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有些暗沉。

    謝殊虞從文件堆里抬起頭，看了一眼時間。

    “餓了都沒告訴我？”他起身拎起西裝外套，朝沙發走去，“都這么遲了?！?/br>
    葉紓愚從電腦前抬起臉，看了看窗外，高樓大廈已經掩埋在陰灰色之中。

    “沒注意?！彼仙想娔X，站起身，“我換個衣服?！?/br>
    他稍一伸手，就解開了睡袍的腰帶，開襟散落。她忙抓住兩襟護在胸前。

    “衣服不就在這嗎?！彼嘲l撇撇嘴。

    “流氓?！比~紓愚白他一眼，彎腰抱起衣服準備去里面換。

    “害羞什么?！彼麖暮笕ψ∷难鼡Я嘶貋?，

    “哪里我沒見過?！?/br>
    葉紓愚毫不猶豫往他皮鞋上一踩，耳邊“嘶”的一聲后腰上力道松開，她急匆匆跑進了房間。

    謝殊虞牽著換好衣服的葉紓愚走出那扇玻璃門，外面幾個秘書從工位站起來。

    “下班吧?！?/br>
    聽到幾人應下，他停下腳步又問：“張特助呢？”

    “去14樓交接了，馬上回來?！焙魏山釉?。

    “讓他去Mcot定兩個景觀位。噢對了，叮囑保潔一會過來把地面和玻璃上的水漬清干凈?！?/br>
    “好?！?/br>
    葉紓愚聽著對話不由得手心一緊，臉頓時漲紅，恨不得埋到自己胸前。

    謝殊虞感受到她的異樣，努力壓住了不斷揚起的嘴角，捏捏手心里的手：“走吧?！?/br>
    Mcot是北城CBD頂樓一家高級餐廳。

    兩人一起在窗邊坐下。

    葉紓愚翻了兩遍菜單，又合上放下。

    “怎么了？”謝殊虞還在仔細挑選菜品。

    “以后能不能吃點能吃飽的東西?！?/br>
    他輕笑：“那多點一點?！?/br>
    對服務生報了一大串菜名，兩人面對面默默坐著，葉紓愚扭頭托腮看著玻璃外。

    夜幕降臨，忙碌的城市燈火通明。

    等菜品的過程著實漫長。

    “謝總？”

    兩人聞言轉過身，是一個身著高檔襯衫和西裝的中年男人，眉眼間風度仍存，摟著一席酒紅長裙的年輕姑娘。

    謝殊虞馬上起身跟他握手：“劉總，這么巧?！?/br>
    “是啊，這么巧，這位是…”所謂劉總看向葉紓愚。

    她提起一個假笑，然后扭過了臉繼續看著窗外，一點面子也沒給。

    謝殊虞見她這樣只是笑笑，扶著尷尬的劉總的手臂往外側走，“去那邊說?！?/br>
    葉紓愚何嘗不知，謝殊虞護著她這一個舉動，圈子里要對他多多少詬病，但她從不覺得此時跟著笑臉奉承一下是自己應該做的，她本來就不屬于這個圈子。

    桌上手機屏幕亮起。

    是宋之昀：[在哪？]

    [外面吃飯]

    那邊秒回：[這幾天都忙什么？]

    她猶豫了一下，回過去：[我爸和寰時的案子還有些事情掃個尾]

    葉紓愚以為他總要過問一下自己是怎么說服寰時的，早就編好了說辭，也刻意把話頭往那邊引，好早點把這事過去，但那邊不再有消息發來。

    謝殊虞回到座位，菜已經上了一部分，她正跟小倉鼠一樣鼓著腮幫嚼面包，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

    “你就這樣就好?！?/br>
    她咀嚼的動作慢下來，終于抬眼看他。

    他拿起餐巾揩掉她嘴角一點醬汁，“就這樣待在我身邊，不用做別的?！?/br>
    “快吃?！彼乐澄锖卣f，又垂下眼。

    不用你說，更不用擺出這副善解人意的模樣，她想。

    謝殊虞結賬時，她去了一趟洗手間。穿著休閑外套的她和旁邊優雅酒紅禮裙的人對比強烈。

    “是謝少女朋友吧？”旁邊水池的女生瞇著眼對她笑。

    她并沒有感覺到多少善意，試探地叫了一聲：“劉太太？”

    對方暗暗面色一僵，隨即又笑開：“不用這么叫?！?/br>
    她沒再說話，擠了點洗手液揉搓手心。

    “你跟謝少怎么認識的？”

    “還不太認識?！彼龥_干凈，轉身面向她，點點頭，“再見?！?/br>
    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謝殊虞見她出來，攬過她的腰往外走。

    剛進電梯，攬在外套上的手就忍不住從披著的拉鏈處伸進去，摟住里面緊身T恤包裹著的小細腰，還趁機捏了兩把。

    她有些別扭地躲了躲，緊緊盯著電梯屏幕上顯示的樓層數字。

    “今晚送你回家，我還有應酬?！?/br>
    “好?！?/br>
    車停在小區樓下，他送她到門口。

    葉紓愚盯著家門上的指紋鎖，陷入了沉思。

    “密碼是我生日?！彼麥惖剿?。

    給兩人都錄入了指紋才開門進去。

    葉紓愚走進去看著客廳超大屏幕的電視、皮質大沙發，餐廳里歐式風格的圓餐桌椅、雙開門大冰箱，還有廚房里的高級油煙機，面色有些復雜，轉向他興師問罪。

    “不喜歡嗎？”

    “這是我的家?！彼槐安豢旱乜粗?，“你不僅要出入自由，還要隨意改動。這是我的家?！彼种貜土艘槐?。

    謝殊虞一時有些無措，他走上前去將人抱進懷里。

    “我錯了，我錯了。我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我是怕你不舍得花錢?！?/br>
    葉紓愚靜靜在他懷里待著，半晌才說：“還是謝謝你?！?/br>
    “寶寶，我的錢都是你的，等我們有了家，我全都聽你的?！?/br>
    “不是這個問題?！彼拥?。

    你能不能…給我一點自由。

    這句話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我知道?！?/br>
    他當然知道她說的到底是什么。他給不了。

    闃然將她抱得更緊。兩人靜默在客廳前。

    “你不是還有應酬嗎?！弊罱K是葉紓愚先出聲。

    “我去應酬，你不擔心我嗎?！?/br>
    “擔心什么?！?/br>
    “萬一被有心人陷害了，你怎么辦?！?/br>
    “…”

    “你就不能關心關心我？”

    “…那你小心一點?！?/br>
    謝殊虞歡欣地松開她，低下頭對著她的舌糾纏一陣，搖著尾巴出門了。

    葉紓愚舔舔唇，準備去倒杯水喝。

    敲門聲又響起來。

    這人突然這么有邊界感？還學會敲門了。

    她走過去打開鎖，還沒反應過來，門外的人就竄了進來，一把摔門帶上。

    看著宋之昀淡漠如常的表情中那雙無比冷戾的雙眼，一股寒氣從背后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