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大齡寵妃 第1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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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云昭的來往到底還是讓母親知道了,陸母沒有罵她,只平靜地對她講起了自己的故事,當初她也是這么戀上陸士隆的,不惜跟家中斬斷關系背井離鄉也要到京城來,可結果呢?最初的兩三年的確堪稱甜蜜,但等陸士隆入得恩科功成名就之后,便立刻納了好幾房姬妾,陸母吵過,鬧過,可有用么?她不過是被困宥在家庭中的深宅夫人,除了日漸衰敗的容貌與淡薄如水的夫妻情分外,什么都沒剩下,就連娘家也不會幫她撐腰。 她若是個無知無覺的婦人倒又罷了,偏她又是飽讀詩書,自幼便盼望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這才是她痛苦的根源所在。 話本子上窮小子與富家小姐天真動人的故事,終究不過是捏造出來的,做不得數。 陸母用切身經驗給女兒上了深刻的一課,嘉容到底還是聽從了母親——她并不怕吃苦,她只是不忍見一段真摯的感情在柴米油鹽中慢慢消磨,那才是最令她齒冷的。 嘉容再沒去見云昭,她依舊讓彩蝶送錢送米,卻只許以彩蝶自己的名義,而宋云昭亦未多問,大概他需要的只是這么個對他掏心掏肺的女人,換誰都一樣。 有一回陸嘉容在院子里放風箏,偏那日線絞得不緊,搖搖晃晃飛入隔壁八角小亭里,未幾,云昭舉著風箏過來,只含笑招呼了兩句,便熟極而流地將東西交給彩蝶,二人四目相對,眼中俱是柔情滿懷——風箏上繡的蝶戀花,難免誤以為彩蝶之物,其實哪怕換個花色興許也一樣,是她自愿放棄的,怪不得給旁人做嫁衣。 嘉容默然離開。 再后來,宮中傳出選秀的消息,而她也順利在一眾麗質天成的閨秀中脫穎而出,父親叔伯自是躊躇滿懷,認為能得圣上青眼是無邊福祉,就連母親也松了口氣,女兒終身已有依托,當皇帝的妃嬪總比嫁給世族輕省許多,亦無須主持中饋,對嘉容這么個閑逸懶散的性子,實在合適不過。 唯獨陸嘉容心中無波無瀾,她埋葬了本應屬于自己的感情,換來的,也不過是跟個形同陸路的丈夫相伴終身罷了。 她忽然有種念頭,迫切地想讓云昭知道,她對他的心意,也許他只是沒瞧出來,或者不敢相信——也許他也一樣愛著她呢? 固然圣旨不可違抗,但,若讓她不問明白就進宮,她還不如觸柱而死。 陸嘉容終于決定要去見他,可陸母帶來的消息卻如一盆冷水澆面而來,宋云昭因落榜已回歸故里,他還把彩蝶給帶走了,想必不久便會成婚。 陸嘉容渾身的力氣都仿佛被抽干了似的,整個的她成了一具空殼,云昭走了,也帶走了她此生唯一也是最后的愛。 可日子仍得過下去,陸嘉容渾渾噩噩進宮,起初很吃了些苦頭,虧得當時的令妃魏佳氏多方施以援手,她才知曉是這張臉的緣故——她生得太像慧賢皇貴妃,嘉貴妃等人因此恨她。 多可笑啊,她以為皇帝選她是因她自己本事,原來不過是來當另一個人的影子而已。 陸嘉容倒也不在意,家里需要她光耀門楣,她索性跟令妃抱成團兒邀寵,反正她的心已經死了,又有什么好舍不下的? 至于那個男人,她倒是一眼看透了他,不過是個自負又多情的浪子,誰要是愛上他,才是自栽跟頭。 這樣的人自然也不會有什么真愛。 直到十年后一個蒙古姑娘進宮,陸嘉容才算覺得這寡淡的日子多了些趣味。郁宛是天生就會討人開心的,哪怕她說的笑話不怎么好笑,還是叫人忍不住為她捧場——從此陸嘉容在宮中的姊妹又多了一個。 可到底不過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令妃頻繁生育,總是忙忙碌碌,可見有許多重要的事情去做,至于郁宛,她身邊簇擁的人越來越多,自己也不過是其中一個而已——陸嘉容看在眼里,只覺得分外悵惘,人這一輩子,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日月如梭,她看著宮中一個個嬪妃離去,一個個皇子公主們成家,終于也該輪到她自己了,心中沒有不舍,只微微遺憾。 如果她不曾進宮,如果……可是沒有如果。 那年秋天,綠萼從宮外給她帶來一封書信和一個半新不舊的包裹,包裹里有二百兩銀子,慶貴妃詫道:“這是誰給的?” 綠萼搖頭,“娘娘先看看再說吧?!?/br> 慶貴妃顫抖著揭開,上頭只有短短兩句詩,“經時未架卻,心緒亂縱橫?!?/br> 熟悉的筆劃,一如數十年前所見。 慶貴妃重重咳嗽起來。 綠萼徐徐給她拍著背,輕聲說道:“奴婢打聽過來,當初彩蝶姑娘并非跟宋公子私逃,而是被陸夫人打發走了。至于宋公子,他一生未娶,月余前剛過身,這封信是特意交代送給娘娘的?!?/br> 雖然礙著身份不能多言,但,他的心聲已然表露無遺——他并非看不懂她的表示,也并非故意糟踐她的喜歡,只是不敢誤她終身,才配合大夫人撒了這么一個謊。 如今的他已然后悔了,如有來世,他必不會這般膽怯懦弱,必將對她坦白心跡——如同此刻這般。 慶貴妃將暗淡發黃的信紙按在胸口,看了又看,眼中露出喜悅的光。 云昭,不會太久的。 我們很快就能重逢了。 第236章 番外四 乾隆三十八年春天,郁宛帶著女兒踏上回蒙古的旅程。 其實她早就想這么干的,奈何乾隆這么個老兔崽子愣是不肯放人,說什么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捱不得思念之苦——騙鬼呢,她都四十多歲的人,還能跟小姑娘似的被**湯灌了去? 郁宛這次說什么都得自己做回主,加之去年九公主出閣,眼瞅著就要輪到十公主,難道讓阿木爾嫁人之前連外公外婆的面都見不著?未免罔顧天理倫常。 因此郁宛日夜苦勸,又讓阿木爾不住地吹耳旁風,母女倆一同使勁,這才哄得乾隆準她一個月的假期。 省親多數是在正月,但考慮到越往北越暖得慢,郁宛最終決定二月出行。為怕女兒受凍,她在馬車里鋪了好幾層罽毯,又往她懷里塞了個手爐,務必要密不透風。 阿木爾一身大毛衣裳,穿得跟皮球似的,扭股糖般坐立難安,嘴里連聲呼熱,郁宛嗔道:“老實些,若凍出病來,可沒太醫給你診治?!?/br> 那些個蒙古大夫本來就是一半經驗一半運氣,治好了那是長生天保佑,治不好便是長生天要收你,大約也因為這個緣故,草原上的人從不敢輕易生病。 郁宛自己的體質倒沒話說,雜草似地哪兒都能活,可她擔心阿木爾遺傳了她阿瑪的那部分——乾隆爺就怪嬌氣的。 阿木爾炯炯有神地道:“額娘,您也說過燒炭的時候門窗不能關太緊,容易出事?!?/br> 郁宛瞪她,這些雜學旁收的知識記得倒熟,巴掌大的手爐能出什么事? 但為以防萬一,郁宛還是小心地將窗紙掀開一條縫,二月春風似剪刀,阿木爾情不自禁縮了縮脖子。 郁宛道:“知道受罪了吧?” “誰說的?不知道多舒服呢?!卑⒛緺柡芸毂惆椭芭_上的欄桿,興致勃勃向外望去。 郁宛慶幸宮里沒人看到她這副野小子模樣,否則定要指責當娘的疏于管教。也罷,難得出來一遭,就叫她散散心罷。 沿途阿木爾不住地向她問起勒扎特部見聞,哪怕是已經打聽過無數遍的,依舊樂此不疲,郁宛也只得耐心向她講述——言語終是乏力,等親身經歷過,她自然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可不是像她以為的那般美好。 將至地方時,阿木爾遠遠地便望見一列車隊向這邊過來,驚慌道:“額娘,有人來了?!?/br> 很懷疑是來搶劫的,雖然皇阿瑪派了衛兵,可強龍不壓地頭蛇,未必打得過對方呢。 郁宛一眼認出那熟悉的輪廓正是她最大的弟弟巴圖,忙讓小桂子喝止侍衛,大聲揮舞著手臂,以免兩邊沖突。 巴圖快步過來,先攙扶她下車,隨后一把將阿木爾抱起,讓她坐在自己肩上下來。 阿木爾很有點囧,在宮里她是大姑娘呢,難道是長得太瘦小么?不過跟這鐵塔般的漢子比起來,她的確像小不點。 郁宛也沒想到弟弟這么自來熟,委婉道:“巴圖,阿木爾已十三了?!?/br> 巴圖渾然沒意識到有何不對,反而越性揉了揉外甥女的頭發才放她下來,又把一條潔白的絲巾掛在她脖頸上,這個叫做哈達,是他們族裔歡迎遠客的禮儀。 阿木爾笨拙地發著不熟悉的音節,“那嘎其(蒙古語舅舅),多謝您?!?/br> 巴圖哈哈大笑。 阿木爾頂著一頭雞窩似的亂發,原本的生疏與害怕奇跡般消退許多,仿佛一下子親切起來。 她跟隨郁宛坐上牛車,巴圖卻沒閑著,不住地從車上跳下,彎腰拾起些什么,裝進一旁的大麻袋里。 阿木爾小聲道:“舅舅在拾菌子么?” 黑糊糊的,似乎不怎么好吃。 郁宛笑道:“又沒下雨,哪來的菌子,那是牛糞和羊糞?!?/br> 蒙古包里有燒牲畜糞便取暖的舊俗,根敦一家雖說算富貴的了,可勤儉節約的傳統不能丟,如馬棚、圍房這些地方依舊用著,其實吃青草長大的動物并沒有太大氣味,曬干了制成牛糞磚,又結實又耐燒,郁宛覺著比木柴還好使。 阿木爾聽得咋舌,這在皇宮里簡直想都不敢想。 豆蔻年華的女孩子,總歸是潔凈又臭美的,阿木爾也不例外,可她頻頻去看那袋子裝著的東西,眉目里頗有些躍躍欲試,竟恨不得親手摸摸呢。 郁宛:……適應得未免太快。 趕在天黑前到了地方,郁宛原以為坐下就能開餐,哪知根敦還在大灶前抽水煙袋,薩日娜則在一旁木桶里用擂捶用力敲打著什么。 原是有人捎來了三十斤黃米,五斤紅豆,薩日娜便想著勻出一部分做成年糕,易于保存。 見女兒歸來,尚不及噓寒問暖,便催她上前幫忙。 郁宛可不愿意,回家探親是為享福的,誰稀罕做苦力,“你讓阿布干嘛,看他坐著挺悠閑的?!?/br> 正好可以減肥——考慮到他爹日益增長的體重焦慮,后半句她沒說。 薩日娜道:“我倒想,可你爹前兩天打獵傷了腰,萬一鬧出毛病來,叫這一大家子依靠誰去?” 郁宛心說以她娘的本事,再找一個也不困難——別看薩日娜年過六旬了,依舊胳膊是胳膊,腿是腿,頭上一根銀絲都沒有呢。 郁宛就磨磨蹭蹭過去替了薩日娜的班,好讓她娘騰出手添柴燒水,阿木爾躍躍欲試地道:“額吉,這個怎么弄,您也教教我?!?/br> 郁宛樂得偷懶,便叫她先凈了手,又指揮她怎么使力,既要將黃米搗得夠碎,又要留神不讓虎口酸麻——干這活不累是不可能的,越往后米糕黏性越大,連棒子都抻不動呢。 薩日娜架好一大鍋水,再回來便見女兒當起了甩手掌柜,沒好氣道:“你可真是!她才多大呀,讓她干這些?” 郁宛笑瞇瞇地道:“我小時候也沒少干呢?!?/br> “人家嬌生慣養,跟你粗枝大葉的能比?” 郁宛心說她娘怎么還公然雙標起來,難道外孫女比女兒寶貴? 阿木爾卻很懂事地站出來,“郭羅mama,是我自己要幫額吉的?!?/br> 她忽然忘了蒙語外祖母怎么說,只能胡亂照旗人稱謂,雜糅得不倫不類。 薩日娜斜睨了郁宛一眼,轉頭去拿手巾給外孫女兒擦汗,真虧她怎么生出這種好孩子。 郁宛厚臉皮慣了,平時在皇宮里當榜樣不夠,都回娘家還不能叫她自在些么? 阿木爾驚奇地發現額吉似乎變年輕了,這就是常說的放飛自我么? 那邊根敦看著一家三口其樂融融,難免有些醋意,招手讓阿木爾過去說話。 阿木爾捏著鼻子,很是不情不愿。 郁宛沖他喊道:“您身上一股子煙味,臭氣熏天,討厭得很呢?!?/br> 根敦懷疑地聞了聞衣袖,真有那么重氣味?他還以為挺自然的。 可不敢討遠客的嫌,何況還是初次見面的小姑娘,根敦趕緊將煙頭掐滅,又老實地進屋換身衣裳,再出來就十分干凈清爽了。 薩日娜暗暗好笑,往常家里怎么勸都不聽,還是女兒有辦法——若能趁機戒掉就好了。 便問郁宛,“你這趟回來能待多久?” 郁宛道:“一個月吧?!?/br> 其實皇帝只給了她半月期限,可牛不喝水強按頭,他能拿她怎樣? 薩日娜咂舌,“他怎么舍得?” 郁宛微微臉紅,“您怎么也說起這些話來,好沒意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