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輔后院種田 第100節
元阿笙一眼掃見桌子上的筆墨紙張,看著像是在練字?!澳悄阒熬蜎]有人來過?” 顧恪決坐在小榻上。 手抵著自己的下巴,仔細瞧著小少爺那股郁悶憤怒又發泄不了的模樣。 嗯……或許他當時聽到小少爺要走的消息就是這樣的。 “有……”見小少爺迫不及待得身子不自己地往他這邊傾,顧恪決眼里笑意點點,“倒是沒有?!?/br> 元阿笙一惱,巴掌給他糊過去?!暗降子袥]有!” 顧恪決接住,握了一掌心細膩的軟rou。 他晃了晃小少爺的手,道:“沒有?!?/br> “我又被騙了!” 元阿笙猛地抽回自己的爪子。 “這個糟老頭子,唬我好玩兒嗎! “阿笙沒說,他騙你什么了,我幫你出出主意?!鳖欍Q慢慢撐著頭半闔著眼,有些昏昏欲睡。 昨天忙了一天,晚上又照顧阿笙。 今早回去收拾了會兒,他便帶上給阿笙準備的練字的東西過來了。 元阿笙卻是沉浸在自己的憤怒之中,沒聽見顧恪決的話。只自顧自地撕扯著隨手抓起的衣擺,咬牙切齒。 “不要臉!” “騙人精!” “口味重!” “老古板!” “狗夫子!” “怪說不得一大把年紀了還娶妾!沒個兒女,準是外面說的不行?!?/br> 顧恪決悄然睜眼。 深邃的眸子一眨不眨落在小少爺身上。他舉起茶杯,稍稍抿了一口。 元阿笙脖子忽然泛冷。 他縮了縮,繼而腦子轉得飛快。 不讓他走。 不走,好??!那就比誰命長。 等老頭七十,自己也才不到四十。四十,四十也比現在的顧老頭年輕多了。 到時候—— “等老頭什么時候去了,我這后半輩子豈不是嘿嘿嘿嘿……” 顧恪決茶一放。 瞬間將人逮到了自己腿上。 “你干嘛!”元阿笙一驚。 后臀挨著顧恪決的腿時,立馬彈了一下。 顧恪決圈住人,將小少爺的兩只爪子收攏捏在手中。他悠悠哉哉道:“阿笙啊,也想抄書?” “松開!” 元阿笙低頭,腦門往顧恪決的額頭上撞。 顧恪決不閃不躲,有一搭沒一搭問:“想抄幾遍?” “顧云霽!” “你以為你是那糟老頭子??!”元阿笙像一條被束縛的魚,翻都翻騰不起來。 顧恪決沉默。 他盯著小少爺那雙急切泛紅的眼,忽然又有些舍不得。 “小少爺,究竟是誰告訴你我老了?” 元阿笙磨牙,一口往他肩膀上咬?!斑€有誰!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顧恪決側頭,下巴擱在小少爺的青絲上,困頓地瞇了瞇眼?!笆菃??” “不然呢!”吼完,元阿笙瞳孔驟縮,猛然抬起頭。 “等會玩兒!” “你、你你你……” 顧恪決倏爾展顏?!拔沂裁??” 他只覺懷中人從一個軟糯的兔子變成了木頭,不動了。 “你是顧恪決!” 元阿笙死死盯著他的臉,幾乎破音。 顧恪決松開小少爺的手腕,將人微涼的手捂在掌心?!拔也皇穷櫾旗V嗎?” “我我、你、我……顧云霽!” “嗚!” 元阿笙語言系統出現了混亂,他身子一縮,此時唯一的想法就是快跑。 可身子跑不動,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將臉藏進了此刻唯一能藏的地方——那就是顧恪決的頸窩。 顧恪決唇角微掀。 “阿笙困了?” 元阿笙不答。 松木雪香近在咫尺,元阿笙捂得自己唯一露出了的耳朵紅了個透。 怎么會是這樣! 顧恪決就是顧云霽,顧云霽就是顧恪決! 為什么他始終都沒有發現,為什么他在顧云霽的面前說了這么多顧恪決的壞話。為什么他還寫了休書、和離書…… 元阿笙就差把自己蜷成個螺了。 要是有個縫縫就好了。他鉆進去!再埋了土,壓得嚴嚴實實,就不用渾身爬了螞蟻似的還坐在男人腿上無可奈何,無力挽救,無顏面對。 炭火燃燒,星星點點。 元阿笙的耳邊只有自己心如擂鼓的聲音,以及耳側不可忽視的呼吸聲。 困了是吧。 是的,他困了。 許久沒有等到回應,顧恪決嘴角含笑,放心地抱著人閉上眼睛。 “阿笙睡著了?” 顧恪決的話越說越含糊,“我也困了?!?/br> 元阿笙一驚。 顧恪決不容他開口,道:“昨天知道阿笙病了,連夜忙完了又趕回來。昨晚阿笙又發熱……” “我累了,阿笙?!?/br> 他攏緊了人,將下巴擱在小少爺的脖頸?!昂美??!?/br> 他說完,容自己沉入了睡夢中。 他知道,阿笙不會在走的。 元阿笙也確實不敢再動。他頹然地抵著顧恪決的肩膀,沉默著將顧恪決與顧云霽的事情,一點一點理出來。 他從元家醒來,沒三天,他被送來了顧府。 這三天之內,他迅速如豆兒搜集顧府的消息。 然后他就知道了:顧恪決五十二,是個老頭子,無妻無子。但是官至首輔,權力頗大。是大燕朝第一個公開娶男妾的官員。 除此之外,就是顧家人丁簡單,這老頭子…… 元阿笙狠狠閉了下眼睛。 眼皮挨著男人肩膀上的衣料,他不能再清楚地感受到下面寬闊的肩膀和結實的肌rou。 這男人只有一個弟弟,具體是鴻臚寺的什么官兒。 其余的消息便沒有了。 他當然沒有只聽豆兒的話。 他東拼西湊,后頭又被元家主母叫到跟前。只記得他當時反復叮囑自己,好好伺候首輔大人。 說什么他年紀是比你大不少,但是年紀大的會體貼人。 就這模棱兩可的一句話。又再次誤導了他。 他哪里知道,這里的年紀大也就二十多。而非他所認為的四五十。 加之對首輔這個名號的第一印象,各方因素齊齊往他腦子里一堆。 顧恪決是老頭。 就徹徹底底在他心底畫上了等號。 這才有了前面的事兒。 可到了這里,明明顧恪決可以直接說他就是顧恪決的,非說自己是顧云霽…… 元阿笙咬住自己的腮幫子磨了磨,表情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