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性 第47節
第57章 相當氣人 秘書帶上門出去了,商行箴沒出聲讓她為到訪者斟一盞茶,桌旁有多出來的椅子,元旦前夕時聆坐過,商行箴也不主動請齊文朗站著的人落座,擺足了不待見的態度。 室內闃然,只剩新風系統運作的微小聲響,時聆膝蓋磨著木質地板,不疼,就是特別想把皮鞋蹬掉。 后頸被商行箴掌著,時聆被無他法,下巴枕在商行箴的大腿,雙手環過他的腰身在他腰后箍緊,尋到了最舒服的姿勢側耳傾聽。 辦公桌前后兩端的人相顧無言許久,齊文朗終于開了口:“商董,關于齊晟向繪商續借的那筆資金——” “哦,我沒忘?!鄙绦畜鹕焓謴囊慌盼募苌铣槌龃蛄藰撕灥囊环?,“下個月到期是么,具體幾號我倒是記不太清,得看眼合同?!?/br> 無視齊文朗難看的臉色,商行箴翻了翻文件,抬起頭笑得從容:“九號,齊董想提前還?其實只剩那么兩周,你不用那么急的,我們按整月收息,你早還遲還都不會有所改變,還不如依照合同上的時間來?!?/br> “不,”齊文朗說,“商董,我這次過來是懇求你再寬限一段時日?!?/br> “續借?”商行箴眼神凜然,掌心指腹卻輕緩地撫過埋在雙腿間的一叢頭發,“當初簽合同綁定的自然人不止我一個,你屢次貿然開口,這樣讓我很難做?!?/br> 齊文朗發絲微亂,西裝壓出了皺痕,他空手前來,擺明是要破罐子破摔。 一步邁近,齊文朗雙手撐在桌沿,瞪圓的雙目布滿血絲,可見近日休息嚴重匱乏:“既然上次續貸順利,再續一次對商董來說應該也不是什么難事?!?/br> 商行箴問:“齊董這是拿什么來要求我?” 齊文朗笑了一聲:“我沒這個資本,不過是走投無路而已。商董不是稀罕我那弟弟么,只要你愿意,齊家永遠不會把他要回去?!?/br> 隔著寬大的辦公桌,以齊文朗的角度根本看不到桌下的景色,商行箴撫在時聆后頸的那只手挑開衣領鉆進去,覆了薄繭的手掌游過滑膩的后背和凸起的肩胛,然后在那道舊疤上摩挲:“他能算作什么籌碼?” 商行箴恥笑:“齊董,我們第一次在咖啡館洽談不是雙方都挺愉快么,談條件得拿出誠意,在我們這個行業,你拿土地、拿項目甚至是拿自己的房產抵押都可以,拿個活生生的人算什么?” 掌下的人太乖了,一動不動任人魚rou,只皮rou下的心臟的跳動亂了頻率,不論任性或聽話、反抗或服從都叫商行箴喜歡,他上了癮,從后領抽出手,又從前面領口鉆進去,越過鎖骨揪住胸膛上的一點用指甲剮蹭。 不同于商行箴的氣定神閑,齊文朗面露狠色:“在咖啡館是三方洽談,你忘了?” 商行箴指間一擰:“你說高行長?我倒想問問他,從哪里給我介紹來一個獅子大開口的借款方,管我續了一次又一次卻從不提還錢!” 面對齊晟的人,商行箴再不像八年前追討被賴掉的賬般委曲求全,他早有資本立于不敗之地,反轉局勢將仇家摁進泥淖中:“早知盛名在外的齊晟實際一分錢都還不起,我當初怎么會聽信高權夸你信用有加?!” 越是盛怒,商行箴手上發泄的力氣越大,時聆不敢呼痛,伏在商行箴腿上微張著嘴無聲抽氣,雙手在對方身后攥皺了馬甲后背的調節帶。 齊文朗的聲音就在相隔一張桌面的上方響起:“商董,你捫心自問,有沒有伙同高權一起耍我?” 商行箴反問:“繪商和齊晟毫無板塊交集,齊董又認為我們之間有何恩怨值得我這樣大動干戈?” 齊文朗撐在桌沿的兩手一松,雙肩垮了下來:“你能聯系到高行長么?!?/br> “我比你更想會見一下他本人?!鄙绦畜鹫f,“齊董,你太沖動了?!?/br> 資金無法及時償還,利息就得不斷累加,齊文朗舉目無望,站在風格典雅的辦公室中間進退兩難。 商行箴已沒心思與他周旋,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離截止日還有半個月,齊董不如回去再想想辦法?!?/br> 他撥通內線讓秘書前來送客,門關上,他將左手從身下人的領口內抽回。 椅子后移,商行箴往桌下瞧,他跟齊文朗聊了區區十五分鐘而已,時聆的眼尾就染了紅,下巴在他的褲子蹭過數遭,泛了同樣的顏色。 “怎么了,這么可憐?!鄙绦畜鸷翢o愧疚之心,卻故作體貼托著時聆無力的臂膀把人從地上扶起,空出手在時聆身后一勾,迫使人往前跌在他懷中。 時聆穩穩地落在商行箴腿上,胸口還蔓延著酸痛:“叔叔,你弄疼我了?!?/br> “我省得你在桌底困睡著錯過好戲?!毕衲谴卧谧兠型?,商行箴雙臂施力面對面將時聆抱起,提步朝休息室的方向走,“聽到么,你哥不要你了?!?/br> 時聆辨不清自己是否蹭到了商行箴皮帶的金屬扣,yingying的,他不敢說一句“叔叔要我”,只回答:“他不是我哥?!?/br> 后背觸上柔軟的大床,時聆被放倒,仰面是極簡的吊燈。 皮帶松動,時聆一瞬繃緊核心支起上半身:“你干什么!” “你跪過地,褲子臟了,別蹭我床上?!鄙绦畜鹨皇謮褐?,一手將時聆的兩只皮鞋扔到地上,再輕松地拽下他的西褲,“你以為我要怎樣?” 時聆踹開商行箴幫他扯被子的手,靈活地鉆進被窩,拱動片刻將外套扔出,頂著亂糟糟的頭發尋到枕頭趴上去:“齊文朗欠著你的錢,要是一直還不上怎么辦?” “不用擔心,我自有法子?!鄙绦畜鹩弥戈P節刮過時聆的鼻梁,剛才這里蹭了他,“你專心備考就行?!?/br> 許是床墊太舒服,時聆剛卸下全身的勁兒就入了夢,夢里他還架著琴在面試臺上接收考官的考核,眨眼間,燈光暗了,他獨自立在簡陋的舞臺上,觀眾席里只有一張熟悉的臉。 商行箴蹺著腿,在茫茫暗光中為他鼓掌。 時聆醒了,睜眼便對上調成最低檔色溫的床頭燈,他眨動眼睫,房間里只他一人。 起身關掉床頭燈,時聆爬到床尾撿起睡前褪下的長褲,哪有什么臟污,騙人。 他理好衣服下床,撩開窗簾一看,放眼望去一片霓虹亂色,他把黃昏睡了過去。 疊好被子,時聆徑自開門出去,滿心以為商行箴為了讓他多睡一時半刻而留下加班,結果辦公室里只有抱臂立在落地窗前打電話的顧副總。 對方也注意到他了,臨掛線前朝手機里頭說了句:“小項,聽表姐的?!?/br> 時聆聽成了“小象”,想起了商宇那只叫“大笨”的毛絨象。 “把你吵醒啦?”顧清姿把手機收進挎包,回桌旁拿起文件,“我剛跟行箴談完公事,他給你下樓買飯去了,等等就回?!?/br> 時聆喉嚨干澀,看商行箴的馬克杯里剩著小半冷掉的咖啡,他捏著攪拌匙端起喝一口,商行箴所有杯子里就這個沒被他連坐:“我不是非要黏著他?!?/br> “誰信呀,那天在飯店外面冒著雨可憐巴巴的?!扁徱糇黜?,顧清姿又接了個電話,朝時聆揮手道別,踩著高跟鞋快步離開了。 樓層恢復沉寂,時聆放下馬克杯,杯底與桌面相碰出脆響,很快就淹沒在寂靜中,時聆猜不透商行箴是不是和他一樣喜歡在這種無人打擾的環境下思考良多。 填上顧清姿剛才站過的位置,他往腳下俯瞰,構想去年夏天商行箴高高在上目睹他與周十五爭論的模樣。 倚住桌沿,他就想起他第一次來這里時,逼迫商行箴把他的備注改成“aaa時聆”。 陷進老板椅,他抽走商行箴搭在扶手的領帶,在自己的手腕比了比,還沒學會用單手捆那個結。 從自己岔開的腿間往下看,午后的窒息感遽然復現,回想起來相當氣人,時聆一轉身坐上桌沿,甩掉鞋子將兩只腳掌踩在座椅扶手,假裝居高臨下的人成了自己,心里好受多了。 剛把雙腳從椅子放下來觸到地面,身后響起門開的聲音,商行箴問:“在搞什么?” 時聆套上鞋子:“測試一下這個桌子有多高?!?/br> 商行箴放下一袋麥當勞:“要坐上去測試?” 時聆理由充分:“坐在辦公桌上面腳尖兒能碰到地面,但家里的玄關柜不能?!?/br> 商行箴收拾了幾本文件連同筆電塞進公文包:“這個測試有何作用?” “沒什么作用,大概能測出哪個桌子不會困住我?!睍r聆翻了翻紙袋,拈起一塊麥樂雞,“你吃嗎?” “不吃?!鄙绦畜痍P掉臺燈,“那是不是說明家里的玄關柜比較好?” “什么意思?”時聆問。 商行箴披上外套,領帶懶得系了,沉默的十幾秒正好用來避過回答:“走不走?” 時聆抱著紙袋不動:“叔叔,今天可以再背我一次嗎?” 這還在公司呢,得多少人看著,商行箴道:“理由?” 時聆將袋子揉得沙沙響,像掩飾困窘:“我膝蓋疼,今天跪的?!?/br> 商行箴的拇指在公文包上一刮,感覺自己趁時聆睡后弄進馬克杯里的東西不足以發泄半分。 他轉身單膝跪下:“我最遲只能忍你到畢業?!?/br> -------------------- 成熟的澇澀啤們已經學會自己抓重點了 感謝:企鵝煎蛋的1個魚糧,新新s的2個魚糧,重生之我是咸魚的1個魚糧,思賀朝的1個魚糧,nomino的1個魚糧,瑪卡巴卡1的1個魚糧,serenag的1個貓薄荷,青花魚ulc6ov13clz的1個魚糧?。?! 感謝大家的收藏評論海星星?。?! 第58章 百忍成金 ??冀Y束,時聆暫且把小提琴束之高閣,周末抽空才抱出來練練手,除了音階,最常練的是帕格尼尼難度最高的那幾首。 藝考分數四月才能上線查看,在此前后必須全身心投入文化科備考,時聆之前請一周假落下不少功課,連去食堂都要揣一張疊成方塊兒的真題卷。 張覺給他打來飯,然后在他身畔落座:“時聆兒,要不你也參加晚修,感覺留在教室寫作業效率會高很多?!?/br> “在家沒人盯著你摸手機是吧?!毕臄埗酥鴥煞蒿堊鴮γ?,將其中一份擱空位上,“不過時聆兒晚上也住校的話,下課后咱四能一塊兒吃夜宵,半夜睡不著溜寢室外聊天兒?!?/br> 時聆鋪開卷子,左手握勺舀飯右手握筆做題:“我哪來的床位?” 夏攬鬼點子多:“去跟張覺擠一張床,他跟宿管阿姨混得熟,被發現了也不扣分?!?/br> “不要,我怕張覺把我擠到床底?!睍r聆往嘴里松一口飯,又寫一道填空題,“敢心呢?” 正說著,陳敢心攥著幾條速溶咖啡跑回來了:“小賣部隊伍好長,還好不是竹籃打水。來來來,防止下午犯困,誰要?” 時聆不太喜歡咖啡的味道,拒絕了。 這座城市的春天遲遲不來,三月初還降了小雪,橋中學子已經提早進入春困階段,坐在教室里呵欠一個接著一個。 高三的各科小測總是防不勝防,周五早讀剛結束,數學老師踏著雪地靴站上講臺宣布下午最后一節自習改當堂測試,班里叫苦連天,深知這意味著不能準時放學。 午休時間,時聆掏出手機摁亮了感應掛墜,不過須臾,藍色的柔光涂滿整朵海浪,商行箴回應了。 時聆直接撥號過去:“叔叔,我今晚有場小考,估計得延遲放學,要不你讓周哥不用過來接我了?!?/br> 商行箴那邊腳步匆匆,除此之外沒別的雜音,聽聲像是走在二十六層走廊上:“那就跟你周哥說,打給我干什么?” 時聆說:“就打給你不行么?!?/br> 商行箴問:“今晚考到幾點?我來接你?!?/br> 時聆兀自計算:“可能七點多,挺晚的,要不我自己坐車回去吧?!?/br> “你犧牲午睡打過來凈是為了說廢話呢?”商行箴解掉扣子,將脫下的西裝外套往沙發一甩,“恰好今天我也有點事兒辦,弄完了過來接你,不開大牛了,省得你嫌丟人?!?/br> 時聆趴在習題冊上笑:“好?!?/br> 應答之后只余兩人的呼吸填充空白,陡地,商行箴輕嘆一聲,說:“時聆,你有沒有想過齊文朗束手無策的結果會怎樣?” 沒料到話鋒會忽然跳到這里,時聆走神一瞬,齊文朗現在代表整個齊晟,他能想得再夸張,也不外乎是齊晟破產倒閉、去年葬禮上呼天搶地的股權人們痛失飯碗、享盡榮華的齊家兩母子自尋短見。 但這樣的想法太陰暗,他不能說,只好沉默。 商行箴卻道:“這半年來的計劃過于順利了,一切都恰到好處按著我指定的方向發展,有時候我反而希望它的進度能慢一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