 這女子的可愛,在于她可愛的笑容,以及她的溫柔,還有她詩書般的心! 我愛她! 對她的愛,是那樣深的,是我心上的溫柔。 為了她,我寧可廢六宮,只是她說不可以。 「但是你都是我那樣長情的溫柔!」我對她說。 她溫柔地笑,她的笑是那樣長久記掛在我的心中。 可是人一晃眼就到了中暮年。 「鶴女」,我輕輕地叫她。 她仍然轉過頭來輕輕回眸對我一笑。 我輕輕走過去,輕輕地擁住她的肩,我的唇輕輕印上她的,我的肩膀顫抖。 暮年的我跟她說:「我身體已經不好,你是仙鶴,長生不老,你想離去就離去吧!」 她扭頭看著我,深深的眼睛望著我,我的喉嚨涌出酸甜。 她溫柔的說:「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的,除非你離開我」。她溫柔的對我說。 「鶴女?!?/br> 她的眸子晶瑩的看著我說:「我真的是不會離開你的,不管后宮那里面你有多少女子,不管皇后和其他人如何對我,只要有你在這個宮里,我都不會離開你的?!?/br> 我的眼淚奪眶而出。 這一生,也只有她這般對我交心以付,生死與共。 大宋只有「鶴女」系著了我的心。 「鶴女,你離開了我,你可以回你的世界,你又是仙鶴之王的王女,又是南極仙翁的乾女兒,可以像仙人一般長生不死,又可以自由飛翔在云端,而你在我的身邊,后宮是這般無聊,又充滿了心計,朕對你這般后宮無聊生活實在不捨!如果你能回到仙鶴的世界,你可以自由,可以長生。朕可以為了你的自由放你走,你知道你不管在哪里,都永遠在朕的心坎上?!?/br> 我環抱她,輕吻她的脖頸,輕聲對她說。 鶴女笑一笑,從容拿起桌上的毛筆,在我的宣紙上寫下兩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我非常的感動。 我問她:「都沒有給你名份,難道你從來不在意嗎?」 她說:「沒什么,那是我自己要求你不要給我名份的?!?/br> 「委屈你了,鶴女?!刮译y過的說。 「別這樣說,匡胤,你救命之恩,我永遠都不會忘?!顾嵬竦母嬖V我。 我想起與她相遇的一切情景。 我跟她相遇,是在宋朝我七歲的時候。那年七歲的我,家境貧苦不堪,我媽甚至在我小時候,還用扁擔挑著兩個籮筐,挑著我和弟弟,再裝著菜,挑著我們一起去市場賣菜。 前面的籮筐坐的是我,后面的籮筐框坐的是我的弟弟。我們那時候,的確是青黃不接的窮苦時代。 而我到七歲,還是一個調皮的小孩,不愛讀書,而且喜歡翻山越嶺到處奔跑。 那一日我跑了好遠,來到了一座大山,這山蒼蒼鬱鬱,不似人間。 這時候,我看見了一隻很奇怪的牛,這隻牛身上長滿的刺蝟。是一隻非常奇怪的牛!但是你并不覺得如何,因為有些牛身上也許有一些變種的東西。這牛張著嘴巴,這時候他身邊有一隻白鶴飛過,牛嘴巴一張,居然去咬了白鶴。白鶴的身上的血一滴滴的滴到了地上,牠受傷了,跌落在地,而那隻牛正準備把牠吃掉。 我覺得驚訝!一隻牛怎么會吃白鶴呢?想也想不明白,于是我趕忙上前,我已經奮不顧身了,我拿出我身上的刀,立刻衝向前,把那一刀刺中那隻牛牠的要害,并且把牠砍成幾段。然后我先到了溪水旁邊,用溪水清洗掉仙鶴牠身上的血,再把我身上隨時所帶的治傷藥敷在白鶴的身上。 接著我把白鶴牠抱到山谷的另外一邊,放在那邊的古木參天之下濃密的叢草間。 我為牠作了一個溫暖的窩巢,讓白鶴能放心在那邊養傷,并且我每天都帶食物和治傷藥去看牠,為牠治傷,并每天餵牠食物。 這白鶴慢慢的傷養好了,身上的血跡也漸漸的消失。 隨著我年齡逐漸的長大,這隻白鶴也慢慢的成長,一直到我十多歲的那一天,牠突然在我的眼前變成了一個小女孩! 我驚訝地張大了嘴看著她 她微笑對我說:「我是仙鶴,我父親是仙鶴之王,我也算是仙鶴王的女兒,他們都叫我『鶴女』。我也是南極仙翁的乾女兒,南極仙翁因為曾經有一次我載過他,當過他的坐騎,所以他收我做他的乾女兒,因此他用長生不老的靈芝給我吃,我可以長生不老。 你救了我,我非常的感謝,我將盡力的報答你?!拐f時她笑了笑,她笑起來是這樣的溫柔又可愛。 她的臉圓圓的,她的身子也是小圓圓的,很可愛,我非常的喜歡她。 「你受傷了,我當然要義不容辭的救治你??!」我很豁達的說。 「啊,謝謝你,」她說:「你很好心,可是別的人不一定像你這樣善良心腸?!?/br> 我驚訝那隻牛居然嘴可以張這么大?身上居然居然可有這么多的刺蝟?而且他居然還可以口傷仙鶴? 我驚訝的問她。 她嘆了一口氣,說:「其實你并不知道,他不是一隻平凡的牛,他是一隻能吃人rou的動物,叫做『窮奇』,是山海經記載住在邽山的吃人異獸?!焊F奇』國家的首領,他本來想將我許配給他的兒子,可是我不愿意,于是『窮奇』國家的大將軍很不高興,便一路追著我,就追到這座山上來,想把我吃掉,以報復他們覺得我不嫁的羞辱。 他們住的地方非常的遙遠,但這只是一個和親的手段,但是我父親是仙鶴之王,為了和平沒有辦法,也只好同意我下嫁。沒有想到那大將軍竟這樣的狠毒,想要把我吞食,因為我不愿做他國君兒子的新娘?!?/br> 那天我就把無地可去的受傷的鶴女帶回家里,我家那個茅草簡單的小屋。 鶴女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我說:「第一次有人家這樣好心的救我,從小到大沒有人對我這樣好。我心里一直記掛你,不知道為什么我一直睡不著覺,半夜里一直想著你救我是那么勇敢,想著你的笑容。我心里想,你一定是一個很好的人」。 待鶴女傷好之后,她飛向云端。 可是她第二天又可愛的飛回來了。 「我一直忘不了你,忍不住躲開族里的人,偷偷來你這里,這個意思就是我們族里表示對你有好感的意思。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也沒有什么人勉強我,也沒有誰騙我,我希望你一直對我好,一直一直過下去。我沒什么朋友,也只想跟你在一起?!?/br> 我的臉都紅了,專注的盯著鶴女。過了一會,才說:「你知道嗎?這樣不太好」。 鶴女點點頭,鶴女她的臉靠近了我的臉,她用手環住了我的脖頸,小聲說:「我除了父親就剩我自己一個人了,母親在我很小時就過世。所以你的救命之恩跟你都不要離開我,可以嗎?我一直在想,有了你,這個世界的顏色會變得好光亮!如果沒有你,那我感覺到又是灰色的天空?!?/br> 我看著她,深深的點點頭。 后來隨著我越長越大,她也逐漸的長大,而且發育越來越像一個青春少女。 我問她:「你們仙鶴族也可以變成一個美麗的少女?」 她笑:「我們仙鶴一向以仙鶴的形態出現,只是因為我配合人類,所以我可以幻化成你所看到年紀的樣子」。我心里一驚,原來他們是仙族。 我后來因為貧窮,所以落魄的過日,只有鶴女她鼓勵我,一直不斷地為我打氣,她可以來無蹤去無影,但是又常常趁沒人在的時候變成人,在我身旁照顧我。 「我待會再給你做一碗玉屑飯?!勾藭r鶴女微笑跟我說。 她常做玉屑飯給我吃飯給我吃。唐朝人愛吃水餃,里面包甚么餡都好,也愛吃「蓽蘿」,那是里面包東物拿去炸的食品,有人專門以製作蓽蘿出名的,聽說唐朝還有一位廚師,他還會做「櫻桃在做好的麵皮中的麵皮中中間夾著圓潤光澤的櫻桃,聽起來看起來就覺得既美麗又好吃。 玉屑犯在大宋則是有名的,很多人都愛吃。 玉屑飯的原料其實很普通。 鶴女常常作玉屑飯給我吃 我說:「太好了!我就喜歡吃你做的玉屑飯?!?/br> 大宋王朝的『玉屑飯』其實非常的有特色。它是把製成的梁米飯和生綠豆粉兩個拌到均以后放入湯中煮熟,再用豆豉汁和在一起,吃來軟實,因為其中的兩種顏色一起,白綠兩色混合,綠白相間,形狀就像在飯上打了一層白色碧綠,因此取其名我們稱為『玉屑飯』。 「這個梁米,味甘微寒,有益你的元氣,可以除掉心中的煩熱,而綠豆味甘微寒,能夠和你的五臟,行你的經脈,你可以除掉你心頭的煩熱還能解毒。這樣能夠使你心煩口燥、口乾的癥狀改善,所以我喜歡給你做玉屑飯,讓你能夠心頭清涼?!国Q女體貼的說。 「謝謝你你都處處為我著想?!刮腋卸鞯母Q女說。 鶴女對我非常的好,尤其她在我落魄窮途的時候,不但常常安慰我,而且可以常來無影去無蹤的來我這,所以沒有人知曉她的存在,她又常常變成一個女孩子,來鼓勵我,跟我說讀兵書和智慧的寶典是很重要的,并且她把兵書和寶典都拿來給我,深深希望我能研究下去。也因鶴女的幫助,所以我后來充滿了志氣和謀略,終于開拓了大宋,成為了大宋的君王。 后來我暮年了,身體越來越不好。 身體的病重,讓我也覺得去日無多。有一天我跟鶴女說:「我的身體恐將不起」。鶴女流著眼淚說:「我也想幫你與天爭,可是人實在是爭不過天?!?/br> 她說:「我這邊想提出一個請求,我想幫你做一條金輝玉腰帶,這條金輝玉腰帶,具有相當的法力!所以為了做這條金輝玉腰帶,請你給我顆四十九顆夜明珠,四十九顆珍珠,還有四十九顆翡翠?!?/br> 我問:「為甚么是四十九?」 她說:「易經上說: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這是一個奇妙的數字!」 我把她要的東西,都給了她,她就日夜趕工,編織成一條金玉滿滿金光燦閃的金輝玉腰帶。我非常感嘆,金輝玉腰帶是如此的美麗。 她說:「可是你一直要把金輝玉腰帶掛在你的腰上,這樣可以確保你將來不會墮入無間地獄,而都能投胎到積善之家。人呢,不因善小而不為,不因惡小而為之?!?/br> 我嘆息。 我也希望我們兩個都能夠來世再見。 我說:「我們兩個來世仍能再見嗎?」 鶴女凄然一笑,說:「也許有那么一天,可是相見日也許不會太長,也許就那么幾天幾眼了?!?/br> 然后她哭泣了。 我輕輕地把她擁入懷中:「鶴女,你知道嗎?無論如何,你永遠都在我的心中。 至于劉元是何人?我一直都不知道,那天我很想知道,于是問鶴女。 鶴女輕輕地說:「他就是宋朝一位精通星象命卜和奇門遁甲的人,名叫馬韶?!?/br> 她又輕輕一頓:「這個人和你的『燭影斧聲』命案有很深的關係?!?/br> 我驚訝:「為甚么?」 「因為就是他,你的弟弟趙光義才會殘忍下手殺害了你?!国Q女憂傷地說。 她說了當年宋朝的事,并且在我的眼睛四周畫了天目的符號。 由那天目的符號,我也回憶了起來。 馬韶是宋朝時我和趙光義的朋友,可是他心總向著趙光義。 那是開寶年間的一個冬天晚上,我去尋趙普宰相,途中路過馬韶的家,也因為擔心和鶴女相聚還有多少時間,所以我在有幾分酒醉的狀況下,請他為我預測我有多少壽數。 可是馬韶震撼的對我說:「某年的十月二十日夜里如果天晴,那我還可以當一季也就是十二年的帝王,否則就得趕快想別的法子了?!?/br> 那時我不知道馬韶已有了反心。我并不知道馬韶與趙光義的部屬成德玄私交甚好,所以在開寶九年(公園九七六年)冬天的十月十九日黃昏之時,馬韶立即趕快到承德玄家里去告訴他:「明天的十月二十日正式趙光義最好的時光,一定要把握住?!?/br> 于是這件事就讓趙光義知道二十日的晚上,卻是天氣突變,天空陰霾,而且天居然下雪還降下冰雹居然下雪還降下冰雹……那時候趙光義及極進宮,未料趙光義進攻后就到了我臥室,命令宦官和宮女退下,就兄弟二人酌酒對飲,等到兄弟倆人喝完酒,宮中已敲過三更時分的鼓聲。 這時宮殿外面的積雪已經深到數吋,于是我就醉醺醺搖搖幌謊拿了一把斧頭去剷雪,也因為一時性起,嘴中就對趙光義傳承經驗的說當皇帝就是要好好干。 然后我就回屋里倒頭呼呼大趙光義也留宿宮中宮中??墒俏宜?,不知發生了甚么事,或是酒中被下了甚么,到了五更時候,我就呼吸全無、一命歸西了。 而趙光義在十月二十一日就宣布他即皇帝位,這也就是歷史上的「斧聲燭影」。 而馬韶則迅速被趙光義提拔為司天監主簿,后來官位還升到太常博士。 「那個馬韶,他就是劉元的前世?!国Q女很憤慨的說。 終于明白了劉元的前因后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