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狂想 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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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恪,意為“不敬”。 不敬什么?是規矩章法,還是天地生死,荒唐人世,什么都不敬? ……陳不恪,本名其實叫陳恪來著…… ……這個“不”字啊,他出道前自己加的呀…… 卻夏松散的神色在那一秒里忽然多了點情緒,她輕輕瞇眼。 “嗡嗡?!?/br> “……” 卻夏低頭。 【于】:問你呢!咸魚夏!你難道沒有夢想嗎! 卻夏松懶地垂了眼,單指敲:“有?!?/br> 【于】:!說! 【卻夏】:我從小就想當個科學家。 聊天頁面在“對方正在輸入中”反復了n遍。 終于發來一句。 【于】:你媽的。 卻夏眼底笑意輕淡一晃,地鐵到站。 她收起手機,轉身下車了。 日影長落,薄暮淺收。 半個下午飄忽而過。 慈善晚會酒店樓下,停在路旁的轎車后備箱前,卻夏緩慢拎起面前紙箱里最上面的布娃娃—— 黑卷毛,倒三角眼,兇巴巴一個小人偶。 胸前還掛著個牌:[此生摯愛]。 “…這什么?!眳s夏捏著人偶的黑卷毛,問。 “陳不恪啊,”秦芷薇的生活助理一邊收拾記錄一邊頭也不抬地說,“出道三周年的周邊人偶,限量款,一只9999?!?/br> 卻夏:“……” 助理:“下面那些也是,都是限量款的周邊、專輯、手幅海報畫卷之類的,全都很貴,你搬過去的時候小心些?!?/br> “搬去——”卻夏停住,改換重點,“秦芷薇要在慈善晚會上拿出這些拍賣?” “當然不是?!敝矸裾J。 卻夏放下人偶。 看來還沒瘋。 助理:“這些都是有市無價的珍品周邊,芷薇怎么可能拿出來拍賣?” 卻夏:“……?” 放棄理解這些粉絲的腦回路,卻夏垂耷著眼翻了翻:“那要搬去哪?” “就拍賣廳旁邊的休息室,今晚的特邀出席名單里有陳不恪,芷薇好不容易能見到他了,肯定是要找他要簽名贈言的?!?/br> “……” 兩人身后,一輛黑色轎車轉過彎,駛入她們旁邊的地下停車場入口。 車內。 “目前的解約協商就到這一步,公司那邊很堅持,恐怕不會再讓——”經紀人一頓,牙疼,“祖宗,你瞧什么呢?” 靠在真皮躺椅里,陳不恪懶撐著側顴骨,聞言從后視鏡里的女孩身上緩緩勾回視線。 “沒什么,”他停了幾秒,“那個蘇打水小姑娘,你跟她談了多少封口費?” “什么蘇打水小姑娘?” 經紀人扭過頭來的那一秒,想起什么:“噢,一個月前影視城那個?” “嗯?!?/br> “怎么忽然提起她了?”張康盛神色古怪,“那小姑娘確實有點意思,知道我不放心她,最后留了名字、電話,也簽了保密協議,結果一分錢沒要?!?/br> “……” 陳不恪原本似乎要闔上了的眼皮一停,長睫又輕掀起來。 濯黑的瞳子里碎光微動。 “要我說吧,這小姑娘不是對你芳心暗許,就是圖謀深遠,”經紀人嘆氣,“最近解約這事太忙了,我都沒顧上查查她?!?/br> “不用查?!?/br> “嗯?” 張康盛回過頭,就見他家頂流望著車外,窗影上模糊勾勒出那副優越清峻的側顏輪廓。 像隨口說,“她不會是粉絲?!?/br> “為什么不會?你好像從那天就很確定這事,跟認識她似的?!?/br> “因為她眼神里,”陳不恪斟酌了幾秒用詞,“沒有欲望?!?/br> “?” 張康盛沉默許久。 終于在下車離開司機視線,兩人邁入地下三層的vip電梯后,他按下樓層,然后小心翼翼地探頭,壓低聲問:“那種,欲望?” 陳不恪將毛衣領拉到鼻梁下,懶淡側眸:“哪種?!?/br> “就是,”經紀人聲音壓得更神秘了,“難道你能看得出誰想上你嗎?” “?” 藏在毛衣領下的下頜微抬,陳不恪低壓地瞥去涼淡似笑的一眼。 張康盛立刻板回去,做出一副嚴肅敬業的正經模樣。 vip電梯在數字由b1變為1時,緩緩減速。 “這酒店怎么回事,怎么會有vip走一樓?”張康盛略微警惕,隨時準備攔到陳不恪身前。 陳不恪沒在意,向后靠到梯廂后壁上,側低了眸。 電梯停下。 梯門打開。 一只碩大的箱子“走”進來。 箱子是敞口的,里面堆滿了五顏六色的雜亂東西,上面還豎插著一些顏色和截面莫名眼熟的橫幅卷軸——以至于幾乎全攔住了抱箱子的人。 只看得到抱箱的纖細手臂,以及箱子后的背帶褲下那兩條細白勻停的小腿。 張康盛遲疑了下,本能想伸手幫接,但又記得身后他家頂流不能被發現。 就在這幾秒里,女孩已經走進來,艱難轉身。 然后陡停。 卻夏沉默地望著箱子旁露出的那幾綹熟悉的白毛,以及熟悉的拉過下頜的毛衣領。 一個呼吸后,她再次對上細碎白發間望下來的兩泊漆黑。 卻夏:“……” 電梯在死寂里上升。 幾秒后。 陳不恪插兜的手抽出來,抬起,他不緊不慢地拎起來最上面趴在箱子邊的一只人偶。 “陳不恪,” 那把無價嗓音在狹小梯廂里低得蠱人,他慢條斯理念完了上面的小字—— “此生摯愛?” 卻夏:“…………” 她或許就不該來這個世間。 第3章 春日 卻夏懷里那一堆東西實在插得太高,除了兩側夾角外,完全足以遮蔽住來自前方的視線。她進來又自覺貼后,因此攔在陳不恪前面的張康盛并沒有看到她的臉。 聽到陳不恪主動開口,張康盛明顯嚇了一跳。 “恪總,你認識這位,”張康盛下意識看了眼箱子下面那雙雪白筆直的小腿,“小姐?” “嗯?!?/br> 聽陳不恪應聲,卻夏表情一滯。 一個月前她為了讓這位經紀人相信自己不是陳不恪的私生粉、對陳不恪解不解約的事情毫不關心,就差拉著對方到關公像面前來個歃血為誓了—— 此刻如果被發現抱著這一箱陳不恪周邊的“狂熱粉絲”就是自己,那她在黃河里泡成飄尸也別想洗清。 想到這位經紀人堪比唐僧的嘮叨水平,卻夏有種拉著這倆禍害一了百了的沖動。 就在這個檔口,拿捏著小人偶的修長指節松下,碎白發間那雙湛黑的瞳隱去一絲了然的笑。 向里面避開臉的卻夏聽見那人隨意地折腰靠回梯廂,隔著毛衣織孔,他聲音像被日光攪散似的松懶:“見過,工作人員?!?/br> “咦,可這些東西,”張康盛朝箱子探頭,“看起來怎么好像是你的專輯周邊……” 扶著箱子的細白胳膊聞聲微微攏緊,末端腕上還系著條手鏈。干凈的紅繩串著細碎的水晶和貝殼,在電梯光下輕輕熠爍,更顯得那只胳膊像隨時會被沉重的箱子折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