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如回醫院前，給宋寧留了把車鑰匙，方便她出行。

    宋寧走向地下車庫。

    這棟山莊別墅，最初是沉老給妻子建的，建筑風格低調，但內在規模奢華。

    山莊地下一層有個大型車庫，大部分都是空置的，只有幾個做了卷簾門，是后期改造的。

    宋寧并沒有直接去開車，而是打開其中一個車庫。

    車庫停著輛摩托車，兩邊放著展示柜，柜子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稀奇物品，小至飾品，大至天體模型，大多是沒什么實用性的東西。

    平時，這里有人打理，所以基本沒有灰塵。

    宋寧掀開摩托車上的車罩，試了試車。

    意料之內，沒油。

    宋寧坐在摩托上，拍了張房間的照片，點開沉聿修的聊天框，手停在發送鍵。

    現在想想，他好像也有2年多沒回來過了。

    宋寧收回手機，沒點發送。

    她在車庫里又坐了會兒，才開車前往山腳與程硯初會和。

    那黑客住的是一個“老破小”小區。

    小區沒有正式的大門，綠植稀疏，道路狹窄，土黃的外立面裂縫斑駁，陰暗的樓梯兩旁貼滿撕不干凈的廣告。

    宋寧跟著程硯初來到紅漆木門前。

    程硯初雙手插進口袋，并不想碰灰溜溜的大門：“你來?！?/br>
    宋寧微微頷首，用指節扣門。

    “等下?！遍T內傳來男女難辨的聲音。

    兩人站門口，等了1分鐘后，宋寧又敲了敲門。

    “知道了?！遍T內“乒乓”一聲，像是踢倒了什么東西。

    聽這動靜，宋寧大概能猜到屋里的情況，她轉頭：“你之前來過嗎？”

    “算上這次，兩次?！背坛幊跹陲椬⊙凵窭锏南訔?。

    幾秒后，木門搖搖晃晃地打開。

    一個身材瘦小短發的男孩出現在門口，宋寧還沒看清他的樣貌，他已蹲回床上。

    男孩穿著一件寬大的褐色外套，背朝他們招呼道：“你們隨便坐，我打完副本就來?！?/br>
    兩人進屋。

    屋內的情況比宋寧想的要好一些，至少不是垃圾堆迭，只是東西擺放很亂，屋內只有一張床，床尾桌上擺著臺臺式。

    這哪里有地方給他們坐？連落腳估計都為難。

    宋寧掃了圈，站到床尾的窗臺，這才看清男孩的臉。

    很普通的一張臉，唯一的特征，就是瘦，像是沒吃飽過飯。

    “你們聊，我出去等你?！背坛幊鮿傔M入幾步，實在受不了臟亂，轉身離開。

    丁墨被宋寧盯得臉色微紅：“你去關下門?！?/br>
    宋寧看了眼開著的門，走去關門。

    關上門后，宋寧走回原位：“你不怕我是壞人嗎？”

    “你一女的，我怕啥?！倍∧髦鷻C，cao作鼠標，不時對耳機喊話：“奶媽，給我奶一口?！?/br>
    丁墨說這話時，嗓音有種滑稽感，宋寧露出極輕的笑聲。

    丁墨偷偷瞄她一眼，這下連耳朵都紅了。

    宋寧見丁墨羞澀，將陽臺的門打開，想出去透透氣，讓對方自在點。

    誰知丁墨猛地摘下耳機，越過宋寧沖向陽臺。

    宋寧微仰頭，頭頂上掛著十多件衣物，其中還有2條內褲。

    丁墨用力跳起。

    丁墨身高不高，但彈跳力不錯，加上老房子層高低，很快，內褲就落進手里。

    丁墨將內褲藏在身后，走進門，隨便塞進衣柜，指責道：“瞎看個啥！”

    宋寧聳聳肩，隨意踱步：“你一個人住嗎？家人呢？”

    丁墨蹲回床上，耳機歪歪地戴著，露出一邊耳朵：“死光了?！?/br>
    宋寧注意到花花綠綠的游戲畫面，見丁墨又開始對著耳機說話，于是拿出手機刷視頻，沒再打擾丁墨游戲。

    7、8分鐘后，丁墨終于結束戰場，對隊友說：“不玩了，下次再找你們，我去擺攤?！?/br>
    來之前，宋寧大概聽程硯初提過，這小孩平時靠代練謀生，極少搞黑客那套，還算本分。

    見丁墨拿下耳機，宋寧問：“你這樣代練一小時多少錢？”

    丁墨手指仍按在鼠標上，只是點擊次數沒剛才那么頻繁：“你也要我代練？要的話，收費跟硯初哥一樣，根據任務難度，50到200不等，我價格很公道，基本沒啥游戲不行的?！?/br>
    “我不玩游戲?！彼螌幙戳搜鄣厣媳蛔驳沟蔫F皮垃圾桶，“你吃過飯了嗎？”

    丁墨抬頭掃宋寧一眼，又轉回屏幕：“你請客嗎？”

    宋寧打開外賣軟件，放到丁墨面前：“自己點吧?！?/br>
    丁墨也不客氣，拿起手機，點了起來。

    雖然宋寧用的免密支付，但丁墨在下單前，都會讓宋寧付款。

    丁墨選了10來分鐘，最后只選了兩家，一家蓋澆飯，一家奶茶。

    宋寧支付完最后一單奶茶，將手機給丁墨，后者擺擺手：“夠了?！?/br>
    宋寧收回手機，也沒強求。

    “說吧，你不找我代練，找我做啥？”丁墨繼續看向電腦屏幕，回避宋寧視線。

    宋寧走到丁墨側邊，語氣自然：“你上次不是幫你硯初哥買了把獵槍，我也想要?！?/br>
    丁墨倏地抬頭，又立馬低頭，惶惶不安地說：“那事很難弄啊。你們有錢人怎么都喜歡搞這些，游戲里啥槍沒有，要什么真槍?！?/br>
    “你弄不來？”宋寧問。

    “那倒不是?！倍∧珵殡y地說，“上次幫硯初哥搞那個，差點被抓，我不敢弄第二次了?！?/br>
    “你游戲玩很好吧？怎么不去做職業選手？弄直播也行啊?！彼螌幭肓讼?，“沒成年？”

    丁墨臉紅：“老子18了?！?/br>
    宋寧笑容無害：“看來是未成年，我以前沒成年時，也喜歡說成年了?！?/br>
    丁墨氣急：“說事就說事，你扯這個干啥？別跟老子套近乎，老子只要錢，不要人情?！?/br>
    小孩也太生澀了，是怕開價太高，她不肯？

    宋寧勾了勾唇：“那你要多少錢？”

    丁墨停下動作，思考后答：“20萬，少一分都不干，槍的錢另算。先付一半定金?！?/br>
    宋寧：“……”

    20萬就把自己搭進去了。

    “不行就算了?！倍∧U宋寧一眼。

    “行，你也幫我代練個號吧。代練的錢，也算進去?！彼螌幉痪o不慢地說。

    “你不是不玩游戲嗎？”丁墨困惑。

    是不玩，但她無緣無故去取錢，不符合她的行為習慣，而且，萬一真查到這小孩，也能給小孩當個掩護吧，至于有沒有用，她就不知道了。

    “不想賺錢嗎？還管我玩不玩?！彼螌幏磫?。

    丁墨“喔”了聲，開始給宋寧介紹游戲業務。

    宋寧隨便說了個，然后將自己手機里準備好的幾款槍拿給丁墨看。

    丁墨一看，不樂意地說：“你要這個??？這個我得加錢啊。這比那獵槍難搞。那獵槍可以弄成收藏品，你這些不行啊?！?/br>
    “加多少？”宋寧冷下臉。

    加錢沒事，最怕出爾反爾。

    丁墨比了個“5”。

    宋寧冷眼盯著丁墨幾秒，才開口：“可以，不過這事兒，只能我們倆知道?！?/br>
    丁墨白她一眼：“你放心，我也不想給自己惹事?！?/br>
    宋寧細想了下，丁墨還算聰明，并沒有問她要槍干嘛。

    宋寧恢復剛才的友善，眉眼明媚：“什么時候可以給我？”

    剛才丁墨只是害羞，現在卻有點怕眼前的女人，說變臉就變臉，而且哪個正經人他媽搞這玩意兒。

    “一個星期?！?/br>
    見宋寧沒講話，丁墨急道：“這他媽已經最快了?！?/br>
    雖然時間長了點，但宋寧也怕把丁墨逼急，她點頭：“電話給我?！?/br>
    丁墨呆了兩秒，報出自己號碼。

    宋寧存入號碼：“一個星期后，我聯系你。吃完飯，跟我去取錢？”

    “你沒帶??？”丁墨驚訝。

    宋寧無語，剛還覺得丁墨聰明：“我連你要多少都不知道，我怎么帶？”

    “那你去，我還要練級呢。再說，我們少接觸?！倍∧f完后就不講話了。

    上次是自己無知，不知道這玩意兒犯法，現在是真的缺錢，不然自己也不會答應。

    宋寧笑出聲：“行，那我去取來給你。你們這兒最近的銀行在哪兒？”

    “我不知道，我給你查下?！倍∧嗣路诖?，沒找到，又四處翻找手機。

    宋寧指了指被丁墨弄到被子下的手機：“手機在那兒。銀行我自己找?！?/br>
    看樣子，這小孩估計連銀行卡都沒有。

    丁墨“喔”了聲。

    事情辦完，宋寧沒多呆，就離開了。

    上車后，宋寧問：“她多大??？”

    “誰？”程硯初一開始沒反應過來，而后才說：“不知道14、還是15?！?/br>
    “……”

    宋寧有種欺負小孩的感覺，不過她真沒想到程硯初竟然會跟這種小孩打交道。

    “你們怎么認識的？”

    “網友。玩游戲的時候認識的，后來要高考，就讓他給我做代練了?！背坛幊醮蜷_車窗，取出煙，夾在手指。

    他要找代練，什么樣的找不到，那時這小孩才13、14，明顯是照顧這小孩。

    宋寧感慨中帶著絲戲弄：“沒想到你還有這么柔軟的一面?！?/br>
    程硯初耙了下劉海：“要夸就好好夸，這語氣真讓人不爽?！?/br>
    宋寧笑了下：“喝茶，去嗎？”

    “不避嫌了？”程硯初挑開打火機。

    宋寧看了眼他的打火機。

    光是一個打火機的價格，就夠那小孩好幾月代練費了。

    如果沒有她父母留給她的錢，以及沉聿修教她怎么投資，她跟那小孩也一樣。

    宋寧無所謂地說：“不去拉倒，那就送我回去吧?！?/br>
    程硯初點完煙：“地點我定?！?/br>
    “隨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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