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宿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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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開眼已是過午時分,柳道鎮躺了會,翻身下床,拿起手機檢查。 公司群組靜悄悄地,對話還留在昨天晚上組長交代他一定要在週一前完成程式碼,而他簡短回應的「知道」處。男人收起手機,放進居家運動褲口袋里,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穿著白襯衫和西裝褲的青年還在沙發上,正拿著看上去像是平板的東西和它對話。柳道鎮頓了頓,開口道:「你恢復好了?再試一次?」 完全沒注意到動靜,辛佑梨驚恐地轉過臉,在看清柳道鎮無表情的英俊面孔后恍然想起他的存在,低下頭和平板那頭告別:「我知道了,李判,會好好完成任務的……是,請別擔心,我能做得到……咦?幫我延長期限?當然好呀……是、是……」 見他還無暇理會自己,柳道鎮不再說話,自個到冰箱挑了包微波食品扔進微波爐,垂眼盯著一秒一秒減少的計時器,默默出神。 還以為是加班過頭產生的幻覺,或是癥狀已經嚴重到憑空臆想出什么陰間使者,一覺醒來那人卻還待在這,真實得不能再真。 老實說,在剛進門的那刻,自己捉住辛佑梨的原因除了真心想叫他換室內鞋以外,也是為了確認這奇奇怪怪的青年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倘若只能捉到空氣,那就有八成是想死的念頭過份作祟,進而創造出了他。 可自己實實在在地捉住了那隻手臂,證實了這一切的確存在,不容置疑。 柳道鎮還記得陰間使者被鉗住手臂時反應有多大,臉色也因為著急而漲紅,像隻虛張聲勢的倉鼠般急吼吼擺出防御姿勢,大喊著「你果然沒安好心」。 ……搞得好像我才是不請自來的傢伙一樣。柳道鎮眉間輕微一擰,須臾松開。 膽小也就算了,業務能力似乎也不怎么樣。雖然在公司心無旁騖編寫程式碼時就隱約聽見聒噪的辛佑梨說自己是頭一回執行拘魂,還不大熟練,希望他能多多包涵,但笨拙到這種程度大概也是前所未有,難道地府招聘員工都不用考察一下能力嗎? 微波爐嗶嗶叫了起來,柳道鎮回過神,瞥了眼還窩在沙發上愁眉苦臉說著話的青年,拎出包裝袋倒進碗中,拿齊了餐具,逕自坐到他對面,沒事般吃起早餐。 「是嗎?孟婆姐的湯又被不想喝的靈魂砸翻了?是不是應該讓地獄犬在旁邊守著……」始終沒法切斷的通話已經進展到家常間聊與地府辦公環境檢討,迎面而來的食物香氣令辛佑梨吞吞口水,總算想起自己還有正事得辦,不能再和李判絮叨些家長里短:「李判,我的目標在對面坐著呢……下回再聊吧……申請展延的部分就拜託你啦……嗯,再見?!?/br> 陪著高層聊了半天,口乾舌燥的陰間使者放下公務機,小心翼翼地問好:「柳先生?!?/br> 正在吃午餐的柳道鎮抬起眼皮,向他微微頷首,權當是回應對方。 真的好沒禮貌──辛佑梨心里氣呼呼的,但礙于是自己是個禮儀周全的陰間使者,他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和藹可親:「您休息得怎么樣?」 從拘魂目標走進房間起已經過去五個小時,他一直忙著和李判與閻王聯絡,沒有去敲門打攪對方。而這段時間里房內始終安靜地很,好幾次他都覺得柳道鎮說不定翻窗跑了──正常人遇見陰間使者第一反應都是逃開吧? 或許男人開始還一心求死,卻在他屢次失敗下體悟了人生的美好,不惜拋下居所也要活命,這種陰陽眼人士斷尾求生的例子,他也從前輩那里聽說過一些。若非生死簿的目標定位功能顯示柳道鎮一直待在原處不曾移動,辛佑梨都想試著穿過門板進去看看情況了。 男人三兩下將微波食品解決,放下餐具望向正盡力扯出僵硬微笑的辛佑梨:「就那樣?!?/br> 今天仍然是吞下助眠藥物后才能入睡,睡眠品質不好也不壞,就只是身體得到了休息恢復,精神和躺下閉上眼前差不了多少。 接二連三被淡漠回應,辛佑梨就算脾氣再怎么軟和,笑容也垮了下來:「柳先生,您不會聊天嗎?」 不是他自夸,在地府幾百個公務員中,他連續七年都高踞「我最想聊天的對象」第一名。上到閻王李判,下至他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兇惡地獄犬們,只要和他待在一塊都會平白無故地好相處起來,地獄犬甚至還會將在三途川邊撿到的人骨當作禮物送給他。被警衛老劉撿回家的小黑貓亦是如此,他原本沒發現躲在黑暗處的小小生靈,是牠主動跑來蹭著自己褲管不走,這才有了后續發展。 在地府和人間都通殺的魅力,為什么就只對眼前這人想不通?辛佑梨委屈又困惑,鹿眼定定瞧著男人,試圖迫使他和自己好好說話。 「我和你之間有什么好聊的?」柳道鎮語氣一如既往地平靜,讀不出那道殷殷期盼眼神有多少重量:「你恢復靈力了嗎?恢復了就準備開始吧?!?/br> 他在走出房間前已經再度設定郵件排程,現在天氣不算熱,死后幾個小時應該還不會發臭,所以他將寄出遺書的時間設定在八小時后。這段時間充裕到足以讓笨拙的陰間使者試上幾百回拘魂法術了。 說回正事,陰間使者剛聚起的怒氣跟被戳破的氣球般,洩了個乾凈:「我正要和您說這件事?!?/br> 柳道鎮看著他,臉色一變也不變:「那就說吧?!?/br> 「……您剛剛可能也聽到一些了,關于我申請任務期限展延的部分?!剐劣永鎸χ啪愫翢o波瀾的眼神,不知為何有些發怵:「現在,至少在這幾天內,我沒辦法將柳先生的魂魄拘回地府?!?/br> 說完這句話的瞬間,辛佑梨感覺兩人間原就微妙的氛圍在剎那凝滯,那雙漆黑黯淡的眼如同無底漩渦,將週遭氧氣都給吸了進去。 「那要多久?」男人開口,出乎陰間使者意料,他口氣并未因此而出現起伏,仍是從初見時就維持到眼下的冷冰冰:「為什么沒辦法拘魂?」 比任務目標更關心事情緣由的辛佑梨自然問過了高層人士,耷拉著肩拿出公務機,打開生死簿頁面,手浮空一抹,畫面便切換到寫著眼前男人資料的那處。 「柳道鎮,二十八歲,死于過勞?!龟庨g使者將螢幕轉向他,示意柳道鎮注意另一行被模糊了姓名的字:「一般該被拘魂的人,字會是朱紅色;而陽壽未盡者是黑色?!?/br> 柳道鎮擰起眉頭。 知道他已經瞧出了不對勁,辛佑梨伸指,點在他那行上頭:「而柳先生你的,雖然是朱紅色,卻籠罩一層黑霧?!?/br> 這還是他慌亂間為了確定自己不是搞錯目標,急忙翻出生死簿確認時發現的。從地府出發前分明只是普通將死之人的紅字,不知何時卻浮現出那團看不出來路的云煙。 「我和李判……地府的判官問過了,他說這就是拘魂失敗的原因?!剐劣永婵鄲赖乜粗啦荆骸妇褪沁@抹黑霧護住了你的命,所以我拘不了魂?!?/br> 霧氣難纏地很,李判檢視手上的正本后評估一番,說是大概能護住柳道鎮半年有馀。但生死簿寫了男人卒于二十八歲,就必須是在這個年齡被拘走魂魄,拖上半年都夠讓他迎來二十九歲生日了,哪里能就這么放任不管。 「柳先生生日是在三個月后吧?!龟庨g使者瞧瞧公務機上頭的日期,十月一日,柳道鎮是元月出生,自今天算起碰巧是百日后:「因為規定,我得在那之前完成任務才行。就這么放任黑霧自行消散需要一段時間,如果您能夠配合,它或許能快點離開?!?/br> 自方才便擰眉不展的男人見那雙白凈的手收回機器,總算開了口:「怎么配合?」 真是不管什么事都不順心。柳道鎮想。才想著終于來了個結束生命的機會,卻又冒出莫名其妙的霧氣攔著他。 「對這團霧的成因和來源,我們有初步判斷?!剐劣永嫒缃襁€是無法適應男人對求死的積極主動,神色復雜,垂著眼睫不去看那張彷彿失去所有神情的臉:「可能是你有什么強烈的愿望沒有完成,經年累月才堆積出這種結果?!?/br> 這種事情極少發生,但也不是沒有。他在地府幾年間就風聞過幾樁,尤其是那些生前處境較為悲慘的亡者,他們內心的絕望會將渴求最大化,幾乎到了啃噬一切都要完成心愿,才有辦法讓魂魄離體的程度。 在他聽說過的案例里頭,由于這些普遍不算什么困難愿望——像是受虐兒童想要一隻玩具店里的娃娃、久病少年希望能靠自己的腳走一趟自己生活的城市——,陰間使者一般都會協助完成,讓亡者心甘情愿被勾走三魂七魄,他們也不必在人間逗留太久。 柳道鎮大概也是這番情形,只要自己幫忙實現,到時黑霧就會消散而去,比耗著寶貴時間慢慢等待目標放棄宿愿,抑或黑霧維持不住自行消失可行多了。 辛佑梨說完便靜靜等待男人開口,準備聽取愿望——他還是有些緊張,根據李判所言,黑霧的強度不怎么常見,柳道鎮的愿望極有可能并非一朝一夕能夠完成,或者難度頗高,可眼下除了這條路外別無選擇,陰間使者就算再怎么心頭惴惴,還是得鼓起勇氣問清楚。 回應來得比想像中快,柳道鎮出了聲,內容卻不是如辛佑梨所想的描述心愿,而是再簡短果斷不過的兩個字。 「沒有?!?/br> 錯愕地揚起臉,陰間使者愣怔片刻:「……您說什么?」 「我沒有愿望?!沽梨偰闷鸨还蔚们瑑魞舻牟捅P,走到水槽邊沖洗,水柱打在瓷器上,音色冷脆。 怎么可能……?辛佑梨茫然地看著他寬厚的背影:「一定會有的吧?就算沒有遠大理想,至少也會有類似晚餐想吃什么的期望,不是嗎?」 就連自己這種地府居民都會在下班后想著怎么度過馀暇時間,領了薪俸要買些什么書了,從來都是欲深谿壑的人類怎么可能無欲無求?再說了,倘若真的如同柳道鎮所說,沒有任何心愿的話,那道莫名其妙的黑煙又是怎么回事? 似乎懶得回應兀自震驚的青年,男人一言不發,將碗盤洗好放進瀝水籃,回身就往房間走:「我去取消寄送遺書?!?/br> 「等等,您再好好想想!」辛佑梨急得站起身,如果沒法解決煙霧干擾,他初出茅廬的第一道任務就得迎來失敗,這對已經在地府實習多年的他來說不啻于莫大挫?。骸脯F在腦子里沒有任何想法嗎?只要是希望的事情就說出來,一定范圍內我會盡力幫您完成的!」 柳道鎮停下了腳步。 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后的陰間使者差點撞上他的背,煞住步伐后熱淚盈眶地望向那道背影:「有想法了嗎?」就說不可能沒有的吧,這不就讓他問出來了? 「我希望你現在能安靜?!鼓腥祟^也沒回,拋下了這句話:「還有,我確實沒有愿望,你們最好再研究有沒有其他原因?!?/br> 房門在面前被打開又關上,辛佑梨呆滯地站在門口,久久無法回神。 沒禮貌……!竟然讓我安靜?震驚于柳道鎮不加掩飾的直言直語,陰間使者感覺有點受傷,摸出公務機打開通訊軟體,點開對話框飛快輸入訊息。 佑梨:李判??!這傢伙太過分了??!我關心他有什么愿望,他說沒有,還叫我閉嘴?。?![大哭] 閻王:以后少跟李玹說話,你現在語氣都像他了。 李判:閉嘴閻錫載,再說我就真的去跟黑無常告狀 李判:我們佑梨真是可憐孩子,聽你描述,目標大概像閻錫載一樣老是一副死人臉又說話欠揍吧,摸摸頭[摸頭] 閻王:我們本來就是死人。 李判:就叫你閉嘴了^^ 李判:佑梨啊,先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剛剛替你把期限延到他生日前一天了 看見這行訊息的陰間使者松了口氣,雖然李判答應的事情沒有失約過,但事關他第一個拘魂目標,辛佑梨不免還是為這事忐忑。 介面持續跳出訊息,正拍著自己胸口的青年連忙定睛細看。 李判:有些人也會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愿望。對他們來說,那已經是融入骨髓的想法,或者埋在自己意識不到的深處,反而沒法立刻察覺,也可能是不好意思宣之于口 李判:所以光用問的問不出結果很正常。既然你現在待在他家,不如就觀察看看吧,從目標的行為應該能看出點蛛絲馬跡才對 ……說的很有道理。辛佑梨恍然大悟。 雖然跟柳道鎮見面還不到一天,但他也瞧得出男人并非長于言詞或表達情感的類型。這種人連正常交談都困難,更遑論是要和自己掏心掏肺說出畢生宿愿了。 反正他和柳道鎮也就一門之隔,即便男人在家時總關在房中,但這三個多月里頭自己天天跟著他去上班的話,探索出真相的機率也會隨之提高吧? 彷彿已經能望見生死簿上那行紅字清晰可見的模樣,辛佑梨再愉快不過地傳出一張擁抱圖片。 佑梨:謝謝李判! 不覺間夜幕四合,天色昏暗,房門傳出喀啦一聲開鎖響動,男人自里頭大步跨出。 對著帶回家研究的程式碼一個下午,柳道鎮在看到文件尾端時才發覺已經是得填肚子的時間。思忖著隨意拿盒微波食品吃了就去洗澡,他在途經沙發時腳步一頓。 看上去稚氣未脫的青年抱著那臺像是手機的東西躺在上頭,正偏著頭呼呼大睡,許是角度緣故,一點晶瑩口涎順著唇角溢出,看上去格外傻氣。 ……鬼也睡覺,還能睡得這么香?倏然浮出的疑問并沒有在他腦中停留太久,事實上這片刻凝滯大概還不到一秒鐘,柳道鎮面無表情,略過睡相不佳的使者,和中午時動作一致,熟練地cao作起微波爐。 機器運轉聲令辛佑梨蹙起眉頭,完成微波時傳來的嗶嗶聲則讓美夢戛然而止。把握機會補眠的陰間使者坐起身,伸了個懶腰:「柳先生,早——」 正端著飯往桌邊走的柳道鎮瞥了眼窗外天色:「……」 發現自己晝夜不分的辛佑梨:「……」 糟糕,太習慣晚上睡覺白天辦公了,都忘記自己是在睡午覺……青年尷尬地坐直身子,做出再乖巧不過的姿態:「柳先生?!?/br> 「什么事?」見他一臉無辜地和自己搭話,男人正用湯匙舀著燉飯的動作一滯,語調冷淡:「找出其他可能了?」 柳道鎮得承認,下午對著程式碼時,他并非一直心無旁騖,而是稍微分神思考了會陰間使者所提出的可能。 愿望?這種事物對他來說過于遙遠。身為一個出社會六年,沒有一日不在重重工作中度過的工程師,他本就追求務實的性格只有被這幾千個歲月打磨得越發銳利,從不寄任何希冀于虛幻,也不認為自己想要除了基本維持生命以外的物品。 所以他才會第一時間否定所謂的心愿未遂說,因為他清楚自己壓根沒有對之抱持意欲的事物。 就和編寫程式時需要debug一樣,排除一個可能性,那就得毫無遲疑地跳到下一個疑似出錯處,是以他才會詢問辛佑梨在這段時間是否查出了些什么。 面對提問,陰間使者一怔:「不是,我不是要和您說這個?!?/br> 那就是要說些沒營養的廢話了。飛快做出判斷,柳道鎮低下頭,開始專注用餐。 被男人擺明不想交談的模樣氣得不輕,辛佑梨不悅地將雙手從膝上擺到案前:「柳先生,我們還不知道得相處多久,您別一直無視我?!?/br> 「……」嚥下一口食物,柳道鎮抬眼看了看他:「快點找出錯誤原因,我和你就不用相處下去?!?/br> 陰間使者委屈地很:「找了啊,就是因為你有執念嘛?!?/br> 眼看問題即將陷入鬼打墻循環,男人開口,掐斷辛佑梨的堅持:「我已經說我沒有愿望了?!?/br> 「不可能的?!共磺粨系氖拐吣抗庾谱疲骸钢皇悄銢]有發現而已,一定會有?!?/br> 不愿多費唇舌,柳道鎮復又垂首,將臉埋回晚餐里,幾下解決了燉飯,起身就要離開。 大概摸清了男人說不通就拒絕溝通的性子,見他又傳達出強烈退場訊號,辛佑梨連忙擋在他跟前:「等一下,柳先生,我還沒說完?!?/br> 兩人身高差距不小,陰間使者得將脖頸仰起四十五度才能直面男人。瞧出柳道鎮寫在眼底的「我和你沒話好說」,辛佑梨委屈巴巴:「雖然您說自己沒有愿望,但我會幫您找出來的?!?/br> 男人做了個相遇以來最常出現的表情——皺眉。 「不存在的東西是沒法找出來的?!沽梨偼髾M跨一步好繞過他:「那叫捏造?!?/br> 「不是捏造?!辜词箲赜谒睦淠?,辛佑梨還是努力地也跟著往左挪了挪,盡力當好稱職路障:「這段期間我會一直跟著您,找出能讓執念解除的機緣,所以請柳先生不要一直忽視我,和我好好相處,可以嗎?」 被結實地堵了去路,眼見矮了顆頭的倔強青年沒有半點讓路意愿,自他瞳中窺見自己臉龐的柳道鎮淡然道:「你嘴角有口水痕跡?!?/br> 「——什么?」 冷不防被告知儀容不整的陰間使者先是一愣,而后驚慌地抬起手遮嘴,探身去沙發上摸過公務機當鏡子照臉;趁著他手忙腳亂,柳道鎮不費吹灰之力地通過障礙,走到水槽邊開始沖洗餐具。 「您、您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從公務機附帶的水鏡功能看清楚唇畔有多慘不忍睹,辛佑梨臉都紅透了,施術洗了把臉,有些憤憤:「萬一我一直沒照鏡子怎么辦?」 收拾好餐盤的男人抬腳往房間走,準備按照計劃表去洗澡:「不是只有我看得見你嗎?」 言下之意,就是丟臉也只有他看得見,沒什么好在意的。 陰間使者一噎,不想承認他的話有道理,半晌才氣沖沖向拎著衣物往浴室前進的柳道鎮怒道:「總之,除了洗澡上廁所睡覺外,我會一直跟著柳先生的,請您了解這一點!」 浴室的門被掩上,蓮蓬頭澆出陣陣水聲,男人一絲不茍地抓洗著頭發,用確保聒噪青年能聽見的音量道:「隨便你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