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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大齡寵妃 第167節

    阿木爾正說得來勁,郁宛冷不防打斷她,“停!你什么時候還會使劍?”

    她可從沒見乾隆教過阿木爾劍法,畢竟女兒家首以防身為要,真到了關鍵時刻長劍還不如匕首管用。即便在戰場上,不等你拔出劍來,人家的長矛早把你捅個對穿了。

    阿木爾噘著嘴,“額娘,您就當故事聽嘛!還不許我稍微夸張一下嗎?”

    真實情況是她提著一把明晃晃大砍刀就殺過去了,不過兄弟倆落荒而逃倒是真的——畢竟刀劍無眼,自家妹子那點工夫又是半吊子三腳貓,誰也不想被她搠個透明窟窿。

    甚至人rou包子那段對話也是她瞎編的——阿木爾近來沉迷看水滸,才有了這段突發奇想。

    事實上寧致一聲都沒吭,弄得兄弟倆面面相覷,氣氛異常尷尬——好歹配合點呀。

    郁宛:……

    這都不能說一模一樣,完全是毫不相干。

    她無力扶額,“后來呢?”

    阿木爾美滋滋地托著下巴,“后來他就迷上我了?!?/br>
    不但邀請她去家中作客,好給她題了好幾首詩呢,都是稱贊那日女俠風范的。

    她真心覺得額娘幫她出了個好主意,原本還擔心額駙會喜歡那種文靜內斂的姑娘,這回倒是敞開心扉無話不談了。

    郁宛若有所思。

    再回頭跟皇帝提起,乾隆便笑她,“可算如愿了?”

    郁宛就知道沒那么簡單,趕緊追問。

    乾隆嘆道:“你呀!都多大歲數,還跟著瞎胡鬧,人家也是正經詩禮人家出來的孩子,倒被永璇永瑆這般嚇唬,不知道的還以為皇宮里頭水深火熱呢?!?/br>
    郁宛聽出話頭,“他竟發現了?”

    乾隆微哂,“那可不?!?/br>
    本來寧致還只有點起疑,偏那倆傻小子要親自出馬——永璇的足疾是出了名的,能不發現異樣?再一想是榮親王將他拉入騙局里,寧致難免哭笑不得。

    郁宛不悅,“這人心機也太深了,看出來還不早說?”

    “不都是為了哄阿木爾高興么?”乾隆點了點她眉心,“朕看額駙是個實誠人,被人這樣耍弄,倒好不生氣?!?/br>
    郁宛哼道:“他有資格生氣嗎?阿木爾才被哄得團團轉?!?/br>
    乾隆笑她太護短,“他若真存了歹心,何必還來告訴朕?額駙有一句說得好,公主貪玩,可也不能太縱著她了,再怎么見義勇為得分場合,往后真遇見這種事,難道也不管不顧地沖上去?他是不愿阿木爾千金之軀去冒險的?!?/br>
    郁宛沉默,看起來倒是懂事的,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個寧致被雙親教導得不錯。

    不過郁宛仍忍不住槽了句,額駙好雖好,未免有些爹味了,人家開個玩笑都得指點江山,阿木爾這是嫁給私塾先生?

    岳母看女婿,總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哪兒都不對付。乾隆莞爾:“老成點好,這種才知道疼人呢,你不是已經體會過了么?”

    又來趁勢拔高自己了。

    郁宛忍不住嗆聲,“額駙是心老人不老?!?/br>
    都什么歲數了,還去跟小年輕較勁,也不怕笑話。

    乾隆哈哈大笑,摩挲著她掌心,“那朕就是人老心不老?!?/br>
    郁宛:……

    又來搞顏色了是嗎?沒點閱歷還真聽不懂呢。

    *

    救美風波愉快地劃上句點,阿木爾渾不知她拙劣的把戲早被人看透,兀自沉浸在被人仰慕的自豪里。

    郁宛覺得自己的教育方式出了點問題,大概阿木爾生活的環境也太純良了,所有人都是對她極好的,導致她半點戒心也沒有。

    郁宛則是懷著惡毒丈母娘的心態,謹慎防范著未來女婿,其實旁的都無所謂,最緊要得守住財政大權——騙感情可以,騙錢不行。

    好在這點上阿木爾還是很隨她的,理賬也頗精明,不枉她教了那么久的九章算術。聽皇帝的意思,到時候嫁妝總是少不了的,郁宛再從私庫里湊幾萬銀子,這般下來,便是婆家也不得不看她眼色過活。

    其實納蘭家的人是否真是情種也不重要,只要他能認真地演一輩子好丈夫,那這樁婚事就非常完美了。

    臨近年關,宮里也驟然忙碌起來,除了祭祀灑掃之類的瑣事,皇太后的病況也讓眾人深感憂慮——自打入冬,鈕祜祿氏的咳喘就沒停過,以往雖也偶有發作,可卻不像此番這樣持久。

    到底是八十有四的人了,再怎么精于保養,生理上的衰敗是不可抗拒的,就連內務府都做好了打算,只等太后薨逝,便將趕制好的孝衣送到各宮各府去。

    郁宛也曾婉轉詢問皇帝,是否要讓額駙與公主盡快成親好為太后沖喜,但乾隆拒絕了,一則他無論如何不肯薄待愛女;二則,心里還是盼著皇額娘能快些好起來,他還想母后能陪伴到他遜位的那天呢,怎么這樣早就要離他而去了?

    此時此刻,他心里只有一個兒子對母親最樸素的情感依賴。

    郁宛看著皇帝衣不解帶侍候床畔,心里難免唏噓,不管怎么說,乾隆也算個性情中人,只要是他心里認定的,竭盡所能也會對那人好——至少他看起來不像作秀。

    但朝政也耽擱不得,永琰的歲數和閱歷還沒到能幫忙處理政務的程度,郁宛只得一面勸皇帝回養心殿歇息,她自己來替班,并保證稍有起色定會著人通傳,乾隆爺這才戀戀不舍地離開,兩只眼睛熬得布滿血絲。

    早鶯機靈地道:“娘娘,奴婢去傳召各宮輪流侍疾罷?!?/br>
    郁宛擺手,“不必?!?/br>
    她其實已甚少做這些伺候人的活計,但這回她代表的是乾隆爺,自然得親力親為。何況她也算半個兒媳婦,雖然太后從沒在心底真正承認過她,但表面功夫總得做好。

    郁宛將煎得滾熱的湯藥端來,正躊躇是否該放涼些,就見床上人已睜開眼睛,便歡喜道:“太后,您醒了?!?/br>
    立刻要著人去養心殿回稟。

    滿頭銀絲的鈕祜祿氏攔住了她,又輕輕搖頭。

    郁宛便知這位老人家有話私下跟自己說,屏退了早鶯等人,恭敬道:“不知母后有何諭示?”

    鈕祜祿氏嘆道:“皇貴妃,這些年哀家待你如何?”

    郁宛客氣道:“太后施惠上下,澤被六宮,臣妾感激不盡?!?/br>
    其實最初她跟這位老人家還是有些嫌隙的,太后見不得她頻頻邀寵,總以為她有不臣之心,甚至還出手打壓過一兩回——后來就干脆睜只眼閉只眼了。

    郁宛不覺得是她表現良好征服了太后,興許太后只是不愿再跟兒子較勁而已。

    鈕祜祿氏道:“你不必說這些空話,哀家知道,以前多有對不住你?!?/br>
    其實她對郁宛并沒什么好挑剔的,只是對她的身份天然有所防范——蒙古各部近些年雖然臣服,但仍屢有蠢蠢欲動,叫這樣一位貢女寵冠六宮,她如何放心得下?

    只是后來種種讓她認清了郁宛為人,無非就是性子跳脫了點兒,偶爾不著邊際而已,骨子里仍是偏安一隅的,只瞧她這些年從不置喙國政,便知她其實頗為聰明。

    太后不得不承認,或許自個兒缺乏識人的眼光,她看好的那拉氏早早被皇帝厭棄,倒是這個看似魯莽戇直的蒙古女人一路順風順水,并終于走到最后。

    鈕祜祿氏惆悵道:“皇貴妃,哀家其實很羨慕你?!?/br>
    像她窮極一生都無法獲得先帝歡心,只能指著兒子苦盡甘來,可畢竟來得太晚太遲,最風華正茂的那幾年過去了,再怎么花團錦簇,也掩蓋不了底下的灰敗。

    郁宛只能訕笑,不知多少人羨慕皇太后的福氣,她老人家反倒凡爾賽起來,果然人天性都稀罕自己得不到的東西。

    鈕祜祿氏望著她,“往后這六宮便是你的天下,無論皇帝如何專寵,哀家管不了了。但哀家仍有一言,望你答允?!?/br>
    郁宛正色,“您但說無妨?!?/br>
    鈕祜祿氏吃力地撐起肩膀,微微喘著氣道:“你得發誓,在你生前,不許謀求皇后之位?!?/br>
    她并非對郁宛心懷偏見,而是如今儲君已定,她不希望國本再有所動搖——她也不怎么喜歡魏佳氏,但既然皇帝選中了十五阿哥,而十五阿哥樁樁件件也無不足之處,太后只希望皇位能平滑地過渡,避免落得康熙朝那般諸皇子爭儲的慘狀。

    若郁宛當了皇后,難保她能公正無私,若到時皇帝聽信讒言,或是朝中人推波助瀾,豈非又是一場大亂?

    故而太后拼著叫她怨恨,也不得不開誠布公說這番話。

    郁宛還以為什么大事,原來就這么簡單。她輕輕松松舉掌發誓,正色望天,“臣妾愿以性命擔保,若臣妾不遵此請,管叫五雷轟頂,不得超生?!?/br>
    她根本沒覺得做皇后有什么好處,富察氏、那拉氏,這些人的教訓還不夠慘重么?何況她還是沒兒子的,何苦擔著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旁人看來風光無限,她卻很知道那位置何等如履薄冰,誰愛要就要去,反正她不在乎。

    太后重重地吐了口氣,“多……多謝?!?/br>
    郁宛扶她到榻上躺下,含笑道:“母后好生歇息,等明年開春,還等著您來參加阿木爾的婚禮呢?!?/br>
    太后輕輕點頭,眼中流露出微弱的光,仿佛回想起年輕時剛踏入雍親王府的時候。

    真好的年歲,一輩子只此一回。

    郁宛待她乏了,才悄無聲息退出去。

    第225章 金印

    人算不如天算, 正月二十三日,皇太后終因痰涌而病逝,舉國致哀, 乾隆爺更是“哀痛號呼,擗踴無數”——捶胸頓足, 大聲嚎啕, 可知為人子如何痛徹心扉。

    比起雍正帝在老康死后的那番表現,乾隆此刻幾乎如出一轍, 但更顯真情流露?;蕶嘀潞茈y有惺惺相惜的父子, 但作為相伴多年的母親, 不難過是不可能的。

    郁宛對老太后的感情就要淡得多,但還是一面加緊讓人給皇帝送參湯保養身子, 一面率領諸嬪妃跟皇子皇女們守靈。

    眼下最令她憂愁的是阿木爾的婚事,按制祖母去世得守孝三年, 到時候阿木爾可就二十了, 當真不怕被說閑話么?額駙守不守得住也是個問題,她總不能先送幾個通房過去罷。

    雖說也有趁熱孝成婚的,但那多屬民間權宜之舉,皇家斷不可能如此胡為。

    阿木爾倒是不怎么介意,“您不是舍不得女兒出嫁么?讓我多陪您幾年不是更好?”

    她這會子也有點婚期恐懼,一想到即將要進入陌生的家庭,難免心懷忐忑,巴不得多點時間思考——雖說寧致那股溫潤如水的氣質很令她放松, 可畢竟是納蘭家呀, 她很害怕要面對諸多規矩。

    郁宛斜她一眼, “那么額駙呢, 你就不怕他犯相思???”

    阿木爾笑嘻嘻地道:“病就病唄, 死了大不了我再找一個?!?/br>
    其實她對額駙亦非一見鐘情,最初只是因為熟讀容若先生的《飲水詞》,才起了些好奇,想看看納蘭家的后人是什么模樣,碰巧寧致又在后來的詩會中表現出色,阿木爾才選中了他,其實有些移情作用。

    當然她現在覺得寧致是襯得起她的,可也到不了愛死愛活的地步。三年的時間,正好考驗一下彼此的感情。

    郁宛覺得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厲害了,“他若耐不住寂寞,去尋芳獵艷你又待如何?”

    阿木爾柳眉倒豎,“他敢!”

    她心里覺得額駙是做不出這種事的,不過要是真背叛了她,阿木爾也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得納蘭家要斷子絕孫了。

    郁宛看著女兒磨刀霍霍的架勢,森森吸了口涼氣,這法子定是皇帝教她的,這么喜歡往宮里送太監吶。

    但愿額駙守住男德,否則這輩子怕是連男人都做不成了。

    *

    太后逼郁宛起誓之事,因無第三人在場,料想走漏不了風聲,可郁宛不知怎的皇帝竟知道了,三月份定下了孝圣憲皇后的尊號,便跟她問起,“母后走前對你還有私言交代?”

    關乎神明,郁宛再扯謊就是不忠了,只得點頭,將發的誓坦白告之。

    乾隆嘆道:“你也忒糊涂,明知母后病中昏聵,敷衍敷衍便是,何必這樣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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