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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大齡寵妃 第151節

    郁宛就知道惹他不高興了,但若真的放任燒毀,又實在可惜,等于那拉氏最后一點痕跡也被抹去。

    她忖度了一會兒道:“萬歲爺不是想與翊坤宮娘娘恩斷情絕么?不如叫人將這幅畫交還到娘娘手中,如此,她必然懂得萬歲爺的心意,也會羞愧自省的?!?/br>
    這還像句人話,乾隆淡淡道:“那便依你罷?!?/br>
    左右他是不想再看到了,讓那拉氏自個兒追思過往去。

    郁宛摸了摸鬢邊冷汗,湊趣道:“萬歲爺,怎么里頭不見臣妾的?”

    乾隆一副看傻子似地看著她,“誰叫你進宮太晚,郎世寧都病得老態龍鐘了,朕再忍心還勞煩他?”

    郁宛豁然記起,先前在寶月樓的時候曾叫吳惟庸繪了幾幅畫像,忙讓王進保找出來,一張是半側影,一張是大合照。

    郁宛埋怨道:“也忒不用心了些?!?/br>
    乾隆發覺這人純粹是魚的記憶,渾忘了那年是她剛生產完,胖得不肯見人,才故意讓畫師稍加修飾的;至于后張則是因為忙著應付回疆,又得接待阿里和卓等人,自然只能匆匆應付了事。

    永遠別跟女人講理,她們心里只有自個兒有理。乾隆深諳此道,遂閑閑說道:“那不如叫吳惟庸來再做一副,正好這會子得空?!?/br>
    郁宛欣然答應,叫春泥將阿木爾抱來,好繪個全家福。

    她如今是貴妃,吳惟庸自然更不敢怠慢,加之畫技亦有長進,便賭咒發誓,這回定會大展所長,把郁宛畫得跟天仙一般。

    郁宛撫著臉道:“也不必,你如實描摹就是了?!?/br>
    吳惟庸心里打鼓,這個如實該怎么把握度呢?譬如魚尾紋、法令紋等等,是加還是不加?

    最后他想了個主意,用易掉色的顏料修飾幾筆,到時候請皇帝過目后,若覺得尚可就補上,若有礙觀瞻就再去掉,如此兩邊都不得罪,甚好甚好。

    阿木爾對畫畫沒什么興趣,要她一動不動坐上幾個時辰更是要命,好不容易在絹布上留了顆頭,便借口如廁匆匆離開了。

    郁宛拿她沒辦法,只能請吳惟庸多見諒,好在當畫師的都有非凡的想象力,吳惟庸已然牢記十公主那身衣裳,補上手腳對他而言輕而易舉。

    等大功告成,郁宛在日光下看了看,覺得沒什么不滿意,唯一的意見是吳惟庸把乾隆畫得太年輕了些,看上去簡直跟她歲數相仿,她原以為多少會有點老夫少妻感的。

    但考慮到乾隆那小肚雞腸的氣量,郁宛很聰明地沒有提出,就當是古代版美圖秀秀罷,反正五官也還是那個模樣并未走形,只磨了磨皮而已。

    剩下的就是郁宛的私房照了,皇帝本想讓她歇歇等午后再畫,奈何郁宛精力充沛,根本不覺得有休息的必要,只讓春泥端了些點心和熱茶來——是給吳惟庸用的,她都不休息,這位更不能休息。

    郁宛擺了個愛神阿芙洛狄忒的姿勢,非常端莊而誘惑,用現在的話該叫純欲風。

    她半瞇不瞇看著對面萬歲爺,簡直像有意無意地勾引,奈何挑選的場合不對,乾隆只想把她歪掉的臉給撥正——抽筋了不曾?

    他卻也沒離開,而是饒有興致地在一旁打量,郁宛還故意問他,“您怎么不走?”

    乾隆笑道:“愛妃雪膚花貌,艷色非凡,自當讓人目不轉睛?!?/br>
    郁宛心中得意,嘴上卻道:“您也就這會子說得好聽,等宮里再添幾位meimei,保準就西風壓倒東風了?!?/br>
    乾隆頷首,“原來你已聽說?!?/br>
    郁宛有什么不知的,選秀是定制,距離上次新人進來,差不多又隔了三年——上回本來也沒留下幾個,惇嬪自取滅亡,福常在寧常在更是一直在坐冷板凳,除了皇貴妃新添了位阿哥,并未其他子嗣降生,即便太后也是樂意多多益善的。

    如今魏佳氏坐月子,郁宛少不得還得幫忙打理,她心里雖不至于嫉妒,卻也難免有那么點微微的酸,到底長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勝舊人。

    但她還是盡量整理好情緒,裝作無意的道:“萬歲爺都相中了哪幾家的秀女?”

    乾隆閑閑道:“旁的也就罷了,總督愛必達特為上書,道其家有一女,生得月貌花顏,詩書禮樂無一不通,哪怕在世家里頭也算難得?!?/br>
    郁宛覺得這名字分外耳熟,仿佛在哪里聽過一耳朵,是了,前日和眾嬪妃到慈寧宮請安時,太后順嘴提了幾句。

    郁宛神色微微發僵,“萬歲爺所說,莫非是鈕祜祿家的千金?”

    若尋常秀女也就罷了,這位可不是簡單的勛貴,她出身滿軍上三旗,且是康熙朝孝昭仁皇后的親侄孫女,遏必隆是她曾祖父,哪怕在本朝,鈕祜祿一家的勢力亦未衰弱,她父親先后擔任過河道總督、浙江巡撫、貴州巡撫,伯父策楞、叔父訥親也都是平叛有功的名臣——小鈕祜祿氏這種全靠姓氏沾光的跟她比起來完全是小巫見大巫。

    愛必達將她送入宮中伴駕,肯定不止要女兒當個寵妃,而是抱著更高的期望。

    郁宛舌尖干澀些許,“萬歲爺的意思呢?”

    她一點都不想頭上空降個頂頭上司來,如今魏佳氏雖說比她高了一階,可畢竟出身受限,許多事未必說得上話,兩人更像是平分秋色的關系,何況魏佳氏產后身子也不好,更是樂得放權。

    但若這位總督府的千金進宮,哪怕皇帝不立刻予她高位,至少也會分外厚待。而等那拉氏辭世之后,朝臣們會推舉誰為繼后,結果也顯而易見了——郁宛沒肖想那張寶座,但這并不表示她愿意被人壓在頭上,何況這一壓很可能是一輩子。

    郁宛覺得脖子都有些僵硬,想轉個身,卻發現根本轉不動,糟糕,好像抽筋了。

    還是乾隆及時發現不對,趕緊將她從藤椅上抱下,又嗔道:“傻子似的,自己不知道活動活動?人家作畫為消遣,你倒成受累了?!?/br>
    郁宛扯了扯嘴角,很想笑但是笑不出,她就知道無事獻殷切沒安好心!難怪這人今天如斯體貼,敢情是放的煙霧彈,想給她以后的艱難日子鋪路呢。

    她忽然覺得很不舒服,“臣妾有點疲倦,想先回去歇息?!?/br>
    乾隆一看她耷拉下的嘴角就知道這人牛脾氣犯了,只得好言相勸,“朕都沒給你個準話,怎就自顧自生起悶氣來?”

    郁宛撇撇嘴,“您嘴里還能說出好的嗎?”

    她本意想說狗嘴吐不出象牙,到底不太禮貌。

    乾隆賞了她一個暴栗,“就不能對朕多點信心?朕可沒說要接她進宮?!?/br>
    郁宛懷疑地看著對面。

    乾隆清清喉嚨,“朕呀,有你這么個攪家精就夠受了,那些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朕才懶得伺候?!?/br>
    這倒不像騙她。郁宛高興起來,“明明是您故布疑陣,倒賴臣妾無端猜疑,真真是倒打一耙?!?/br>
    還有,說誰是攪家精,分明她將六宮治理得井井有條,他才是動不動給她添亂呢。

    乾隆看著她一會兒垂頭喪氣、一會兒興高采烈的模樣,唯有暗暗搖頭,小沒良心的。

    第201章 訃聞

    禮部選秀的提議到底被乾隆給一票否決了, 理由是近年屢次南巡,國庫入不敷出,要減少花費。

    倒也是實話, 郁宛以前不覺得,可自從管賬之后, 才發現內廷每月的開支都不是筆小數目, 僅嬪妃們的吃食、衣料、首飾,夏天的冰例, 冬日的炭例, 加起來零零散散就得數萬銀子, 這還不算嬪妃跟宮人們額外支領的俸祿。

    也難怪皇帝想著能省則省,養女人可是非常費錢呢, 尤其他又有這么一大家子。

    朝臣們對此自是喜聞樂見,誰都不希望攤上個揮霍無度的君主, 至于送女兒進宮攀龍附鳳, 好歹看看萬歲爺的年歲呢——若能生下皇子倒好說,否則就只能老死宮中了。

    要說不滿的只有愛必達一家,他并不介意皇帝是否老牛吃嫩草,鈕祜祿氏的女兒進宮是為當皇后的,將來無論哪位阿哥登基,還能不尊嫡母不成?到時他也是名正言順的國丈,如同祖父遏必隆那般,如今大好美夢化為泡影, 叫他怎能不氣?

    照他看來, 皇帝沒理由拒絕這門姻親, 那就只能是后宮里頭的人使壞。這些賊婆娘個個臟心爛肺, 唯恐有人踐踏她們的利益去。

    郁宛這回很樂意被皇帝當槍使, 奈何皇帝卻不選她,而是挑中了蘭貴人。于是乎,小鈕祜祿氏所住的鐘粹宮忽然迎來許多賞賜,皇帝還連著三天叫她侍膳,真真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小鈕祜祿氏自己都像在做夢,“萬歲爺不會吃錯藥了罷?”

    郁宛同情地看著她,不得不說乾隆在禍水東引上頗有一手。

    的確,這事由小鈕祜祿氏來更合適——郁宛畢竟是個蒙古貴妃,誰當皇后都輪不上她,犯不著為此使絆子;小鈕祜祿氏卻很有使壞的理由,她怎能眼看同族的宗親輕而易舉爬到她頭上去?畢竟宮里只要有一個鈕祜祿就夠了。

    愛必達家中一合計,必定是蘭貴人這位紅顏禍水給皇帝吹枕邊風,于是上書彈劾,請求懲治蘭貴人娘家。

    可蘭貴人身后站著太后呢,如此一來,鈕祜祿氏的兩支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打自家人起來。

    乾隆樂得坐收漁翁之利,他既不愿遏必隆的后裔東山再起,亦不愿太后那方的外戚太過顯貴,等兩邊撕擄夠了,再出來居中調停,雙方各打一大棍,如此,才算是雨息風止。

    七月初八日,一年一度的秋狝再度展開,這次不同于去年,郁宛立意要當回好好上司,給同事們謀求福利,于是連穎妃、舒妃、婉嬪這些被皇帝冷落已久的都得以沾光,此外,容妃跟她麾下的福常在寧常在自然也須帶上,蘭貴人更是非她不可——畢竟她都敢跟總督叫板,可見得寵是必須的。

    愉妃因著牽掛永琪,依舊留在京里,郁宛也沒強求,對于一個心系兒子的母親而言,沒有什么比時時刻刻守在孩子身邊更叫她安心的了——但愿她別去打攪小兩口的夫妻生活,永琪只是腿瘸了,正常男人的需求可半點沒少,愉妃總待府里,叫人怎么好添孫子?

    自然,這是他們的家事,郁宛懶得cao心,令她意外的是皇帝把永璂也給捎上了,這算不算一種開恩的表示?

    畢竟能陪同皇帝出巡的皇子,理論上都是受寵的皇子。當然也不排除乾隆是故意做給外人看的——可他若能裝一輩子,對永璂倒是好事。

    永璂面上怔忪不定,“豫娘娘,我有點擔心我額娘?!?/br>
    前幾日他偷著去了趟翊坤宮,額娘卻不肯見他,只隔著紗簾說了幾句話,讓他凡事都聽皇阿瑪的,別擅作主張,更別叫她掛心——他聽著很有點像交代后事的口吻。

    郁宛唯有嘆息,她跟魏佳氏都很清楚,皇后左不過就是今年的事了,多撐一天,也不過多遭一天的罪。林致遠說她現在呼吸都費勁,連漱口吐出的也盡是些血沫兒。

    這些訊息,郁宛自不敢讓永璂知道,只諄諄勸他,“不用擔心,有容嬤嬤照顧,會好的。豫娘娘也留了太醫在那兒,相信皇后會平安度過?!?/br>
    謊言的力量就在于明知是假的,但還是很愿意相信。郁宛不知永璂是否聽出她話里的漏洞,但她能做的也只有此了。

    七月十四日,儀駕黃昏才抵達熱河行宮,次早便有飛鴿傳信而來,道那拉皇后于昨日未時病歿翊坤宮中。

    永璂的眼淚迸流而出,望著京城的方向跪泣不止。

    乾隆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緒,只吩咐道:“為十二阿哥備一匹快馬,他額娘走了,總得回去奔喪?!?/br>
    永璂道了謝,也顧不上收拾行李,牽著韁繩就跟陳進忠離開。

    郁宛心道皇帝還算有點人性,沒將十二強留此處,可這么大的事,他一個人怎么應付得來?

    宮里只有愉妃,魏佳氏還在養病,慶貴妃也是沒料理過婚喪大事的。郁宛想了想便道:“皇上,臣妾也回去幫手罷?!?/br>
    她連理由都想好了,就當是為了天家體面——皇帝自個兒當然是不愿回去的,那就讓她代為跑這趟。反正無論辦得好壞,她是不怕擔罵名的,當初不也有流言說帝后為她才起隔閡么?

    乾隆定定地凝睇她片刻,終是頷首,“去罷?!?/br>
    郁宛松了口氣,她還真怕乾隆會阻止,那拉氏的葬禮就太可憐了。她估摸著國庫里掏不出太多銀子,好歹她還有些私蓄,足夠風風光光送這位娘娘一程。

    只當她對那拉氏最后的緬懷。

    婉嬪也想跟去幫忙,郁宛讓她算了,皇帝擺明了不想小題大做,若一行人簇擁著離去,只怕反而弄巧成拙——她不敢去賭皇帝的底線,乾隆能容她回去已經是千恩萬謝了。

    此時此刻,郁宛反倒慶幸有個舒妃,這位是最不會看氣氛的,怕也只有這位還敢肆無忌憚跟皇帝說笑——有她分擔火力,郁宛的處境就暫時安全了。

    婉嬪蹙起眉頭,“萬歲爺到底是怎么個意思?葬禮又該以什么規制?”

    郁宛干巴巴地道:“你還看不出么?萬歲爺根本不當她是妻子?!?/br>
    便是郁宛,也只能暫且按照皇貴妃的規格發喪,至于金棺落在何處,是否要加尊謚,只能等皇帝回來再說。

    皇帝甚至沒吩咐皇子公主給嫡母穿孝,可見其冷情。好在有永璂,還有諾敏這個那拉氏親口承認的兒媳婦,那拉氏離開之際,也算卸下了一塊心頭大石罷。

    *

    魏佳氏聽見外頭嘈嘈切切,讓白梅出去打聽,方才知曉宮中變故。

    這段時日她刻意放權,讓六宮都向豫貴妃稟報,一則為養好身子,二則,也是不想經手此事。如她所料,這一天畢竟來了。

    白梅勸道:“如今宮里正沒個主心骨,娘娘雖然不適,還是得擬個章程,底下人才好按部就班?!?/br>
    要這么破罐子破摔似的,只怕真得讓貴妃給架空了,到時她這個皇貴妃豈非形同虛設?

    魏佳氏苦笑,“以什么名義呢?”

    某種意義上,她也算害死那拉氏的半個罪魁禍首,雖然不是她本心,可畢竟是她加速了帝后分崩離析的過程——她還能坦坦蕩蕩主持喪儀,九泉下的那拉氏該怎么看她?

    白梅無言,“那您就一直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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