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幻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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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艷青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一樣。 因為她又回到了那個最快樂的時候。 盡管那時候,她才剛與林帆吵過相識以來最激烈的一次架。 經歷過那件事情之后,在徐艷青的心里,林帆就像一個易碎的瓷娃娃。但凡是要說出口的話,她都會反復斟酌好幾遍,生怕其中有什么字眼會刺激到了林帆。 可林帆卻像是已經全然翻篇了一樣,甚至還大大咧咧地跟她吐槽起了她的那些“客人”。 “你不知道,那些男的,心都貪得很!”林帆笑嘻嘻地說,語氣還是她特有的那種調調,“都知道只是生意了,他們還偏要我多跟他們說說話,說這樣做起來更有感覺……我呸!就這點錢,買一晚也就算了,還想買我的感情……我偏不!我就要像個啞巴一樣,看難受不死他們!” “……”徐艷青沉默。說實話,她不太能理解林帆的腦回路,就好像在床上不和男人說話就是莫大的勝利一樣。 她當然也勸過。勸林帆不要再這樣下去了。用詞很委婉,可話頭卻全都被林帆有意無意地繞開了。 徐艷青不是傻瓜。久而久之,也就管住自己,不再說那些討人厭的話了。 而讓她們真正爆發是某一天。 那段時間徐艷青還在愁著找工作的事。所有人都說H市求賢若渴,對外地人沒有偏見??蛇@個友善的大城市對于她這種連高中畢業證都沒拿到的人來說,卻是另外一副嘴臉。 徐艷青將當日的報紙平鋪在她們的床上,仔細地審閱著報紙的每一處,連犄角旮旯里不起眼的小廣告都不放過,希望可以尋到有用的信息。 而林帆正巧從衛生間里走出來,臉上還帶著厚重的粉料。這是林帆新學到的妝容,漂亮當然是漂亮的,但換了好幾支口紅林帆都覺得顏色不對,所以她想出來找到新買的那支大牌口紅。 看著徐艷青那股認真勁,林帆還以為是發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她湊過去看,才發現只是報紙而已。 林帆瞬間失了興趣,涂著甲油的手指在一旁繞著徐艷青的頭發。 玩著玩著,眼睛又忽然瞟到了什么。于是她瞬間做了個決定。 “青啊,我們搬家吧!” “?”徐艷青不解,目光卻還是黏在報紙上,她往后翻了一頁,“沒錢?!?/br> 徐艷青是真的窮。哪怕是算上阿嫲留給她的錢,再加上這十七年來的所有積蓄,滿打滿算,也就只夠兩個月的房租了。 她們住在城中村里,這里的租客大多都是長途貨車司機和附近的攤販,與大部分人的作息時間不太重合。每到夜晚,整棟樓就熱鬧了起來,看球賽的歡呼聲,切rou的咚咚聲,通宵達旦的打牌聲,打罵小孩的聲音,還有zuoai時的呻吟,共同構建出了這個不太體面的社區。 這當然是讓人困擾的,尤其當她們還是兩個漂亮的年輕女人的時候,這種困擾就更升一級了。 樓上那個禿頂的中年男不定時會“不小心”地把自己衣服掉下來,然后再裝作不好意思地上門討要。七樓的那個離異男,每次碰到時候,隔著厚重的眼鏡,徐艷青都能從他的瞇瞇眼里看到滿溢的黃色幻想。隔壁的那個單身男人每晚都會大聲地外放日本AV,隔著一面墻,片中女優做作的呻吟聲清晰可聞,大概也只有男人才會覺得這代表著爽上天了。 可那又怎么辦,這已經是附近價格最低的地方了。650一個月,是她們剛好能夠負擔的價格。 選擇是有選擇的人才講究的東西,對于她們而言,生活只剩忍耐。 “我有錢啊?!绷址珶o所謂地說。 “……”徐艷青抬起頭,看了林帆一眼。她沒有接話,目光重新回到了報紙上。 而一旁,林帆已經開始興致勃勃地暢想著未來。 “你覺得雅名苑怎么樣?上次路過的時候,我覺得那里好像很好欸。小區門口還有兩個年輕保安守著,多好,一看就很有安全感……” “我不去?!毙炱G青打斷了她的話。 話題戛然而止。林帆愣愣地看過來。 卻只能看到徐艷青恬然的側臉。 頰旁的碎發被她捋到耳后,徐艷青手里拿了一只筆,正專心地在那幾張報紙上勾勾畫畫。 她看起來就像中學時班上的那種成績好的好女孩。 可好女孩的人生里,卻不該有她這個存在。 一種莫名的危機感驀地攥住了林帆,她的喉嚨好像被什么卡住了,這讓林帆沒法再說出那些可以活躍氣氛的俏皮話,她只能干巴巴地說,“房租不用你出啊……我有錢的……” 比起之前,林帆這時已經算得上闊綽,一個晚上就可以有過去一個星期拼死拼活才能賺到的錢。以往要饞上一個月才能買到的鞋子包包小裙子現在都可以不眨眼地直接拿下。 林帆一直覺得有了錢她就會很快樂,當然了,現在她也確實是快樂的。但從始至終,在她的快樂幻想里,徐艷青卻一直都是存在的。 一想到她們也許會分開的這個可能,那些飄在天上的快樂就像是被針扎了一下的氣球,咻得一下,全都空了。 徐艷青保持沉默。 她當然知道這對林帆來說也許只是小錢而已。林帆現在每天都要出門掃街,小小出租屋里堆滿了她的各種沒拆封的品牌購物袋。有時候,可能一只手臂上掛著的包包就快是她們一個月的房租。 出于人的本性,徐艷青也會喜歡這些漂亮東西。但在知道價格后,那種喜歡就迅速轉化為難以置信。有時候,她會覺得一個破包賣這么貴怕不是專門騙傻子的。 可林帆愿意花大價錢自己當傻子是她的事。這錢如果花在自己身上,就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可以,徐艷青寧愿去賣血,也不愿意花林帆的錢。一想到這筆錢是怎么來的,她就會產生一種負罪感,并伴隨著無邊的痛苦。 良久的緘默讓林帆意識到了什么。 她盯著徐艷青,脊背不自覺繃緊,像進入防御狀態的小動物。 林帆說,“你是不是在嫌我的錢臟?” 這場架吵得轟轟烈烈,不像過去的那些小吵小鬧,她們都用上了這輩子聽過的最難聽的臟話,卻又在之后相擁而泣。 最后她們還是搬走了,因為晚上開始有男人敲她們的房門,并想要破門而入。她們搬去了房租比雅名苑低一個檔位的住宅樓,這次至少會有物業管事。知道她的經濟窘迫,林帆堅持要幫她付房租,但徐艷青還是自己出了。 徐艷青最后去了林帆的那個夜總會當前臺。一看到她的長相,那個經理立馬批了。林帆抱著她的手臂手舞足蹈,興奮的不得了,并信誓旦旦地說青你不要怕,jiejie會罩著你,不會讓那些臟東西碰你一根手指。 這讓徐艷青只能無奈地笑笑。說實話,比起自己,徐艷青倒會更擔心林帆一點。 這是一種不知從何而起的直覺,盡管在那時,所有的人都在吹捧著“活出自我”和“你還年輕你可以盡情犯錯”??尚炱G青卻總是隱隱覺得,像她們這樣的女孩,是沒有走錯一步的機會的。 世界就像一座冰山,人人都仰慕著居其之上的光鮮亮麗,都在奮力游著企圖上岸。卻無人知道,那位于冰山下方的黑色漩渦里,又裹挾了多少年輕漂亮的靈魂。 林帆那一整天都開心極了,一路上都黏著徐艷青不肯放手。走到一家高檔餐廳的時候,林帆大手一揮,說姐們今個高興,進去!咱也見見世面! 但一進去,連菜單都是看不懂的法文。林帆看得兩眼發暈,卻還是裝作很懂的樣子,隨手點了個套餐。 前菜的配料都是很奇怪的口味,她們對視一眼,還是按捺著表情吃光了。但等到焗蝸牛上來的時候,林帆望著那一堆奇形怪狀的軟體動物,忍不住了,她苦著臉,說不然我們走吧? 一走出餐廳,她們就不約而同地大笑了起來。路上的行人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她們,但沒有人在意。她們走到了平時散步時會經過的公園,那里有一個小湖,岸邊停著幾輛游客船,收費的大爺昏昏欲睡,一旁的牌子上寫著五圓一小時。 徐艷青給了五元紙幣。她們坐上了游客船,座位下有兩個腳踏板,用來踩水控制船的速度。林帆是個性子急的,腳下跟踩了風火輪一樣,鏗鏗鏗鏗,船只搖搖晃晃,徐艷青覺得自己要被晃吐了。 但忽然,鏡頭一轉,對著她說說笑笑的林帆卻忽然變了臉。她的神態像是蒼老了十多歲,眼神陰鷙。林帆猛地撲了過來,將她的頭往水下按。 這是徐艷青無法反抗的力量,幾次浮沉之下,意識開始恍惚,她覺得自己大概是要死了。 可下一秒,一個不耐煩的男人聲音擊碎了整場幻夢。 他說,“敢吐在車上的話,就把你丟出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