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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一廂情愿呢?”張嘉瑤抬頭望著周羨野,瞳孔透亮,眼神中帶著一絲固執。 “你既然在A部的實驗班,就說明你底子不差,好好學,上個好大學比什么都強?!敝芰w野吐了一口氣,“現在的你十七八歲,可能會說,青春本就是一腔孤勇、孤注一擲做一切想做的事情,但這些事情也分度,不是什么事都能做,有些事它不能做就是不能做知道嗎?女孩子別被世人鄙陋低俗的目光所影響,也別總陷入情愛的漩渦里出不來,去做你自己,別做讓我瞧不起你的事?!?/br> “還有,你要是真想表現自己,那就考上好大學證明給我看?!敝芰w野抬眸,第一次盯著她的眸。 “那到時候,我可能就瞧不上你了?!睆埣维庍@會兒眸中帶笑,眼底是澄澈,是霧氣散去,抬頭見的光。 “那也沒啥,你值得更好的?!敝芰w野這會站得筆直,準備走,“行了,沒事了。我的話只是建議,真正的決定權還是在你手中,自己的路,如何選,看自己?!?/br> “行,謝謝你周羨野?!睆埣维幮?。 她沒有看錯人。 這個樓梯間不只是兩個人,另一個站在臺階上,親眼目睹了這一幕,內心不知泛起了怎樣的漣漪。 而另一邊夢中23歲的寧漾再次走過這些曾走過的痕跡依舊會為那個勸少女迷途知返的少年心動。 她在他身上看了赤誠,是赤誠而又憂郁的靈魂。 寧漾夢中的畫面就定格在她抬頭仰望周羨野樓梯口的那一幕,她從夢中醒來,心里泛著酸澀,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回首望青春,她好像明白了,這么多年,那個少年總是縈繞她心頭的原因。 她不可否認,周羨野年少輕狂且混,但也不能否認,他身上坦蕩而赤誠的靈魂。 寧漾好像在周羨野身上總能感受到一種氣息—— 在少年的國度里,他是無冕之王。 自信、坦蕩、赤誠又帶著一絲憂郁。 他是她青春最好的代名詞。 — 幾天后清晨,寧漾被鬧鐘喊醒,她一只手從暖烘烘的被窩里伸出去,關掉鬧鐘,又重新蒙上被子,過了一會兒,從床上爬起來,一股冷徹的涼氣順著衣領鉆進,寧漾一個機靈,腦子清醒了許多。 她赤著腳站在床頭柜前,打開放在上面的馬歇爾復古音響,剛打開沉啞的聲音順著空氣傳出,“北京時間六點十分,好久不見,這里是你的專屬電臺FMPumkin,我是云問野鶴。 有人問我,為什么給電臺取名叫Pumkin? 最初決定做這個電臺是因為生命中一位很重要的人,我知道她喜歡聽一些電臺,所以抱著僥幸的心理做了這個電臺。 希望在某一天,她能聽到我的電臺,在陌生的城市里給她帶來溫暖。 當時取名時,腦海中只有她。 就突然想到了,Pumkin這個詞。 因為這個詞在俚語中譯為重要的人。 她于我而言,就是這樣的人。 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遺憾的是,我從高二下學期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幸運的是,我前幾天遇見她了。 所以,大家別慌張,想見的人終會見到,想要的生活也會來。 我們都慢慢來,哪怕步伐小一點也沒關系。 ...... 最后,大家早安,希望我的聲音能給你帶來溫暖,也希望大家在2016年的最后一天收獲好運?!?/br> 聽完這段大約十分鐘的電臺,寧漾把窗簾打開,冬日暖陽透過窗子照到地面上,音響里的聲音顯得更有溫度,尾音也低沉緩慢,和冬日緩慢的生活節奏很相配。 - 這天下午,周羨野老早就被付煜川拉著去布置結婚現場,他把現場定在了和許晚第一次見面的酒吧天臺。 “周羨野,你他媽又跑哪去了?老子請你幫個忙怎么那么難,一會兒不看著你,人就找不到了?!备鹅洗〒艽蛄艘粋€號碼,扯著嗓子沖電話筒吼。 周羨野有先見之明地把電話拿遠了一點,拖著嗓音說,“煙癮犯了,在樓下。一會兒給你拿花去?!?/br> 煙癮犯了嗎?鬼才信呢。 只是心里有惦念的人罷了。 “哦,對了,你一說拿花,我想起來了?!备鹅洗ㄕf,“你順便把老板娘邀請過來?!?/br> “說清楚?!?/br> “老板娘我媳婦好朋友,去濯夏引訂花也是之前晚晚提過一嘴,她朋友這花店剛開的,照顧生意?!备鹅洗ㄟ@會兒聲音不似剛才那般響亮,“而且,你也知道,我媳婦她在藤南的朋友不多,花店老板娘作為其中一個,求婚這種重大事情怎么能缺席呢,不能敗在儀式感上?!?/br> “知道了,掛了?!敝芰w野舌尖抵了抵唇齒。 之后,周羨野在車上坐到四點半才驅車離開。 到濯夏引門口,一眼望去,他目光鎖定在瘦小單薄的身影上,上次沒來得及好好看,這會兒他的肢體不受控制地推開車門,佇立,望著穿著米白色單薄的針織衫的寧漾,在門口收拾大片的玫瑰花。 一陣冷風刮過,周羨野抬起腳,往寧漾的方向走。 等他走到寧漾面前,寧漾這會兒剛清點完,把有瑕疵的玫瑰花挑了出來,準備進屋拿手機給周羨野打電話,抬眸,看了他,“來了?正準備給你打電話?!?/br> “嗯?!敝芰w野悶哼了聲,“我車停在對面?!?/br> 寧漾順著聲音望去,看到了停下對面的黑色越野車。 她張嘴想說些什么,最后作罷。 早在這天之前,她曾幻想無數次與他相見,見到了卻又膽小害怕。 她突然想起了今早聽的電臺。 主持人說,他和他那個很重要的人從高二那年就沒有見過了。 仔細想想,她和周羨野從高二下學期那場意外后,就沒有見過了。 隔了這么久,時間早已把從前的情誼淡化掉了,有些話也不能輕易說出口了。 見她神色恍惚,周羨野這會兒才發覺自己有些傻傻的,把車子停在對面,開口又說,“先進屋,外面冷,我去把車開過來?!?/br> 說完轉身,留下背影。 等周羨野把車子開過來,靠邊停下,寧漾又問,“能裝下嗎?不能裝的話,我還有車?!?/br> “應該可以?!敝芰w野回答。 寧漾不再開口。 “寧漾?!?/br> 周羨野開口。 “嗯?”寧漾抬頭應聲。 她的名字,從他的嗓音中傳出,足夠在她心底掀起驚濤駭浪。 “許晚是你學姐?”周羨野率先喊出她的名字,無形中告訴她,他記得她,沒忘。 “嗯,大學認識的學姐,人很好,幫了我很多?!睂幯怨哉f,眸子盯著地面,不敢抬眸看他,她怕眼睛像貓,藏不住心事。 “那一會兒跟我走?!?/br> “今天她生日,她男朋友準備求婚,請你見證?!?/br> 周羨野兩句話交代清楚。 “你和學姐男朋友認識?” “嗯,高二的時候,你們有過一面之緣,付煜川?!敝芰w野的目光緊緊落在身上,她的小動作都收入眼底。 “哦,不記得了?!睂幯÷曊f,她記性不大好,經常被人調侃,“貴人多忘事”。大學時和付煜川見過幾次面,那時總覺得眼熟,沒想那么多,付煜川應該也沒認出她。 “沒事兒,記住他也沒用?!彼捓飵еp佻,風撫過,帶走了笑意。 話音落,寧漾抬眸,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周羨野棱角冷厲的側臉。他嘴角帶著笑,聲音爽朗,一句話像是回到了過去。 裝完花之后,周羨野倚在車邊,對面前的寧漾說,“一會兒還有顧客嗎?” “沒有了?;ɡ显缍既∽吡?,你是最后一個?!?/br> “哦,怪我來晚了?!敝芰w野雙手環胸,直勾勾地看著寧漾,從他決定喊出她名字的那刻起,他就已經決定要把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冰山鏟除了。 若是一次鏟除不了,那就慢慢來,有的是時間。 “你別會錯意?!睂幯鷰е榫w的嗓音說。 這人怎么還是沒變,老是會錯別人的意思。 “行??煳荽┮路?,我在這等你?!敝芰w野伸手拍了拍寧漾的肩膀,半推半就地讓她進去。 - 寧漾套上了大衣到小腿側,圍了條白色圍巾,坐上了副駕駛。 一路上,她靠著窗戶,不去看周羨野,偶爾看看后座的玫瑰花有沒有歪倒。 到地方后,周羨野給付煜川打了個電話,“下來,拿花?!?/br> “好嘞?!?/br> 付煜川麻溜地從天臺跑下來,打開車門,寧漾正準備下去,周羨野攔住她,“坐在車上乖乖等著,我們搬好你再下來?!?/br> 她對上他的眸子,說不出拒絕的話。 她始終對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懷。 聽到周羨野的話,又覺得自己矯情。 是她當了逃兵,是她轉了學。 但他好像從來沒有怪過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