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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半的鬧鐘聲響起,床上的男人混沌了許久才從被子里伸出長臂,直接把鬧鐘掃到地上。 床的另一邊早已空空如也,他早已習慣。因為她總會比他早半小時起床為他準備早餐,她還會細心地先關掉鬧鐘讓他多睡一會兒,從不忘親自叫他起床。 今天沒有。 八點鐘,他才懶洋洋地起身撿起鬧鐘,洗漱、換衣,如同往常。 走進客廳,熟悉的早餐香氣率先傳入鼻孔,可是客廳空無一人。 他的深眸出現一點閃動,匆匆打開手機查看收到的微信,果然,她發了消息告訴他: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午餐也用飯盒裝好放在桌上。 他站在原地,只瞪著那兩行字,試圖找出什么蛛絲馬跡。 最后,嘴角泄出了一絲冷笑,他收回手機,坐在餐桌前優雅地享用這頓早餐。 偌大的客廳里,刀叉碰撞碗碟的聲響不絕于耳,持續而刺耳,猶如發泄。 一個星期了。 這一個星期里,鄭燦都早早給他備好早午兩餐,趁他沒醒之前出門,晚上也早早回家休息——她搬去了客房。 數學一向不好的她卻能完美算準和他錯過的幾率,連周末兩天,她都盡量躲在房間不出門,只為了不和他碰面。 這一切都看在倪淵眼里,他也深知她這么做的原因和用意,既然她先敲響戰鼓,他也欣然應戰,就怕她會先后悔而已。 真正的爆發點在冷戰的第十一天。 那天晚上,倪淵沒有什么食欲,所以沒吃晚餐,回來時提了一堆罐裝啤酒。 屋里的燈沒開,門口的室內拖鞋還在,客房的門也敞開著,說明她還沒回家。 他倚在門邊,寂靜無形包圍在左右??头坷锏臇|西不多,床上折迭整齊的被子,安分掛在衣柜門上的睡衣,還有梳妝臺上少得可憐的護膚品…… 他斂下眼眉,清俊的臉上仍然蒙著一片淡淡的陰郁,怎么拂都拂不開。 最近他的脾氣有些躁,上星期下屬送過來的報告有個地方出了點差錯,以往他會善意提醒改正,結果那天他的表情異常難看,有股雷暴欲至的既視感,嚇得那人不斷鞠躬道歉,就差切腹謝罪。 還有昨天,助理給他泡的咖啡多放了糖,他只喝了一口,連帶杯子都扔進了垃圾桶。 事后,他也想不通自己近來的行徑,咖啡可以倒了,至于把杯子也扔掉嗎?隨著日子推移,胸口的火越燒越旺,大有將自己燃燒殆盡的危險,卻無處可泄。 他覺得自己快要瘋了,這是不曾有過的現象。 越未知,越危險,他甚至開始擔心會控制不住自己。 七點了,她居然還沒回家。 他第一想到的就是給她打電話,手指都已經點開了頁面,卻怎么都下不了手撥過去。他明知道按下去不用幾秒就能聽見她的聲音,還能跟她說上兩句話,說不定她就在等他…… 天人交戰許久,他離開了客房,也不知道跟誰斗氣,把手機甩到沙發上,隨手拎起兩罐啤酒就往陽臺方向走去。 “怎么,急著回家?”鐘亦朗給鄭燦倒上一杯汽水,隨口問道。 “???沒有?!编崰N連忙擺手否認,眼角的余光不自覺又飄向手機。 他聽了隨即一笑:“我看你吃飯時不??词謾C,還以為你老公著急了?!?/br> 他會著急?因為她? “不會的,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忙?!闭f話間,她臉上的笑意褪了不少,握住手機的力道也輕了不少。 也是,明知道他不會找她,她何必那么在意手機有沒有收到消息呢。 虧她還特地充了一百塊錢話費。 鐘亦朗似乎嗅到了古怪的味道,立刻轉移話題,退回安全地帶:“哎呀,今晚要玩得開心,你看,張姐叫你上去合唱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