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偏執廢太子后 第6節
“宋清河,你自己吃?!鄙驔呈遣怀愿C窩頭的,待會兒盛十六自會送午膳來,但宋清河是真沒飯吃的,他也不至于讓這小宮女餓肚子。 “奴婢已經吃過了?!彼吻搴踊仡^扔下這話,生怕沈洺塞回來給自己,忙跑回自己房間。 沈洺看著宋清河的背影,皺了皺眉,最終也沒叫住她。 回到屋內,沈洺才剛坐下,便見盛十六提著食盒進來。 “殿下,下毒那事,是謝玄姝的手筆?!笔⑹畔率澈?,見桌上放著一個窩窩頭,猜到是宋清河拿來的,也不敢多問,只繼續說下毒之事,“殿下,即是查出來了,那咱們要不要……” “不必?!鄙驔炒鬼?,沉吟片刻,吩咐盛十六,“將此事透給錦衣衛。他們是沈允信的狗,他們知道了,沈允信自然會知道?!?/br> “主子,為何……”盛十六不明白,多嘴問了一句。 “呵,沈允信的手段你不知道?他可容不得手下的人這般有主意。借他的手,治一治這謝玄姝,豈不正好?!鄙驔忱湫?,目光在盛十六身上停留一瞬,想說什么,卻又有些猶豫。 “是,屬下這就去辦?!笔⑹鶓?,轉身就要走。 臨要出門,盛十六卻腳步一頓,不解地回頭,問:“殿下,屬下有一事不解。您為何要裝作被下了毒呢?左右那謝玄姝要對付的人也不是您,不管豈不是更好?” 沈洺拿起筷子的動作一頓,眼皮都沒抬,只說:“叫他們消停兩日,免得擾了咱們的事?!?/br> 盛十六似懂非懂,隱約感覺到并不完全是這個原因,但又不敢多說。他正要離開,卻又被沈洺叫住。 沈洺垂眸思索片刻,才吩咐道:“晚些時候,帶些吃食來?!?/br> 盛十六一愣,打量著沈洺的神情,沒敢多問,只點頭應下,“是?!?/br> - 宋清河沒吃飯,自己囤的饅頭也在那天分給了沈洺,這會兒只能餓著肚子。 好在南宮也沒有什么活做,宋清河便躺在床上,將自己蜷縮成一團,胡思亂想起來,好讓那饑餓感顯得不那么明顯。 這時,屋外突然傳來沈洺的聲音,似是在叫宋清河的名字。她忙坐起身,只當是有什么事,穿上鞋子,邊跑邊理了理衣衫,便開門出去。 “主子,是有什么吩咐嗎?”宋清河來得匆忙,說話間仍有些氣喘,一停住腳步,那小臉瞬間變得紅撲撲的。 “我方才翻墻出去,拿……偷了這飯食,你拿去。想今夜他們不會送飯來,我已用過飯,你自己吃?!鄙驔车哪抗庠谒吻搴幽樕贤A粢凰?,略生硬地撒起謊來。他不是沒有說過似真似假的謊言,他只是從未對這樣一個單純的笨……的小宮女說過謊。 換言之,是沈洺從未在宮中見過宋清河這樣的人。如今要他向這樣的人說謊,多少是有些不熟練的。 宋清河不是沒瞧出來,這理由太過蹩腳,沈洺身上也沒有翻墻的痕跡。但她也沒有戳穿,只盯著他瞧了小一會兒,最終接過食盒,福了福身,算是謝過這位主子。 沈洺比宋清河還早走一些,他見宋清河接過,連話都不打算多說一句,便轉身離開,徑直回了自己屋內。 只留下宋清河在原地占了一會兒,低頭掀開食盒蓋子看了一眼,見實在豐盛,嘴角忍不住掛上笑意,美滋滋地轉身進屋去。 回到屋內,宋清河點上燈,將食盒內的飯菜都擺出來,克制了沒一會,終于狼吞虎咽起來。 宋清河實在是太餓了。 她本就是個愛吃的性子,怎么能不吃飯呢。 好在宋清河這張臉生得實在是好,便是吃得快一些,也瞧著賞心悅目。 不僅吃得快,宋清河停下來時還笑,笑起來便想到沈洺。 她看著眼前的飯菜,不禁想,其實沈洺也沒有傳言中那般壞吧。 第8章 顧西洲 夜色微涼,錦衣衛指揮使司內,卻仍是燈火通明。 桌案旁站了一名寬肩窄腰的美男子,他一頭烏發,一雙黑曜石般的桃花眼,穿了一身緋紅飛魚服,周身氣質隱約能瞧出那幾分殘留的少年意氣。 這是錦衣衛指揮使顧西洲,成國公府小公爺。 含著金湯匙出生,生得貌美非常,整個兒就是天之驕子,是京城少女心頭不可說的夢。 顧西洲單手撐著桌案,看著手頭這些案子,劍眉緊蹙著,許久都沒舒展開來。 明顯是為手頭上的案子發愁,但那發愁的模樣,不合時宜地講,真是賞心悅目。 這時,一名身著青綠錦繡服的千戶匆忙進來,跑到顧西洲面前站定,才說:“顧指揮,南宮那邊出事兒了?!?/br> 顧西洲捕捉到南宮這字眼,翻看案件的動作微頓。他眼皮一掀,蹙眉望向那千戶,腦中閃過那粉衫身影。 但心底想著那個人,顧西洲卻仍是神色不顯,只若無其事一般問:“出了何事?” 千戶緩過勁來,規規矩矩朝顧西洲行禮,才說:“謝貴妃派人給剛調到南宮那小宮女下毒,倒也不是什么致命的毒,不過是小打小鬧那些個毀人容貌的。不過……皇上素來不喜這般小動作,屬下也是為難,不知究竟是報上去,還是不報上去……” 這樣的事兒,對一個皇帝來說,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但沈允信不一樣,他掌控欲極強,若宮中有誰小心思太多,那可是要倒大霉的。 顧西洲入錦衣衛這些年,也多少瞧明白沈允信是個什么性子的人。他知道沈允信絕對是在意這件事的,若知曉此事,定然大發雷霆,謝玄姝定然會遭殃。 但…… “顧指揮,不然就算了吧。那謝貴妃正當得寵,宮里頭誰不知道,她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咱們若報上去,皇上不怪罪謝貴妃,萬一轉頭那咱們撒氣呢!”千戶見顧西洲沉默良久,忍不住出聲勸道。 “天色已晚,你先回去?!鳖櫸髦蕹烈髌?,卻是搖頭,只叫千戶先回去。 “那……屬下先告退了?!鼻魶]再干涉上峰的決定,只行禮告退。 沈允信不至于因為這事就要了謝玄姝性命,這點道理,顧西洲還是明白的。 但若是能叫謝玄姝知曉,錦衣衛不是瞎子,這宮里宮外都盯得緊,往后她再想對宋清河下手,是不是會因此思慮再三,或是消停一些日子呢。 顧西洲思緒在腦中轉了一圈,收起桌上卷宗,按捺不住,仍是決定進宮一趟。 - 深夜,南宮。 盛十六小心翼翼地靠近宋清河的房間,透過窗口縫隙朝屋內看了一眼。 屋內黑漆漆的,好在盛十六夜視能力極好,找了一圈,看見角落里蜷縮在床上的宋清河。 睡了正好,也不明白殿下怎么想的,明明傍晚時候自己跟宋清河要就是了,偏要叫他去偷。 盛十六心里犯嘀咕,輕手輕腳開門進去,掃了一眼床上睡得正好的人,見沒吵醒對方,松了口氣。他抓起桌上放著的食盒,檢查好里面的碗筷是否缺了,方才轉身離去。 待回到沈洺那屋,盛十六警惕地看了一眼外邊,才小心關上門。 沈洺抬眸看去,心知定是今日出了什么事,否則盛十六不會比平時還警惕這許多。 盛十六卻是先放下食盒,笑著提起宋清河來,“殿下,您這小宮女,心態可好著呢。到了南宮浙等地方,竟也好吃好睡。真是稀奇,尋常人到這兒都是又哭又鬧,哪像她這樣……” 沈洺目光停留在盛十六臉上,看得盛十六忙止住話頭,按著嘴巴做了個閉嘴的動作。但即便如此,沈洺還是冷笑,卻并未說宋清河如何,只問:“盛十六,你是不是太閑了?” 盛十六也想不明白沈洺一邊要給人送飯,一邊又問都不許別人問起。但既然沈洺都這樣說了,他也不會再惹主子不快,只提起自己來時碰見的事。 “殿下,方才屬下來的時候,在外邊瞧見顧西洲了?!笔⑹肫鹗裁?,正色道。 “顧西洲?”沈洺眉頭一挑,目光停留在盛十六身上,腦海里浮現當年顧西洲的身影。 這位成國公府的小公爺,在沈洺的記憶中一直是單純又熱血的少年模樣,即便顧西洲比他還大六歲。那時聽說中了武舉,沒多久回京直接進了錦衣衛,剛好成國公家并未站隊,倒也沒被當成擁護先帝之人清洗掉。沈允信不至于將所有人都殺掉,加之成國公家這等世代掌管三大營的武將世家只可拉攏,不可下手除去,最后他們家安安穩穩留下來,還被沈允信一路提上去。 初時那幾年,沈洺剛失了父母親人,意志消沉,并未過分注意錦衣衛如何。后來等他再將目光放向外邊,才發現當年那個十八歲的武狀元已變了模樣。 錦衣衛嘛,也是正常。 只不過,沈洺從未將顧西洲當做是沈允信的人。 可不是沈允信的人,不是替沈允信辦事,顧西洲這么晚到南宮來做什么?這地方可不好解釋是路過。 沈洺眉頭緊皺,想不通顧西洲到這兒來做什么。 盛十六卻在這時出聲,說:“殿下,他不會是得了沈允信的命令,來監視您的吧?” 沈洺眼皮微抬,輕嗤一聲,正要回答,卻忽的扇滅桌上燭火。 盛十六直覺蹊蹺,定是四周有什么動靜。他臉色微變,跟隨沈洺的腳步往窗邊走去,看著對方臉色微沉地湊近窗戶的破洞,正打量著外邊景象。 外邊那突然的動靜,不是別人,正是方才在南宮外徘徊的顧西洲。 顧西洲進來做什么? 難不成,真同盛十六說的那般,是來監視他的? 沈洺眼底閃過一抹陰鷙,若顧西洲真為沈允信來監視自己,那往后……便是徹頭徹尾的敵人了。 可顧西洲卻一個眼神都沒給沈洺這間屋子,而是落地之后垂眸猶豫片刻,才朝宋清河的屋子走去。 顧西洲的腳步帶了幾分猶豫,但目的很明確,就是為了靠近宋清河這間屋子。而到了宋清河房門口,他卻沒有推門而入,只在外邊站著,透過那門上的小洞往里看。 習武之人的夜視能力極好,便是黑夜也能瞧清屋內陳設。沈洺將自己放在那個位置上一猜,便明白顧西洲到這里來,怕是為了宋清河。 可宋清河……與顧西洲是什么關系?能叫顧西洲特意跑這般遠,就為了在門外看她一眼…… 沈洺瞇起眼,沒有動,只站在窗邊等著,等顧西洲什么時候離開。 留了多久,是能瞧出什么的。但顧西洲卻沒有停留多久,并不如他神情那般不舍。他只在宋清河門外站了小一會兒,便轉身離開。只是離開時仍頻頻回頭,腳步微頓,好似沒有別的什么阻攔他,他便要沖進去與宋清河面對面。 至于做什么,說什么,沈洺不知道。 沈洺不知道二人究竟什么關系,哪里能猜得到。 只猜不到,心底卻有些悶悶的??粗灾共讲辉鸽x開的顧西洲,沈洺總有種自己的領地被人侵犯的不適感。 這很怪,也不應該。 沈洺蹙眉,壓下心底情緒,卻沒移開目光。 直到顧西洲離開,沈洺方才轉身又一次點上燈。 而盛十六再也忍不住,滿臉震驚地走近,壓低聲音說:“殿下,您說這顧西洲跟宋清河到底什么關系?這他怎么還大半夜跑來瞧她呢?也是怪了,怎的來了也不進去,一聲不吭的,那宋清河也不知道啊。更奇怪的是,他們要是關系極好,那宋清河來的這幾日,也不見他照顧,要是關系不好,可又這般大老遠跑來瞧她。殿下,您說……” 盛十六絮絮叨叨的,沈洺卻一個字都沒回答這些話。他只在盈盈燭火中斜睨了盛十六一眼,“尋著機會便走,仔細別叫顧西洲撞見?!?/br> 見沈洺趕自己,盛十六也不敢再說,忙行禮離去。 - 隔日清晨,下朝之后的??祵m內。 御案旁的沈允信一身朱紅圓領衫,坐姿并不很端正,腿微微曲著,間或動一動,或是往下一壓,不知腳上正在做什么。 但無論正在做什么,沈允信手上御筆不停,只瞧上半身,卻是在仔細批折子的。 可只要往那御案底下瞧,便能看見那桌底跪趴了一名衣衫輕薄的宮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