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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景清從廚房出來后,身在狹窄凌亂的空間,他很煩躁,好像哪里都容納不下他187的長手長腳,可坐在沙發上,他的手又剛好壓到一根長發,滿腦子都是不久前的旖旎春光。 最終他無法忍受,奪門而出。 在車上抽了五分鐘的煙,她都沒有任何反應,好像絲毫不在意他這個移動錢包走了,走了就不再回來了。 他必須承認,她很漂亮,美得攝人心魄,尤其在床上的時候,這樣年輕又漂亮的女孩,從來不缺乏對她意圖不軌的人。 她的選擇很多,他也后知后覺屈東明是羨慕他,愛而不得所以處處為難樊萊。因為那天在聚會上,樊萊從來沒有正眼看過他,以他的身份地位,若是換作別的女人,肯定早就不安分的暗送秋波,巴不得早點攀上更殷實的靠山。 可她卻和他說“我看不上他,我就看上你了”。 他被這句話下蠱,無法忍受有一天她對另一個比他有錢卻沒有他帥的老男人說這句話。 可她總是這樣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似乎他前一秒把她甩掉她后一秒就能找到下家。 飯桌上果然有糖醋排骨,還有一道看起來紅紅綠綠的黑暗料理,想必就是她問他喜不喜歡胡蘿卜的原因。 他對胡蘿卜無感,能吃,但他從來不認為這玩意兒可以單獨做為一道菜。 但她下廚做菜,他發現自己收起了之前對胡蘿卜的嗤之以鼻,甚至有點期待,她能用胡蘿卜炒道什么樣的菜。 “之雪什么時候回來?” 他知道她明明都聽到了。 “明天?!?/br> 她把嘴里的飯咽下去,說:“你不要去接她,好不好?” 他正好夾了一筷子的胡蘿卜絲,其實里面還夾雜有紅椒絲和蔥絲,明明三樣東西單獨拎出來一個都是十分不討喜的東西,可混合在一起竟出奇的和諧。 甜甜的,但不膩,甜之后有一股淡淡的咸香。 “好吃嗎?” 她直勾勾盯著他,五官素凈,唇上有一層薄薄的油光,瀲滟紅潤,顯得她的膚色更是軟軟柔嫩的白。 一雙眼睛似乎把他看透,對他說:紀老板,不要撒謊哦。 他仰了仰下巴,喉結隨著他的動作上下滑動兩下,“好吃,所以呢?” “那就不要去接她?!?/br> “她不是你堂妹嗎?” “沒規定堂妹不可以搶走堂姐的金主?!?/br> 他往后靠坐,翹起二郎腿,明明是很散漫無禮的姿勢,卻無端生出一種溫潤氣質。 “樊萊,你不覺得你太無理了嗎?” 她琢磨了一下,是“無禮”還是“無理”。過了一會兒,她覺得自己受不了他深棕色瞳孔里的游波,似乎有吞噬的能力,默默收回了視線,去撥亂碗里的白米飯。 “我覺得我三叔真的很可憐?!彼怪劬?,將眼底真實的情緒收斂起來,就想她真實的內心世界,不容許任何人妄自窺探。 “雖然那些大人們都覺得他活該,活該被樊之雪她媽坑,但我還是挺恨她們母女的,受害者有罪論,我也很討厭?!?/br> 她聲音無端低沉,像在冷水里浸泡過,蕭瑟凄涼。紀景清皺了皺眉,突然覺得自己的雙手無處安放。 “她們明知道,我三叔的遺囑里只字未提她們母女意味著什么。陸沁那個女人,算計了我三叔一輩子,就算是離婚了,就算她對我三叔從來沒有感情,可樊之雪?她是我三叔的女兒,她的小時候,我三叔很寵她很愛她,可最后呢,明明是她媽干了錯事,她卻和樊家這邊斷了關系,十幾年,都沒有回過龍平看她爺爺奶奶一眼?!?/br> “哦,現在要用錢了,連我三叔下葬的時候她們都不出現,甚至一滴虛假的淚水都沒有在我三叔的棺材前掉過,回去吃頓飯,就想要回遺產,挺惡心的不是嗎?” “紀景清,說實話,我覺得你也挺惡心的?!?/br> 她放下筷子,說完起身,把紀景清眼疾手快地拉回去。 “樊萊!” 她的腰重重撞了一下桌角,痛到她頭皮都在發緊,她預感,明早要淤青了。 紀景清本來是想攔住她和她把話說清楚,因為他突然被她冰冷絕情的語氣震懾到了,而且她的最后一句話,是實實在在帶著排斥的情緒。 他從來沒見過這樣不知好歹的“情婦”,也沒有見過這么脆弱的樊萊。 她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流,抽泣聲極為克制,卻依舊能聽到胸腔里的巨大嘯鳴。 她和那個四五年都不回家過年的三叔沒有太深刻的親情,記憶最為深刻的是那年他離婚的消息傳到樊家,說他名下大部分財產在婚姻期間就轉移到了陸沁名下,嚴女士義憤填膺,痛罵這分明就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陷阱。 樊實樹初中畢業就到南州打工,而后一步步往上爬,自己做了老板,賺了點小錢,娶了南州姑娘陸沁。 可陸沁也不是純正的城市人,老家是新州一個小縣城的。和樊實樹結婚后,她不斷游說樊實樹出錢給她在新州老家起房子,給自己娘家人買車買基金。樊實樹對她感情很深,出了名的“妻奴”,所有的財產幾乎都在陸沁的掌控下。 樊之雪十五歲的時候,陸沁突然生了個兒子,當時消息傳到龍平時,兩個老人都樂壞了,但沒過多久,就傳來樊實樹離婚的消息。 據說是樊實剛早就懷疑陸沁外面有人,給他帶了綠帽子,他懷疑兒子不是自己的,所以要求去做親子鑒定。陸沁不肯,說他不肯相信她,夫妻信任遭遇嚴重危機。樊實樹或許是不敢面對,得過且過,也沒有再強硬要去做親子鑒定,并且在陸沁第無數次提出離婚后簽了字。 可到了離婚才發現,十幾年間,他被那個女人套走了多少錢。 在外打拼數年,最后還是孑然一人回到家鄉。 樊萊過年時經常聽樊老太太說起她幾個子女小時候的故事。 樊實樹是家里最小的兒子,有一天發高燒,沒錢去診所。后來他被前妻牽著鼻子走,卷走資產,樊老太太罵他只有半個腦,腦子不靈光,但最后說著說著,又開始哭著罵樊老爺子,說都是他當時不爭氣,不會賺錢軟骨頭任由其他兄弟欺負,才會讓老三發高燒沒得到及時醫治,變得和他一樣缺斤少兩的,老實過頭,任由人玩弄。 樊萊得知樊實樹的死訊時,正和宋荷苗在長春,當時她們準備返程,在火車站候車,她看到嚴女士發來的消息,眼淚瞬間就掉下來。 那是她第一次覺得死亡離她這么近。她的親三叔,爸爸的親弟弟,才四十多歲,平素身體健朗,突然說沒就沒了。 她覺得很不真實,說不上來哪里難受,心臟被擠壓似的難受。坐在靠窗的位置,她帶上帽子口罩,望著窗外,眼淚止都止不住。 就像現在。 紀景清驚愕得無以復加,不知道該說什么,做什么,可聯想起她剛才說她覺得他也挺惡心,那句話就像給他判了死刑,讓他手足無措。 當初陸沁拿了一百萬,主動給了他二十萬。他一開始沒動那筆錢,后來創辦科迅的時候臨時遇到一點意外,他才從中抽了八萬塊錢,解決了資金問題,成功注冊了商標。 所以她那天說他拿著他后媽前夫的遺產創辦的事業沒有錯處,是完全成立的。 剛才她譏諷他拿要樊之雪爸爸的遺產去包養樊之雪,就是讓他想到那天這句話,讓他覺得無端窩火和氣憤,可他偏偏無法擇得一干二凈。 但另一方面,他又覺得她沒必要為了這件事咄咄逼人,畢竟他和他們樊家有什么恩怨,那區區八萬塊對于他現在所獲得成就錢財也根本算不了什么,她作為接受他圈養的金雀,憑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激怒他。 可現在,提起她三叔的死,她說她恨陸沁母女,因為她三叔。 他突然很迷茫,又覺得兩手空空,想要抓住什么。 樊萊在他懷里哭了很久,到最后,淚變成冰柱,她主動摟他的腰,想把他揉進她空洞孤寂的身體里。 她知道他失態了,在一個最不該、最不值得可以看到她情緒崩潰的人面前。 可眼下,她的確只有他。 他回來敲門的那一刻,她覺得他既是那個剪她頭發的男孩,又是十幾歲的徐少勖。 * 樊萊之前在湖心小區看房,是因為她打算在附近新開一間琴房。附近有兩所幼兒園,現在很多家長將四五歲試作學習成才的最佳時期。 在南湖那邊的琴房,已經有很多幼兒園的家長帶著自己孩子去咨詢學琴問題,樊萊和宋阮都決定先不招收六歲以下的兒童。 一是因為現在琴房的人手不夠,雖然樊萊給出的薪資算豐厚,但沒有幾個年輕女孩永遠長期在一間小小的琴房耗著,前幾天,才又走了一個,說是要去藝術團發展。 二是因為南湖那邊的學生年齡比較大,基本上都是小學四五年級以上的學員,針對不同年齡層,教學計劃肯定是不同的。 于是樊萊和宋阮決定在幼兒園附近,單獨開設一家琴房,規模不需要太大,招生規模也用太龐大,這樣有利于分開教學,教學質量也可以提高。 最終她看中了湖心小區其中的一棟商業樓。 搬鋼琴那天,她就在湖心小區監工,紀景清突然打電話過來。 “晚上周強他們在湖心小區樓頂燒烤,就上次你看房那個小區,六點我去接你?!?/br> 樊萊沒讓他接,說反正自己知道地方。 紀景清沒再堅持。 掛掉電話,宋阮走過來,對她說:“都安置好了,你打算什么時候正式開課?” “等你婚禮結束?” 宋阮笑了,從包里掏出一張請帖。白色的卡片,上面有鏤空的花印,紫色的絲帶,綁成精致的蝴蝶圖案,燙金字體。 宋阮&沉覺 “這么客氣呢,還親自給我送請帖?!?/br> 宋阮說:“這是我和沉覺手工制作,只有十張?!?/br> 樊萊微微驚訝,立馬小心翼翼護著珍貴的請柬,“我可得好好珍藏?!?/br> “婚禮打算請多少人?” 宋阮如實回答:“就他家里人和親近同學朋友比較多,十來個,我這邊就你還有之前藝術團的人?!?/br> 樊萊點了點頭,許久沒說話,長久凝視著手里染上自己掌心溫度的請柬。 宋阮離開后,樊萊說要留下來試試手,本來只是隨便找個借口,可她真的一個人坐在空曠的房子里彈了一下午的曲子。 除了三架鋼琴,房子空蕩蕩的,還沒有別的家具配置,每砸落一個音節,四面八方的回音都會無限擴展延伸,一層又一層,如湖水將身處孤島中心的她包圍住。 彈到最后,天黑了,她差點錯過男人通知的六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