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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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五,這是他們原本準備敲那個冤大頭的錢。 這個金額也是經過林溪計算過的。那孩子打小就聰明, 在鄰里間也算是小有名氣的小神童,如果不是后來發生的事,想來考個好大學然后走上人生巔峰也是可以預見。 在行動之前,林溪會對每個冤大頭進行評估。畢竟這是撈一筆就走人的“生意”,所以怎樣讓敲詐金額能夠最大利益化,又沒到讓冤大頭惱羞成怒、破罐破摔的程度,也是門藝術。 有一次,林溪就吃了大虧。那時的他才剛從少年看守所里出來,不太懂人情世故。在第一次敲詐成功后,他就有點飄飄然,所以在第二次的時候,他直接獅子大開口,要了五千。 那個冤大頭是林溪在網吧里觀察了好久才選中的目標。那是一個中年人,也算是網吧的???。聽別人說,他是南方那邊的長途貨運司機,但林溪卻覺得不像。因為他經常下午兩點來,看起來像是沒工作的樣子。 來了以后也不像別人,直奔網絡游戲。而是先打兩把美女麻將,在贏了電腦、如愿以償地看完一段美女脫衣的2d動畫后,再熟練地摸到老板開設的本地服務器,從幾百G的片子里找到他中意的,就直接在網吧里公然看了起來。 網吧里的人都叫他博哥,取的是博覽群片的意思。不過不知為何,到后來傳著傳著,就成了波哥。 林溪最初也沒怎么注意波哥。只是有一天,他聽到柜臺的老板在和波哥打招呼。 老板說:“你今天手氣怎么樣?” “快別說了?!辈ǜ缈嘀粡埬?,“昨晚可輸了我整整三千!” “哎,打牌不就是這樣,輸輸贏贏,很正常的嘍?!崩习迥闷鸩ǜ绲纳矸葑C,刷了一下,“還是原來的那個老位置?!?/br> 三千。 這對于那時的林溪來說,不亞于個天文數字。 這種一晚上就能輸三千的人…… 應該,能很好撈到錢吧? 過去用來鉆研幾何壓軸題的聰明腦子很快就找到了波哥的取向。 模仿著波哥喜歡的那種風韻少婦語氣,林溪輕而易舉地拿到了波哥的露臉裸照。 一切都很順利??稍诮灰准磳⑼瓿傻臅r候,從背后突然冒出了個麻袋,套住了他的腦袋。 下一秒,林溪被人用力踹到了地上。幾乎是條件反射,他下意識屈起身子,抱住了頭。 但那人卻是毫不留情,每一腳都往死里去踹。 “叼你媽臭老嗨……”一邊踢他,波哥一邊罵罵咧咧,“還敢算計到你爺爺頭上來了……” “咣”的一下,又是一腳,從后背那里踢過來,但胸腔卻也開始發悶。波哥下腳重,每一下仿佛都能踢到五臟六腑里邊去。林溪痛到了極致,卻也只是悶哼一聲,沒有任何要求饒的意思。 等到見了血,波哥還嫌不解氣。他陰惻惻地盯著這個躺在地上已經快要沒知覺的少年,又抬起腳,準備直接廢了這孫子的時候,卻又被身旁的人給拉了一把。 “差不多就行了?!痹谝慌钥赐耆痰睦习逭f,“別鬧大了。我還得做生意的?!?/br> 后來才知道。早在波哥收到威脅的那個下午,就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老板,讓他去查人了。不給錢就把裸照發給你的親戚朋友傳閱這種事只能恫嚇下還顧忌著面子的人,對于波哥這種好死不如賴活著的人來說,完全算不上什么威脅。 在波哥走后,老板蹲了下來,探了下林溪的鼻息。 還有氣。 老板望著躺在地上的這個少年,他的雙眼閉著,面色慘白,胸膛有微弱的起伏。 他那瘦出下巴的小臉已經被揍得鼻青眼腫,完全看不出前幾天那副俊逸的模樣。 甚至,還殘留著幾道不知名的污液,大概是血液和唾液還有痰的混合物。那是波哥走的時候啐在他身上的。 老板也沒有要扶起他的意思,只是點了根煙。 “小朋友,外面的世界還是很亂的,早點回家算啦?!?/br> 林溪的眼皮動了動,卻只是一言不發。 這一次的教訓也很是深刻。直到現在,如果外面下起了雨,林溪的膝關節就會開始隱隱作痛。那是因為當時沒錢就醫硬撐過去而留下的后遺癥。 可即使這樣,林溪也依舊沒有放棄這門“生意”。 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他需要錢。 而她也是如此。 徐艷青直視著樊東榆,看他漆黑的眼眸里滿是蓬勃的怒意。 也確實有生氣的理由。 畢竟,在他這種人的眼里,自己大概是沒有講條件的資格吧? 但現在,有或者沒有資格,就不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了。 徐艷青當然知道眼前的這人是個警察,還是個不可一世的公子哥。 就在昨天,自己還怕他怕得要死。 可那個時候的害怕,是因為她是個搞仙人跳的罪犯,而他是個能隨便緝拿她的警察。 而現在卻不一樣了。 他是共犯。 徐艷青垂下眼,將那些散落在一旁的鈔票攏好。 一共有八張,加在一起,比她這個月的房租還要多。 但這不夠。算起來的話,她甚至還會虧。 每次敲到的錢都會和林溪分,她七他三。盡管林溪一直說他的那一份不用給了,但徐艷青知道這孩子的不易,也做不出來這種事。 能夠符合他們要求的冤大頭并不算多,但出于謹慎,林溪說什么也不肯放寬限制。所以平均下來,他們每個月也就能做成個幾單。而且大多都是一千出頭,再這樣一分,更是剩不了多少。 “一千五?!彼衷僦貜土艘槐?,“沒得商量的?!?/br> 徐艷青并不知道這警察之后有什么打算。如果他沒想法,甚至突然反應過來,覺得她這種人連給他提鞋都不配,要她滾蛋的話…… 那最好了。在這之后,她保證離R縣警察局遠遠的,爭取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再碰到這尊大佛。 至于昨晚……那只能算她蠢,算她賤,算她鬼迷心竅送上去給人白睡。 可這尊大佛的想法卻看起來和她所期盼的并不一致。 樊東榆反倒笑了下。他側過身,從錢夾里抽了張卡出來。 但這次,卻沒有像之前的鈔票那樣,徑直往她身上甩。 樊東榆漫不經心地玩著這張黑卡,與此同時,掀起眼皮。 眼神極具有侵略意味,直勾勾地盯著她的嘴唇,暗示意味很明確。 靜了片刻,徐艷青將右側碎落的長發撩至耳后。 她貼下身子,卻又在即將碰到他的唇瓣的時候,被人按住了。 徐艷青抬起眼,卻只看到他的眼神里,帶著隱隱的嘲弄。 “就這點本事?”他這樣說。 控住后頸的掌心用力,以一種不容抗拒的力度,強行帶著她往下移。 直到,鼻尖觸到了早已立起的硬物。 而在這時,脅持在她后頸的那個力氣卻消失了。 樊東榆向后靠坐著,一只長腿屈起。他的下頜微抬,像只倨傲的大型貓科動物。 那雙黑黢黢的眸子俯睨著她,分辨不出里面蘊含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