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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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萊上完課,就從步行街出來,拐進了另一條相對熱鬧的片區。 步行十五分鐘,她走進了一家私房菜館。這個時候正是用餐高峰,掀簾而入,里面人聲鼎沸,與外面濕寒潮冷的冬夜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她一路暢通無阻走進二樓最里面的一間包廂,里面的人聽到動靜,立馬站起來迎她。 樊萊輕輕點了點頭,然后把圍巾外套脫下,搭到一旁的衣架上。 “萊,對方態度很堅決,說寧肯賠違約金也不續租了?!?/br> 說話的正是這家私房菜館的經理朱玲玲,她滿臉擔憂,心不在焉地給樊萊倒茶。 樊萊端起茶杯,還未湊近鼻端,一股熱氣騰騰的清甜香氣就撲面而來。她抿了一口,略微驚喜,問:“這茶真是不錯,現在店里免費提供的都是這種茶嗎?” 朱玲玲愣了愣,覺得她怎么能在這么緊要的關頭還有時間品茶,可還是硬著頭皮說:“桐城小花嘛,上次和你報備過的,其實就是綠茶,但因為茶葉泡出來后看起來像蘭花,所以就給取了個花里胡哨的名字!上次臨時用它泡茶,是因為之前賣茶葉給我們的供貨商跑路了,小周找的人也是不靠譜,我已經狠狠教訓過他了?!?/br> 樊萊笑笑,“行,我看這茶不錯,不貴,而且還有股蘭花味,等搬了新店,后續就用它了?!?/br> 終于聽她提起正事兒,朱玲玲xiele口氣,雙手不自覺交握在一起,對她說:“你還真打算搬啊,這不就讓姓徐的得逞了嗎?” 樊萊很快就把茶喝完了,意猶未盡,而且剛才上課上得口干舌燥的,她自己拿過茶壺,自酌自飲。 “他不就是覺得我沾他的人情才能把‘進鄉寧’搞得這么火紅的嘛,那咱就不要這個人情?!彼龑⒈氐衷诖竭?,手指有意無意叩敲著,環顧這間裝潢古典包廂。 “可……一時半會兒,上哪兒找這么好地段的大店面???” 朱玲玲還是一籌莫展,自從昨天和房東唇槍舌戰后,她覺得自己都要一夜白頭了。 可樊萊卻依舊是一臉淡定。昨晚朱玲玲火急火燎恨不得連夜把樊萊約出來商量對策,可她自己急得嘴巴起泡,人家電話都打不通。 樊萊撓了撓額角,臉色淡淡的,說:“這事兒交給我,你就負責忙店里的事兒,到時候我說可以搬了,能立馬搬就行?!?/br> 朱玲玲雖然不知道樊萊為什么總可以處之泰然,但認識她這么多年,她又不得不佩服樊萊這個小妮子。 看起來清清冷冷的,美得跟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兒一樣,可偏偏情路坎坷,也挫不滅她天生的一副好皮囊和一顆好腦袋。 也是啊,哪個男人身邊能心無嫌隙地留下這樣的女人。原本以為是花瓶,中看不中用,可某天突然發現,花瓶能說能走,嚇都嚇死了。 樊萊從“進寧鄉”出來,隨手攔了輛車。碰上晚高峰,剛好這里又是市區,車流涌動的,不一會兒就不知緣故的堵一段路,原本只要十來分鐘分鐘的車程,硬生生開了四十分鐘都沒抵達目的地。 最后一段路,走路其實兩分鐘就到了,司機都好意勸她要不就在這兒下得了。樊萊不為所動,說自己反正不趕時間。 今天傍晚開始化雪,外面氣溫駭人,樊萊非常不耐寒,她這雙手又極其嬌貴,回頭生個凍瘡什么的,還怎么彈琴,喝西北風得了。 想到這里,樊萊望著外面川流不息的街道,竟然無聲彎了彎唇角,無端想起上午和那個男人的對話。 一個月三四千,在發達的大都市南州,的確是難以生存,所以其實也怪不得他大義凜然的為她擔憂、替她謀劃。 出聲的片刻,窗就被一層大霧籠罩住,外面的霓虹閃爍頓時失去了光澤。 她看著來電顯示,嘴角冷下去,體內的裂痛無處遁形。 “萊萊?!?/br> 他最喜歡這樣叫她,說單名一個字,親近之人都喚迭字,尤其是她的‘萊’字,念起來時,舌尖卷翹,溫柔繾綣。 以前她總能被他這聲呼喚叫得心軟成棉,可如今只覺得諷刺。 嚴女士一個小市民,經常一驚一乍,叫她“萊”或者“樊萊”,鏗鏘有力、擲地有聲,有時候會讓人覺得很不舒服,仿佛敵意感很強??蓢琅窟@樣叫她二十多年,她不還是樊萊最可親可愛的母親大人。 反而是溫柔小意讓她沉淪的人,連七年之癢都不愿陪她挨過去。 “有話直說?!?/br> 徐少勖聽到她冰冰冷冷的語調,一顆滂湃意動的心驟然隕落。 樊萊似乎聽到了被話筒無限放大的低沉嘆息,眼前立馬要浮現出他低頭揉眉的樣子。 “萊萊,進鄉寧的事,希望你能理解?!?/br> “當年你說要開一家私房菜館,找不到合適地段的店鋪,剛好我有認識的人幫牽線,把現在那棟小樓租給你。你也說了,那里并不是你最滿意的位置,所以合約只簽兩年?!?/br> “所以呢,現在兩年到了嗎?” 她冷聲質問,讓電話那頭滅了生息。 “徐少勖,你想要那家店鋪就直說,用不著拐彎抹角的?!?/br> “我沒這么個意思,之所以現在就讓房東告知你們,是想提醒你別忘了租賃日期,好提前做下一步規劃?!?/br> 樊萊忽然覺得自己的心比窗外從宇宙盡頭落下來的雪都要蒼老。 如果不是他利用他的人脈苦苦相逼,進鄉寧完全可以和房東談好條件續租。 做餐飲生意的,自然是扎根在一個地方長久一些,才能讓顧客產生安全感和依賴感。 徐少勖明明知道,就算當年樊萊對這個選址并不是很滿意,可進鄉寧開業后,生意紅火,仿佛風水學應驗一般,樊萊以前不信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可他信,所以她也跟著信了。 “我當年不是很情愿租那棟小樓,你還專門找算風水的大師來哄我高興,說服我簽約。怎么,這才過了多久,你就忘記了?哦不,你應該比我更銘記于心,所以現在才會對那棟樓虎視眈眈?!?/br> “萊萊……” “你想要,盡管拿去就好,但實在不必突然讓人打電話去sao擾朱玲玲,威逼她這個月底必須搬走。徐少勖,你什么時候才能像個男人?!?/br> 說完,她掛掉電話,眼里已經蓄滿了滾滾熱淚,喉嚨像插了一把刀片,又酸又脹又疼。 一直無心默默聆聽的司機望了眼內視鏡,嘆道:“姑娘啊,別哭,世上真男人多了去,好男人也不少的?!?/br> 司機說話一股北方口音,樊萊用手壓了壓內眼睛,笑問:“師傅,您是北方人啊?!?/br> “哎,我河北的!” “那離北京很近,怪不得您說話一股京味兒?!?/br> 腦海里無端響起另一種語調的京腔。低沉、微啞、醇厚;總是漫不經心、慵懶、還有點子不正經的輕佻。 “姑娘啊,大爺多嘴問一句,這是怎么了,分手分得不體面???” 樊萊從未向任何人提過這件事。她身邊親近的人,也都是和徐少勖相識,所以才了解他們兩人之間發生過什么。 可面對陌生人,樊萊反倒卸下重擔。 “嗯,我們初三在一起,大三的時候,我發現他出軌,他求我,我就原諒了他。后來小三找上門,我就把他踹了?!?/br> 她省去了很多齟齬的細節。 事實上,她和徐少勖之間的七年,怎么能用三言兩語就說清楚。從前,光是那些甜蜜的小事,層出不窮的驚喜,就夠她歡呼雀躍的訴說幾天幾夜??扇缃袢鐗趑|般纏繞著她的,是短短兩年內見不得光的深刻傷害。 五月份的時候,她明明已經說得那么清楚,如果再有下次,他能自己滾蛋??刹坏人?,他也沒自己滾,佘儀然就拿一張b超單子出現,讓樊萊滾。 ———— 男二很壞很壞,但問題不大 求珠珠和留言呀~大家可以一起交流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