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云膩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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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面那天完全是個意外,哈月人間蒸發四周后,薛京將他們二人同居的公寓毀約退租,付完違約金,結算租房押金時,原房主發現廚房一處水管爆裂,殃及全屋,遂電話聯系到期間在微信給他交過電費的哈月商談維修金額。 哈月確認過房東口中的“另一名男租戶”已經拎包離開,便和對方定下了次日見面的時間。 不巧同樣的通話內容在中介公司內也發生了一遍。 當初和中介公司簽訂合同的人是薛京,解約也是他來辦,所以中介人員想當然的給他撥打了電話邀約他一同查看房屋受損情況,大家坐下來定個維修方案。 這世界上不乏失敗的愛情,癡云膩雨那樣多,除了當事二人,沒人在乎他們見面是否不妥。 那天是周六,約定時間是上午十點,可是哈月天還沒亮就對著天花板瞪圓了眼睛。 床外鳥還沒醒,她就再難入眠,干脆翻身下床,喝了一杯西芹蘋果榨汁然后對著鏡子化妝。等到選完要穿的成套洋裝,她決定提早到達公寓,查看一下地板的損壞情況是不是真的像房東說的那樣,需要全屋大規模更換。 哈月的鑰匙已經在搬走時留給薛京,幸而,以前她和薛京共同居住時,相約放在公寓門墊下面的備用鑰匙還在。 腕表指向七點半,天剛蒙蒙亮,哈月已經打開了公寓的防盜門,走進了他們曾經用“紙盒”搭成的臨時的家。 進入房間,第一時間并不是走進廚房,而是用心環顧四周。 哈月在屋子里轉了一圈,打開了所有抽屜和柜門,才開始笑自己虛偽,其實不想被人當冤大頭是借口,她早來兩個半小時,分明想要趁機在屋內尋找薛京留下里的蛛絲馬跡。 薛京沒有在白墻上留下紅色油漆,也沒有用球棒破壞任何家具,所有他們使用過的玻璃制品都完好無損地擱在櫥柜內,甚至在離開之前,薛京還把衛生仔細打掃了一遍,床品被迭好,窗臺上的幾顆綠植也被澆灌了充足的水源。 想象中恐怖情人的行徑沒有發生,那太下作,不符合薛京的調性。 分手,他走得也是那條high road,不糾纏,不造謠,不跟蹤,禮貌而克制,既不合適,說散就散。 倒是她,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其實早知薛京的反應如此平淡,她也沒必要跑得像是身后有鬼在追。 薛京不缺異性關愛,她匆匆離場后,相信很快會有新的候場選手上臺炫技。 她的新女友應該很優秀吧,起碼理應門當戶對。這一次薛京應該不會被騙吧? 那就不關她的事啦。人能拯救的,終其一生不就只有自己嗎?想那么多沒用。 高跟鞋在地板上發出“噔噔”的脆響,哈月收回自己正在撫摸盆土的手指,搓掉指尖潮濕的椰殼,她突然感到身心非常疲憊。 原因肯定是沒有在休息日成功補覺,算一下時間,或許也是因為馬上將迎來生理期的關系。 她人立不住。 彎腰脫掉正在給予雙腳酷刑的細高跟,單手錘著發悶的胸口,掀開用來做隔斷的紗簾,走到家中唯一一張雙人床旁。 這個空間里并沒有別人,所以哈月不需要裝作考慮,直接擱下鞋子,輕車熟路地倒在那張床墊上。 這張床墊有獨立彈簧,軟硬適宜,彈力出眾,她和薛京都很喜歡。 翻個身,哈月仰面朝著窗戶休憩,雙手肆意展開,小腿與床腳平行,腳尖垂在床邊。 天窗外面的光線漸漸亮起來,距離十點還有一段時間,哈月閉上眼睛,感到異常放松。雖然薛京已經離開的這間屋,但是這間屋里有他的味道,他一個男人,但身上總是很香。 她或許可以在這里小睡一下,只需要起床走到玄關,拿出手機預先設定一個鬧鐘。 床墊真的太舒適了,勾起過很多松散的潮汐,而哈月實在太疲乏,到底還是沒能打起精神從床上坐起來,閉上眼睛的瞬間已經開始進入淺眠。 朦朦朧朧中,她還做了一個很溫情脈脈的夢,夢里她和薛京還處于同居的戀愛狀態,周六的早上,她休息,他也是,他們準備一起坐車到臨近的城市采風。 雖然還沒有寫成一本完整的作品,但是薛京很迷信國外作者那套創作中進行田野調查的體系。 時間還有余量,薛京允許她賴床,先行下樓去買早點。 他問她吃什么,她說隨他的便。 “咔嚓”一聲,耳邊有門鎖反彈的回響。 是他買早點回來了。 哈月哀鳴,還沒睡夠,在床上側了一下身,腳趾踢到床沿,立刻從睡眠中被驚醒。 她和薛京分手了,同居狀態也不再續存。 她今天是來商談賠償的。 但耳邊的聲音不是幻覺,是門外真的有人開門進來,而來人應該也看到了玄關的女士拎包,進門的腳步聲一下就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