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鳳凰
二人在花萼樓一側觀山池,觀舞。 內官才人們斜插芙蓉,獻笙樂。端木理去了腮邊飛紅,瞧一眼身上的雄服,似有所思。 李胥俯瞰,將她的動作盡收眼底:“怎么,見了昔日的內官伴侶,你難過?” 他本想氣一氣端木理,見她神思縹緲,確有惘然,不禁嚇了一跳,有些失態地扳住她的肩:“你真的難過?” “并無?!?/br> 端木理掙不開,沮喪地抬眼,見這位小羅剎沉著顏色盯看自己,只好別過臉:“衛王不知,我被中宮以外的女官調笑呢?!?/br> “調笑什么?”李胥臉色更差,“誰欺侮你,我罰他就是?!?/br> 端木理搖頭,竟不知如何開口。 良家子端木氏,前代衛尉卿端木曉后人,年九歲失怙,次年喪母。 由于家無長事,本擬十三歲入宮為內官的她,得了圣人體恤,十歲便被接入宮闈收養。 某次華宮夜宴,帝后同歡。端木理被漂亮的內官jiejie們攛掇,去向圣人獻絕句。 詩念完了,圣人撫掌,贊她年幼雍然,皇后更是看直了眼,還未下宴,就要圣人特準她專用一名女官,放在中宮朗詠學習,并指明了端木理。 皇后育有五子,無女。圣人當她是想要個阿茶陪伴,就許諾為她另擇宗室:“這名端木小女是內官佳麗,不日要入后宮,怎可又做你的宮官?再者只有宮官升內官,并未有過內官降宮官的先例 *,你也要為她考慮呀?!?/br> 但皇后心性堅毅,看對了眼,就要端木理。 后來鬧得宴席不樂,諸王世子賓客皆不敢出聲,聽帝后在上席爭執“怎可與朕搶女人”之類的話,再看端木理如看玳瑁梁,招了鳳,又招凰,納罕不已。 宴罷,人終于是被皇后搶去了。夜宴的故事卻在女官間口口相傳。 尚服御下的巧手女官甚至做了一對鳳凰鬢花,等端木理搬去中宮時,貼在她頭上:“合適?!?/br> “早幾次與她們見面,都纏著我問,‘皇后待你如何’‘可同你游幸’‘夜里燕寢否——’”端木理沒收住情緒,說得多了,連忙咽下話,“后來專心校書治學,不常見,也就好了?!?/br> 李胥在黑夜里不言語。端木理還當他又有何處不滿意,也噤口不談,突然聽得他的嗤笑,頓時紅了臉:“衛王……” 李胥開心半刻,揣摩道:“玳瑁梁,招鳳凰,是了,怪我那次中暑熱缺席,不然真想看看母后搶人是何種場面?!?/br> 端木理張了張嘴,將余下的話藏起。 其實,她沒有將女官的玩笑說全。 只因那些宮官姐妹,各個都是嬌娥心性,道她與皇后一宮,和膝下的五皇子胥自小形影難分,之間多有績織,今日為皇后爭搶,日后不定再為皇子擄掠,可就有意思了。 “皇后心性如此,衛王青出于藍?!彼齻冞@般謔言。 “今夜宿在我處?!?/br> 端木理尚在回憶舊事,冷不防被李胥大膽的提議嚇了一跳:“不,要回中宮?!?/br> 李胥的怪脾氣又來了:“出行前,我已命人去中宮帶口信。再者你現在回去,太晚了,會擾母后休息?!?/br> “我是另外下榻的?!?/br> “你穿著本王的衣服,往何處跑都是失禮?!崩铖闾纪{。 “那么現在就脫給衛王?!倍四纠碚f著,就去解腰帶。 李胥“欸”了一聲,去阻攔:“你——” 花萼樓瑩火閃爍。他撞入她蓄愁的眼里,心疼了半刻,倏然狠下來,拎起她的腕就往回走。 “之,之原?!倍四纠砼滤笝M,慌地喚他的字。 “璃兒,本王命你校文選,你卻數次怠惰,不能放你再敷衍,就擇今夜,盡數補上?!彼换仡^,只將手的力度降柔了。 ———————————— 內官和宮官有點像繞口令了,大概理解一下就好,內官=妃嬪美人,宮官=皇帝女婢(六尚為代表) 凌晨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