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僖貴妃她不想奮斗了/溫僖貴妃在線養老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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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手拍一個,道:“有我在,都交給我?!?/br> 瑞初看著這一家三口,唇角似有似無地帶著一點笑,忽然側頭看向敏若,敏若也正目光溫柔地看著她。 瑞初輕聲道:“無論您的打算是怎樣的,女兒都必將全力支持?!?/br> “好?!泵羧魷芈暣饝?,閉眼聽著窗外呼嘯的風聲,忽然扯了一下唇角——今年塞外的風雪,就由她們來掀開吧。 第二百一十一章 晚膳時分,敏若還是吃到了甘棠的私廚做的燴羊rou,難得做的濃油赤醬,羊rou又極鮮嫩,頗和敏若的口味。 一問甘棠,這家伙手里握著銀錢,做紡織廠的同時又發展起了紡織廠的商隊來,上月剛從外地請了倆廚子來,西北菜式和淮揚菜換著吃,再加上帶來的擅做京城宮廷菜的廚子,怪不得芽芽今年愛攛掇瑞初往她那里去,很快便和六姑姑混熟了。 所以這回的事,雖然外頭沒傳出什么風聲,甘棠看著近在眼前的小侄女,心里也有了一點猜測。 她的消息之靈通遠勝過安兒——或者說這一群兄弟姊妹中,消息最不靈通的就是安兒了。 瑞初那里,是恨不得前日粵地有些風吹草動,都能最快傳到她耳中的,遑論江南。而甘棠這些年在蒙古一開始是依托容慈等人的力量,后來發展迅速,很快獨立旗幟,歸攏人手,不要小看做生意的,論在蒙古的消息靈通,她絕不弱于一手遮一方天的容慈。 對蒙古的各種消息知悉甚詳,她們姊妹幾個之間又互通有無的結果就是,對羅剎國近來的異動,無論甘棠還是容慈、恬雅,心中都早已有數了。 而準噶爾部那邊,靜彤為卓瑯謀求婚事的布置她們心里也有數。 眼下雖然不知敏若的打算,但甘棠卻知道有正經事,辦事是很干脆的,晚晌間便將信都傳了出去。 第二日,敏若這邊徹底熱鬧了起來。 除了容慈等姊妹之外,她們的額駙、晚輩也都來了。 來的一群人浩浩蕩蕩將正殿塞得滿滿當當,便是康熙再多心,在如此大的聲勢下,也不可能認為敏若私下關起門有什么要事商量——誰家商量要事還拖家帶口的??? 而也就是家家都闔家出動,才在情理之中,不會顯得刻意突兀。 容慈等姊妹,年歲最長、成婚年頭最長的容慈,今年周歲也四十有三,生育了二子一女,前頭的子女都已成婚,甚至已有了幾個孫輩。今年小兒子也成婚了,在康熙的指婚下迎娶了愛新覺羅家的一位宗女,幸而血緣關系不算很近——按恭親王那邊算,和容慈家小子至少排出五服去了。 她大兒子參了軍,女兒招贅留在了容慈身邊,性子很干脆爽朗,因今年瑞初在這邊客居容慈府里的時間長,姨甥兩個很快混熟了,容慈也由著女兒日日跟在瑞初身后,左右瑞初無非是忙著巡視紡織廠、參觀農作物或者慈幼堂、學堂,跟在瑞初身邊,她女兒多少也能學到些東西。 此次康熙巡幸塞外,蒙古各部王公傾巢而動,都擁簇熱河額而來。 公主們的家小自然也都來了,光是容慈一家晚輩便有近十口,再有繡瑩、恬雅、甘棠、楚楚、慶云、雅南她們家的,光是一個個認人磕頭就是好半晌功夫,敏若荷包散出去一大盒子,糖果很分了個干凈。 她這最基礎傳統的兩樣糖果是用全花泥制作的,桂花泥與冰糖被搗到完全融為一體,晾干后入口桂香極其濃郁,齒頰留香;玫瑰本身帶有苦意,制作的過程中在花泥中加入了大量的糖來調和味道,又為了中和甜意,往其中兌了少許的梅汁,并不影響糖果的甜味,反而在清新這一點上錦上添花。 小不點們平時牛乳糖、羊乳糖都吃過不少,倒是桂花、玫瑰是這邊少見的,捧著覺著極了,都搶著金黃明亮的桂花糖和粉紅透亮的玫瑰糖吃。 容慈見小孩們有要鬧起來的傾向,面色微微一沉,小的們注意到,便逐漸收聲了。 敏若瞥了一眼,眼中漸有幾分笑意,容慈已側頭吩咐她的女兒憫生:“帶孩子們下頭玩去?!?/br> 瑞初和潔芳都不是熱情得起來的人,安兒便自覺地笑呵呵招待道:“不妨事,不妨事——小侄女莫麻煩了,叫芽芽帶著他們玩去吧,左右這里芽芽也熟?!?/br> 說著,又笑著請蘭杜:“還請姑姑告訴烏希哈姑姑,收拾兩盒零嘴來給孩子們吧?!?/br> 蘭杜點點頭,輕聲應著,那群孩子里不止有小一輩,也有與芽芽同輩的,容慈怕芽芽好性子鎮不住他們,到底又側頭與額駙低低交談兩句。 言罷,額駙對她笑著點了點頭,然后站起身——高大威武的蒙古漢子,黑著臉的樣子還是很能唬人的,小的們立刻都噤聲了,乖巧地跟著大額駙出去到偏殿里玩。 芽芽周全地行了一圈的禮才退下,恬雅瞧著心喜,忍不住拉著用力揉了兩把,又從隨身的荷包里拿零嘴給她吃,忍不住對安兒道:“我那邊倒有個好小子——” 沒等說完,敏若便叫她:“你用這招把雅南騙走了還不滿足嗎?芽芽我可是舍不得給你的?!?/br> 小輩們都退下的,最小的一群孩子一走,年長些的知趣,便都跟著大額駙退下了,此刻殿里除了敏若、安兒和潔芳之外,也唯有容慈、瑞初等姊妹幾個。 這話敏若說著,自然也不必有所顧忌。 恬雅只管笑,瞧著是半點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 安兒心里存著事,這會也忍不住笑了。 說了半晌的話,敏若垂頭呷了口茶,面色微沉,楚楚與繡瑩對視兩眼,忖著他們是有要事要說,遲疑片刻,繡瑩率先起身道:“我去瞧瞧孩子們吧,額駙們看著,也不知怎么樣了?!?/br> 敏若眉目和緩地點點頭,繡瑩心里就有了數,又笑道:“我再親自下廚,做一道炙羊rou和炙鹿rou,等會做得了,也要送給汗阿瑪和我額娘那邊嘗嘗,娘娘您最精通這些,等會可得給我提些意見啊?!?/br> 敏若含笑道:“你的手藝是好的,我就等著嘗了?!?/br> 做兩道炙rou,需要耗費的時間頗長,繡瑩又特地提到康熙,意思便是叫他們放心交談,若是康熙那邊有什么變故,也有她拖著、提醒。 繡瑩又喊楚楚幫忙,姊妹兩個一同去了。 人去了,蘭芳動作利落地換了爐子上的茶,又為眾人重新斟茶,安兒不敢叫她侍候,忙起身接過茶壺,左右在座的不是額娘就是jiejiemeimei,他服侍一回也不算屈他。 蘭芳穩穩地提著熱水壺退下,小茶爐上茶香陣陣傳出,敏若眉目微舒,稍微向后倚了一點,下手從容慈起各個正色端坐,由容慈先開口道:“皇父可是有意令芽芽與弘恪成婚,以增添弘恪在準噶爾部的資本?” 潔芳抓緊了手腕上的一串珠子,看著敏若輕輕點頭。 在座眾人心中也早有此猜測,倒是并不驚訝,仍是由容慈開口問:“那娘娘您是什么打算?” “靜彤要走怎樣一步棋,咱們心里都清楚。芽芽不能嫁給弘恪——我與靜彤會想辦法攪黃了這一樁婚事?!泵羧舻?。 容慈立刻道:“若有我們能幫得上的地方,娘娘您盡管吩咐?!?/br> “先將各部在羅剎國的聯絡下心動了的人整出名單來吧?!泵羧舻溃骸斑^段日子行宮這邊大概也安靜不了,有些風聲,在靜彤抵達之后,就要開始往外放?!?/br> 她指尖在炕桌上輕輕一敲,容慈幾人對視一眼,就知道都是什么風聲了。 容慈自少年時便心情沉靜,學著敏若做溫柔平和模樣,又因知道修不來敏若那嬉笑怒罵由面不由心的本領,便干脆做靜默模樣。 幾十年下來,她的靜默逐漸也成為一種習慣,不需要再學會如何控制自己的喜怒笑罵,很多時間里,只要以靜默示人便好。 她需要聽從她的話的人,自然會聽從;她需要畏懼她的人,自然會畏懼;而愛她的人,自然會愛她。 這會她本來點頭便是,但忖度再三,還是輕聲道:“弘恪之事后,若有不便之處,我可以在科爾沁部為芽芽尋找合適的夫婿人選。旁的不敢保證,但一定足夠溫和、省事?!?/br> 成婚這件事總是無可避免的,即便這回設法攪黃了與弘恪的婚事,還會有下一門。 由容慈在科爾沁部選出合適的人,然后請康熙賜婚,似乎是目前最好的解決方法。 溫和,省事。 這兩個條件加到一起,幾乎就是所有愛新覺羅家的宗女夢寐以求的蒙古配偶了。 不求能嫁給什么巴圖魯、蓋世英雄,只要性情溫厚能夠與妻子和睦相處,只要足夠省事,不要在外面招三惹四。 而容慈口中的省事,明顯還有另一重深意。 她的意思是,如果芽芽嫁到科爾沁來,她會盡自己最大的能力保護芽芽,讓芽芽可以有做事的底氣與機會。 敏若笑了一下,道:“我有法子,你放心?!?/br> 容慈就真放下心不再問了,恬雅琢磨著,道:“各部動心的人是有,和羅剎國暗地里眉來眼去的也有,可皇父巡幸至此,他們還真沒有那個就在皇父眼皮子底下和羅剎國勾結行事的膽子?!?/br> 雅南從敏若的言語中猜到她大約是要借此破局,又因為對此情況的了解,而微微皺起了眉,略有些擔憂。 敏若笑吟吟的,語氣也分外輕柔,然而笑意卻不到眼底,顯得神情有些冷,“動心就足夠了,他們沒有膽子,咱們送他們?!?/br> 幾人立刻心中了然,恬雅顯然來了興致——她這些年在喀爾喀蒙古一步步坐穩位置,憑的可不是溫靜柔和。 她是憑著一腔斗志生生提磚頭敲破了喀爾喀蒙古的圍墻,先為自己賺來了一席之地,然后又憑著斗志坐穩位置并一步步往前走的。 若說容慈講究的是算天地人運步步為營,喜怒不形于色,恬雅走的就是與天斗、與地斗的路線,并顯然樂在其中。 這會聽敏若這樣說,她心里餿主意已經一個接一個地冒出來,她思索一會,問道:“大宴設局?” “雖然冬日,皇上大約也會設一場冬獵?!?/br> 今年情況特殊,一則為了準噶爾部、二則為了威懾蒙古各部并震懾羅剎國,康熙將巡幸塞外的行程規劃得很長,只怕過年時也回不了宮了。 這段日子康熙會陸續召見蒙古王公,并擇了吉日設宴,屆時內外藩蒙古王公并靜彤所攜臣屬皆會列席,席前有精銳侍衛火器演練,而后會有一上午的自由圍獵。 其實天寒地凍,有什么可獵的,不過走個過場罷了。 此次巡幸塞外,康熙帶最擅長騎射的幾位皇子,以及騎射優秀的宗親子弟,所有隨行并且會參加圍獵的御前侍衛也全部經過嚴密選拔,就是為了在圍獵中狠狠震懾蒙古一把。 恬雅蹙眉思索半晌,繼續道:“倒是我想錯了……哪怕他們沒有膽子,如此良機,他們也不會錯過的。只要皇父有意將芽芽許婚給弘恪的消息一經傳出,有心之人必然轟動。而最好的機會,就是那場圍獵了。他們的目標會是芽芽、卓瑯、弘恪……甚至三姐?!?/br> 容慈微微瞇眼,目光泛冷,“我會安排加強護衛人手的事?!?/br> 慶云聽得云里霧里,這會終于明白過來,驚呼道:“你們是說——會有人在圍場刺殺?” “若能一舉取了四姐和幾個孩子的性命,準噶爾部大權必然旁落,最容易接手的人,豈不就是小策凌敦多布留下那個兒子——叫什么來著?” 當年小策凌敦多布與靜彤一同來朝,也帶了膝下似乎著重培養的長子,慶云曾見過一面,記得騎射不錯——卻不如卓瑯,一頭未長成的小狼,她的印象并不算十分深刻。 這兩年他在準噶爾部內是打得火熱,大清朝內就此多有警惕,但她憑著對靜彤和幾個jiejie的了解,卻猜出事情與眾人所見只怕不大一樣,因而對那小策凌敦多布留下的兒子更不怎么關注了。 這會話到嘴邊,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他的名字。 雅南平靜接道:“必勒格?!?/br> “沒錯,就是這個名!”慶云道:“他不是早和羅剎國眉來眼去的了?這些年兩邊來往頗深,想來羅剎國是樂得扶他上位的?!?/br> 在準噶爾部扶起一個受羅剎國控制的傀儡,前對西藏下對大清,若是成了,這一局羅剎國穩賺不賠。 這些年邊境看似安穩,但其實羅剎國覬覦之心從來未曾停歇。當年談判,羅剎國未能如愿咬下一塊肥rou來,這幾年大清內政動亂頗多,太子兩度費立,康熙年邁體衰的消息也瞞不住,rou香傳了出去,野狼就來了。 康熙對那位早年就打過交道的老鄰居心中一直存有忌憚,但或許是太平年頭過多了,朝中也有相當一部分人認為戰爭不會再發生,認為當年簽訂的條約可以保東北一帶與羅剎國接壤之地永世安穩。 水師那邊常年有海盜侵襲,他們不敢多說什么,對這一帶,卻大有言辭可談,哪怕是早年準噶爾部的動亂,也沒能打醒他們。 大清這口鍋已經燒得夠熱了,水太滾、太沸,此刻澆一盆冷水下去,也應會警醒到一部分人。 譬如讓將來要繼位的那位爺知道,羅剎國絕非可輕視之敵,日后若是談判之事再起,這位爺別再搞什么臨陣換將的事——雖然這輩子隆科多的骨頭渣子可能都早化成灰了。 今日敏若襯衣的袖口繡著幾朵潔白的茶花,她用手輕輕摩挲那兩朵花,閉目低聲道:“這邊地安穩太久了,京中的大老爺們也閉眼太久了?!?/br> 是因為紛爭只起在準噶爾部,所有有些人便認為無需重視嗎? 無論敏若平時如何抨擊康熙,都不得不承認,論眼界長遠,他已遠勝過如今 朝中許多人。 但康熙晚年吏治混亂,這也是沒得洗的事。 只能說,作為一個皇帝,無論從眼界還是心術手腕上,他都勝過許多先輩與后輩。 但也僅是一位皇帝了。 容慈思忖著半晌,道:“這事要留心起來,不難。大批的人想要悄無聲息地混入圍場中絕無可能,但想要成功行刺無論芽芽還是靜彤他們之間的任何一個人,僅僅三五個人都是絕對不夠的。 我會留心接下來所有進入圍場的人員,如果想要大規模行刺,他們大概會選擇分批次跟不同的人混進來,這樣留下的痕跡就大。如果他們的動作不足,我會安排一出行刺芽芽的戲碼,娘娘放心?!?/br> “如果人手不足,他們會主要針對芽芽的?!碑吘谷缃窨磥?,最便捷輕松便能夠造成一定效果達成目的的,就是行刺芽芽。 芽芽一死,聯親之事自然作廢,然后再在京師中煽風點火助長風雨,康熙想要安排給弘恪的婚事,他們就能一樁樁地攪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