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8) 墜落
夜晚,沒有家屬相伴的病房,女人緊擰眉頭沉睡,像是被什么追趕,因出力而僵硬的四肢,皮膚薄薄的一層汗,十分痛苦。 一名女人身穿白裙,安靜的進入病房里。手上的伴手禮小心放在入口的柜子上,順著燈光走近,立于窗側,觀察那被夢魘困住的人兒,正與自己的潛意識搏斗。 曾經自信滿滿、高傲驕縱的女孩,在眾人目光之下替毫無關係的她辯護。孟尹不曾跟她說過,那時的美術課,是為了跟她說幾句話才去,想要交的朋友只有她。 從傅普荻那里得知住院的消息,孟尹沒任何猶豫,離開莊園,來到從前居住的大都市,繁華而明亮的地方,夜晚照亮一方土地,始終無法給予她寧靜。如今病房的消毒水味和無聲的空間,同樣撫平不了她內心的波瀾。 傅普菈陷入了沉睡的惡夢,誰也叫不醒,身體機能日漸下降,原本勻稱的身材變得更消瘦,都摸到了骨頭。 孟尹回憶起那天傅普菈拍胸脯保證,她哥哥是一個很厲害的心理醫生,長年憂鬱癥都能醫好等等豪語。 看她準備了一長串的說詞,孟尹感到一陣好笑,看在她的面子上才答應傅普荻作為自己的心理醫生。 以為能因此常常見面,沒想到傅普菈神秘笑著說,「不行喔,因為人家是有同居男友的嘛!」 于是孟尹依然一個人過著避世生活,不再見到她。 握住她冰涼的手,孟尹待在房內良久,直到護士進來巡房才離開。電梯門開啟,一名男子戴著口罩,拿著花束和禮盒,孟尹讓出路,兩人擦肩而過,毫無交流。 男人回望一眼關上的電梯,只能從縫縫看到女人的臉,漸漸變成電梯的鏡面。他來到目的病房,似乎已經有人來過,他將手中的禮盒放在旁邊,手中的花置于窗邊。 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他留下了字條后離開。 留下的花,是黃百合與白菊花,早日康復與死亡哀悼。 他走向頂樓,敲開深鎖的門,警報響起,晚風灌入,他沒有任何遲疑爬過防護網,俯瞰整座城,望向那黑暗的陰影,他笑了,張開雙臂,「殺了我,我就再也不用痛苦了對不對?ladyshelley?」 他面對黑暗,倒向深淵,以擁抱天空的姿勢,如鳥兒,含笑墜落。 在車上小睡的孟尹猛然驚醒,警車從旁呼嘯而過,令她心神不安。管家播放的即時新聞,提到方才去的醫院有名男子墜樓,目前正在搶救。 管家從后照鏡看到她的愁容,安慰道,「小姐不用擔心,也許只是意外?!?/br> 孟尹沒有附和,歪頭望著窗外車流,喃喃道,「真的是意外嗎?」 她內心無比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