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性 第11節
“成吧,反正沒人欺負你就行?!睆堄X歇夠了,站起來道,“上我家吃飯不,吃我姥姥包的餃子?!?/br> 換平日時聆早答應下來了,但今天他有別的計劃:“不了,我下午得回‘怡樂’拿點東西,今晚在敢心家見吧?!?/br> “也行,”張覺不知道時聆很久沒去音樂機構了,“那禮物我先抱回去,往里面再塞個賀卡寫點祝福什么的……也簽上你名兒!” 兩人分頭走,張覺家就在附近,直接抄小道走,時聆回大路,跳上了一輛公交,在后排找空位坐下。 或許是剛剛走急了,時聆的心臟蹦得特別快,公交搖搖晃晃地啟動,他抓著身前的扶桿定了定心神,摁亮手機對著窗外的街景拍了一張,給商行箴傳過去。 指頭懸在鍵盤上方幾番刪改,時聆發過去一句:買好禮物了,去同學家途中。 后面跟了個pleading face emoji,也不知道三十一歲的商行箴買不買他的賬。 -------------------- 想要海星qaq 感謝:企鵝煎蛋的1袋魚糧,serenag的1個貓薄荷,你在心臟間的1袋魚糧,?。?! 感謝大家的收藏評論海星星?。?! 第12章 我想要你 這路車途經九枝華府,一個中規中矩的城市別墅區,公交到站時只有時聆一人下了車。 門衛正攔著輛外來車問東問西,瞧見有人過來,朝這邊分了個眼神,時聆徑直刷門禁卡從人行道進去了,沒走幾步又聽見身后門衛跟那個cao著外地口音的司機據理力爭起來。 時聆輕車熟路摸到齊家門口,院子的鐵藝門鎖著,從縫隙間探進目光,矗立在花園中的房子敞著條門縫,但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清。 他撥弄幾下鐵門的智能鎖,如他所料,在他離開齊家的這十幾天里,齊文朗就給鎖換了個密碼——也可能是許屏換的。 按時聆的了解,這個時間段應該是齊家的傭人在搞衛生,許屏要么午睡,要么出去了。 半封閉的車庫不見齊文朗的車子,時聆安心了些,兩手在衣服上蹭了蹭。 明明不久前他還是住在齊家的一員,現在進來卻要偷偷摸摸。不過時聆不想驚動任何人,他抬頭在心里丈量了下鐵門和門柱的高度,這個做法他在來時的路上就預想好了。 鐵門發出輕微的吱呀聲響,被午后的鳥鳴蠶食了不少,時聆攀著鐵藝門繁復的花紋往上爬,他小時候跟張覺一塊兒玩的時候連爬樹都不敢,此時也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氣。 門頂端有尖銳的鐵欄,除非他這輩子就想這么廢了,否則必須得從旁邊的門柱過去……但是門柱上方有顆光滑的燈球。 時聆借著腳下踩在門橫欄的力道狠勁兒一蹬,躥上門柱頂部喘了口粗氣。 燈球被白天的日光曬得guntang,他攤開手掌看了看,才發現自己的手心被鐵銹磨得發紅。 正思忖著要怎樣從門柱下來,門廊那邊忽然響起急亂的腳步聲:“你這人搞什么!光天化日入室搶劫呢!趕緊下去你……” 時聆抬起臉,那四十歲上下的傭人登時啞然,好半晌才道:“時聆?” “田阿姨?!睍r聆伏在門柱上,沉聲靜氣道,“我回來拿點東西,但是開不了門了?!?/br> 田阿姨左右瞧了瞧,走過來護著時聆從門柱上下來,為難道:“咱們都以為你搬外面住了呢……你房間的東西,我幫你挪到雜物房去了?!?/br> 時聆沒有絲毫情緒起伏:“我房間住人了?” “沒有,”田阿姨壓低聲音,“是齊太太吩咐清空的?!?/br> 這個稱呼時聆聽了十多年,他嗤笑一聲,不以為意道:“知道了,我去書房找點東西?!?/br> 他悶聲往前走,田阿姨在后頭緊緊尾隨:“你想找什么?我搭把手吧?!?/br> 無需多言,時聆自然懂她的顧慮,因為近半月的失蹤,齊家從上到下默認把他這號人從這個家里剔除出去了,從前是心理默認,從今往后是事實默認。 所以他今天過來,是以外人的身份,他們得提防,得留心眼。 時聆沒阻止田阿姨的步步緊跟,他熟絡地推開半掩的門,像往常無數次放學歸來,不換鞋子兀自朝樓上走,但以前是回避,現在是理直氣壯。 正要步上二樓,他停住了,許屏正站在梯口瞪著他。 這個一上一下的對峙站位,他一瞬間扣緊按在扶手上的手,隨即想到后面還有個田阿姨,他又放松下來。 “我過來拿點東西,馬上就走?!睍r聆說完踩上了最后兩個臺階,閃身就進了書房。 “那是文朗的書房!”許屏沖進來,一掌拍在門板上,“你是拿啊,還是偷?!” 再難聽的字眼也比不過許屏的聲線更讓人不適,時聆仰頭搜尋著靠墻的整面書柜,動作不急不緩:“拿。我有個譜子落在這里了,找到我就走?!?/br> 這個書房的布局時聆是最熟悉的。 不單是家具的布局,更包括每一件物品的擺置,比如齊康年生前最愛翻看的《城市的勝利》在第二排右數第七本,它的前后都有什么書籍;再比如,桌上那排筆架的每一支鋼筆屬于哪個品牌;還有他上次向商行箴編的借口扯到的財經雜志,其實他真的看過那個訪談,只是沒記住對方的臉。 許屏在邊上跟田阿姨爭吵,更準確的說,是許屏單方面在質問—— “你怎么看門的?誰讓你隨隨便便放外人進來的?” “不忍心?我看你是不忠心吧,這話我都叮囑多少遍了!” “我讓你扔出去的東西扔了嗎?不會還堆在雜物房吧?” 許屏吵嚷的間隙,時聆已經把靠邊黑色文件夾里抽出來的幾張紙對折好夾進一本做了筆記的曲譜里。 “行了,”他朝書房門口走去,“我走了。田阿姨,雜物房的東西扔了吧,沒什么值錢的?!?/br> 突如其來的靜默里,時聆回身朝許屏望去,她并未施妝,但面色比齊康年出殯的那天更紅潤,氣色也好上不少。 許屏皺眉掃了眼他手上舊得起毛邊的曲譜:“還不趕緊滾?!?/br> “我哥呢?!睍r聆問。 “攀什么高枝呢?”許屏摸著指甲蓋兒上鑲嵌的細鉆,“以為誰都跟你似的抱著那破琴過一輩子呀?我家文朗得顧公司,不然他爸干嘛要放心把擔子給他?” 時聆的指腹劃過書脊,目光陰晦地直視許屏的臉,好幾秒才挪開,越過她一聲不吭地抱著書下樓。 腳底踩實樓下最后一階,他側過身抬目看著對方:“沒看見他,我下次還來?!?/br> 時聆翻門進來時有多狼狽,從敞開的大門出去就有多坦蕩,他走出一截距離,遲鈍地感到左膝下方的刺痛,可能是蹬上門柱的時候蹭傷了。 園區的綠化草坪置放了幾處大小不一的不規則石墩,時聆上學時曾見晨運的老人在上面歇息,放學時也見過人家遛的小狗抬著后腿在那里撒尿。 時聆挑一塊沒被撒過尿的坐下,先把曲譜塞進書包,然后小心翼翼地將褲管捋起來。 膝蓋下方果然蹭破皮了,淺淺的一小片,滲出細細密密的血珠,幸好隔著褲子,傷得不太嚴重,這么點刺痛也不是無法忍耐。 包里有紙巾和沒喝完的礦泉水,時聆沾濕紙巾,一點一點抿凈傷口上的血,然后伸直左腿,干坐著咬牙等那絲最初的刺痛感過去。 靜謐的園區由遠至近傳來車子的引擎聲,時聆循聲望去,是那輛在園區門口碰見過的小型廂式貨車,此刻居然停在了齊家門外。 手機貼著大腿振動,時聆無暇揣測齊文朗在拍賣會或別的地方一擲千金拍下了什么,掏出手機解鎖打開微信。 商行箴回復了他四十六分鐘前的消息:你在家的分享欲好像沒那么強。 好吧,商行箴沒有理解他發pleading face的用意,時聆回了句模棱兩可的話:我也不知道。 直等到擦傷的痛感漸消,手機也沒再振動過,時聆又彈過去一條:叔叔,我會早點回來。 這個稱呼明晃晃呈現在聊天界面,跟親耳聽到是差不多的沖擊力,商行箴握著手機輕嘆一聲,回道:你早上已經說過了。 揣起手機,他抬眼看向屋里忙活的幾人:“弄好了嗎?” 孟管家負責監工,將插頭連上插座,說:“好了,商先生你檢查下?!?/br> 兩個送貨的工人自動讓開道,商行箴走上前去,通電的娃娃機亮著一圈燈光立在他面前,他好不容易才從一溜的粉紅色里相中了豆綠色的這臺。 cao作臺的凹槽里盛著上百枚硬幣,商行箴摸一枚扔進去,機器啟動,他晃了晃抓夾,說:“行了,就這樣吧?!?/br> 其中一個工人把娃娃機的鑰匙交給商行箴:“在爪子纏幾圈醫用膠帶更容易抓上來?!?/br> “不用,”商行箴說,“沒挑戰性的東西很快就會玩膩了?!?/br> 孟管家送兩個工人出去,商行箴獨自在棋牌室多呆了一刻鐘,整個過程一直盯著角落多出來的那臺機器,別說與棋牌室,它與整個地下一層、整幢別墅的風格都格格不入。 今天這東西被搬進門的時候,向來穩重的孟管家也感到驚訝:“商先生,這是你買的?他們沒送錯門吧?” 明明不用他搬貨,也不用他動手組裝,可他仿佛到現在才有空閑思考,他怎么就買了這么個丑東西擺在家里。 現在還能退貨不? 地面堆著亂七八糟的大紙箱和泡沫板,孟管家回來清理,隨口問了句:“商先生還在這兒呢?!?/br> “先別跟時聆說?!鄙绦畜鹫f。 孟管家將紙箱壓成板狀,笑道:“給小聆買的啊,我以為是給小宇的。為什么不讓他知道?買都買了,這么大塊頭戳這呢?!?/br> 商行箴正因為想不出充分理由解釋自己為什么買了這東西,所以才讓孟管家先瞞著:“你把它電源切了,找塊防塵罩給它蓋上?!?/br> 孟管家樂呵呵的:“匆匆忙忙哪來的防塵罩?” 商行箴挺沒良心:“商宇的鋼琴不是有現成的么,尺寸也差不多?!?/br> 孟管家將泡沫板搬起來:“得了吧,小聆住進來這么些天都沒往這層跑過,他不會發現的?!?/br> 因為這句不咸不淡的話,商行箴又在棋牌室里多呆了一刻鐘。 晚上七點剛過,商行箴收到了時聆今天發給他的第三張圖片,是一塊戳著塑料叉子的蛋糕,下面跟了條文字消息:吃完蛋糕就能走了。 商行箴看了看屏幕上方的時間,有些意外:這么早? 時聆:他們等下要去看電影,我不去了,想回家。 商行箴擔心時聆是不是真被他關出心理疾病了:我讓老周過去接你。 這條發送成功后,界面就沒了動靜,兩分鐘過去,商行箴正要給周十五去個電話,手機忽然連續振動了好幾下,時聆一連串砸過來三條消息—— “我想要你來接,周哥人太悶了,不陪我聊天?!?/br> “叔叔?!?/br> “[pleading face emoji]” -------------------- 感謝:企鵝煎蛋的1袋魚糧,伶夙好困的1袋魚糧,瞎七八嗑的1袋魚糧?。?! 感謝大家的收藏評論海星星?。?! 第13章 叔叔的小 這座城市溫差大,商行箴沒開冷氣,降著窗讓涼津津的晚風灌進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