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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僖貴妃她不想奮斗了/溫僖貴妃在線養老躺平

    結果不想剛飲兩杯——注意,不是虛詞,而是真的只飲了兩杯綿柔的淡酒,他就困了,眼皮沉重得好似被黏上了一般,根本抬不起來,別提寫詩的靈感了,他只感覺到想去見周公的靈感。

    于是眼睛一閉,沒等脫了衣裳上床,竟然伏在炕桌上就睡了。

    聽到這里,康熙臉色猛地一沉,一個眼神示意,魏珠已連忙去捧炕桌上的酒壺。

    書芳臉色頓時鐵青——這回是七分真,不是演出來的。

    敏若用力戳了一下胤禮的額頭,似是氣急地道:“傻小子??!還敢放你出去?被人喂了蒙汗藥你都不知道!”

    “???蒙汗藥?”胤禮茫然,對著書芳那樣的臉色,又不敢大聲說話,只低頭嘟囔道:“我以為那東西都是話本子里才有的?!?/br>
    康熙氣得將桌子拍得砰砰作響,罵道:“你還看話本子?連個詩都寫不明白,還看那些奇yin技巧,教你的先生知道都要羞死!”

    胤禮瑟縮一下,徹底不敢吱聲了。

    敏若剛要打圓場,太醫就來了,御前的人去請的,兩邊都不敢耽擱,這初冬天氣能出滿頭大汗,想來是一路快跑來的。

    來的太醫是康熙素日的心腹,太醫院里的老御醫,敏若雖不常用他,但也算熟悉,知道他醫術不錯,也善于辨認各種藥物。

    不等太醫行完禮,被兒子氣得頭疼的康熙已經直接吩咐:“看看這壺酒,還有……”

    他皺著眉,從進這屋開始,就一直有一種若有若無的甜膩香氣縈繞在鼻尖,方才急而專注于胤禮之事還沒什么,只覺得這股香味惱人得很,這會靜下來細細嗅著才覺出不對,那股奇怪的香氣,似乎能令人心煩氣躁、氣血上涌。

    雖然紫禁城集團后宮分部規章制度嚴苛、管理嚴格,但作為皇帝,他還是很容易見些“世面”的。

    因而這會覺出不對,臉唰的一下就黑透了,他沉聲命:“再將焚香的香爐捧來!——阿哥所奴才的屋子通通都要徹查一遍!”

    魏珠心里一個哆嗦,知道今日的陣仗注定小不了,事情也絕對無法善了。

    往宮里捎帶不干凈的東西,一向是最被皇帝忌諱的。

    書芳聽了,面色一急,急忙走到胤禮身邊,rou眼又看不出什么來,只得連連催著太醫快快給胤禮把脈、檢查物件。

    “去告訴梁九功?!笨滴跬孪⒁换?,面色還是很沉,吩咐:“那兩個人,不要私下審了,直接送到慎刑司去,還有方才通風報信那二人,也一齊送去,叫慎刑司備好地方,他梁九功就在那監刑!若是審不出個水落石出……”

    他臉色鐵青,從鼻子里沉沉“哼”了一聲。

    不等太醫取迎枕、搭帕子,敏若已拉起胤禮的一只手將手指搭到了胤禮的手腕上,書芳忙將期盼的目光投過去,敏若閉眼半晌,忽又將目光投向酒壺和香爐。

    魏珠不明所以,戰戰兢兢地要將兩樣東西用托盤捧來。

    此刻太醫已在為胤禮診脈,敏若吩咐:“不占大的,一樣撥出來點便是?!?/br>
    沾了手,回頭康熙復盤時候疑心病發作,再懷疑是她們做的套。

    那太醫明顯松了口氣,檢查證物就怕中途有別人經手過,御前的人也罷了,那是沒辦法的,其余人經手的越多,越容易出事。

    魏珠連忙取了兩個小碟,斟出一點酒、又打開香爐舀出些香粉。

    幸而是隔火熏的香,香粉都被穩穩托在銀片上,尚未與爐灰融合。

    敏若甫一見那二物,心里便有了底,又仔細嗅嗅,明顯是松了口氣的模樣。

    康熙此刻心里并不平靜,也等不得太醫的結論,見她如此神情,急問道:“如何?”

    “那些藥如何,妾不清楚,不過有一點——這酒和香料,都是從妾宮里出來的。酒是秋日專釀來清火解熱的菊花酒,添了幾味清涼藥材,酒勁不大,但取來服食擦身,效用都很好。前陣子胤禮口舌生瘡,書芳才從妾那討了兩壇來——你小子要求醉,喝這個可沒用啊?!?/br>
    敏若笑吟吟地打趣胤禮,見她神情由凝重轉為輕松,還有心情打趣,康熙和書芳不禁都松了口氣,聞此言,康熙又白胤禮一眼,心里多少有幾分慶幸。

    胤禮撓撓頭,道:“兒這不是只有這個嘛……不過這酒其實挺好喝的?!?/br>
    “好糯米釀的,能不好喝?”敏若揚揚眉,又指指另外的香料,“這是特地調出來寧心提神的,往日孩子們讀書用,有時妾心煩意亂,也取出來點點,效用極佳,您也是用過的?!?/br>
    敏若面上是rou眼可見的慶幸,道:“幸而燃的是這個香,論清靜寧神的效用,宮中素日用的都不及這個好?!?/br>
    康熙從她那取過不少香料使用,這會她一提,便想起來了。

    正因想起來了,想到原本清冽如松枝雪的香氣此刻被甜膩到令人作嘔的香氣污染,康熙心中才更憤惱。

    只是……

    他摩挲著大拇指上的扳指,不由看向了胤禮:就那么巧,寧神靜氣的香料和……那種臟東西焚在一爐中,恰好能夠抑制臟東西的藥性?

    書芳見太醫已經在查驗香爐中的東西,便問:“那東西若與尋常沉檀香料一處焚燒,會被抑制效果嗎?”

    太醫搖頭道:“此藥效力甚猛,便是與此香同燃也只是克制了部分藥性而無法全數消解,若與沉檀同燃,只怕后果不堪設想?!?/br>
    一個“藥”字,就印證了在場眾人的猜測。

    書芳臉色一黑,咬牙切齒半晌,敏若則輕笑一聲,揉揉胤禮的頭,對書芳道:“這豈不算是這小子素日不愛焚香、也不取用香料的福分了?也是狠命讀書的福分,若非為了讀書特地討了這個香來,如今豈不更不妙了?可見都是這小子的好運氣,此次胤禮遇難成祥,日后必然次次如此,你應歡喜才是——總這樣黑著臉,孩子都不敢抬頭了?!?/br>
    胤禮下意識想要點點腦袋,又使勁克制住,只在心里附和:就是就是。

    康熙抬眼瞥了敏若一眼,卻未言聲,太醫此刻已將東西都檢查完畢,上前一一回稟。

    “此酒中含有藥效十分猛烈的迷神之藥,也就是俗稱的蒙汗藥,且藥效甚猛,所用劑量雖不多,效力卻極強,以十七阿哥身量,最多三杯便可令阿哥昏倒雷響不驚;

    香中之藥乃助情之物,亦效用極猛,只需焚香時在香粉中稍微摻雜五分不到的分量,便可以令冷情之人色變。幸而分量更重的香粉是效用甚佳的寧神配方,兩者藥效相互消解了一部分,隨香氣而出的藥效并不大?!?/br>
    太醫徐徐道:“藥效經過消解,對十七阿哥的身體影響有限,倒無大礙。只是迷神之藥藥效不可解,只怕還要好睡一陣,氣血也稍微受到沖擊,微臣稍后開出一副促排毒性而寧氣血的方劑,阿哥吃上兩劑,便可無妨了?!?/br>
    康熙聽罷,道:“你去擬方劑吧?!@次的事,你心里可有些數?”

    他轉頭看向書芳,書芳面色不大好看——或者說從進屋來她臉就是綠的,氣急要打孩子的時候氣血涌得臉發紅,這會紅意下去了,又陰沉得嚇人,哪怕太醫說胤禮的身子沒什么大問題也沒能叫她改變臉色。

    此刻聽康熙如此問,書芳蹙眉抬頭看去,似有幾分不可思議,“休說是妾身,難道皇上您心中就沒數嗎?胤禮與人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今日忽然被如此算計,又是在這檔子事上,幕后之人想方設法把這一大群人引來了,是為了什么?”

    她也有幾分氣急,聲音也稍微提高一些:“皇上您知道人是怎么把妾身們引來的嗎?去報信的小宮女說胤禮要強行對屋里宮人行為不端!”

    她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咬著牙顫聲道:“胤禮才多大???他們就要毀了胤禮一輩子的聲譽讓他從此蒙受污名,用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引這么多人來戳破,布這樣大一個局……他們好狠吶!”

    “書芳?!泵羧粑兆∷氖?,一手壓在她的肩上安撫她的情緒,“你冷靜些?!?/br>
    書芳渾身顫抖,竟有些歇斯底里的意思,“我該如何能夠冷靜?他們要毀了我的孩子,毀了我的孩子一生??!

    這么多年,我自認處處與人為善,也應積攢下一份善緣,好歹能讓胤禮一世平安,他能平安,往后不能喊我這個額娘我都能認了!可如今看來,竟是我不知何時造了孽,萬般孽緣報復到我兒子頭上了!”

    見她對著敏若音量竟都無法控制,胤禮直覺事大了,心尖直顫,又忍不住發慌,再細聽書芳言語,眼眶不禁發熱發酸,走過去擁住書芳,哭著喚道:“額娘——”

    而另一邊,聽到書芳對敏若說話也控制不到音量,甚至情緒還更為激動,康熙原本因為被書芳情緒激烈相對而生出的不快竟然煙消云散了,甚至心里有一種微妙的得意。

    畢竟書芳跟敏若說話比方才和他說話還兇。

    而書芳情緒如此激烈,也側面打消了他心中一些說不出口的懷疑。

    御前的人做事確實利落——尤其在壓力大的時候。

    不過兩刻鐘,阿哥所本院宮人所有屋室都被抄檢一遍,康熙吩咐大抄,魏珠也緊急調了人手來,現有的人手緊著胤禮院里宮人先搜,果然搜出了些有趣的東西。

    盯梢那二人屋里是金銀財物,辦事的那二人屋里可就熱鬧了,俱是金銀成盒不說,助情的歡藥和蒙汗藥一應俱全,康熙只瞥了一眼,面色陰沉得好像能滴出水來,“嚴審重辦,查出幕后之人,然后打死示眾!”

    打死也就罷了,還要示眾,便是要借此告誡宮內眾人的意思。

    往宮里捎帶臟東西,絕對是康熙的死xue。

    此刻他對這些東西的怒意猶勝那可憎的陰私手段,書芳在旁看著,面上驚惶余怒未消,心底卻是一片冷然。

    她握緊了兒子和敏若的手,似乎想要從二人身上汲取安慰與力量,敏若輕輕反握回去,示意她安心。

    事情鬧到如此地步,幕后之人的皮,是必得狠狠撕下一層的。

    阿哥所動靜如此之大,勢必是瞞不住宮中各處的。一個時辰之內,消息便已傳遍宮中,阿哥所被撿抄個遍,上上下下風聲鶴唳,仍在宮中居住的幾個小阿哥也都趕來,見康熙面色極難看,便都不敢言語,只默默立在一邊。

    胤禮好歹整頓了衣裳,沒叫弟弟們看到他的狼狽模樣,但看著那些東西,他面色也很不好看。

    康熙瞥他一眼,忽然問:“這會知道怕了?”

    胤禮似是無言,半晌才低聲道:“兒待他們也不薄,自認從無苛待欺壓之處?!?/br>
    康熙愣了一下,然后盯著這個天真的兒子半晌,竟不禁輕輕笑出聲來,“兒啊——你可知,這世上人心詭譎嚇人之處?若你認為你待他們不薄,他們便不會辜負你,那可真是太過天真了。平妃,你養的‘好’孩子?!?/br>
    書芳深吸一口氣,“妾從前想著,他終有一日會從這里走出去,軍營之中全憑本事立足,他也無需為這些事cao心,便忍不住……多護著他一些。妾,大錯特錯了?!?/br>
    康熙看向胤禮,眼中似有幾分感慨嘆息,“往后,也是要成家立業的人了,多學著些吧,外頭天地遙遙,你額娘不能總護著你?!?/br>
    胤禮低頭啞聲應是。

    康熙言到即止,不再言語。

    梁九功不愧是能在御前站穩腳跟,大浪淘沙多年不動的那個,辦事也是極為利落,未多時,低頭入內,袍角隱隱沾著血跡,面色平靜地道:“皇上,那四人盡招了?!?/br>
    招得這么快……敏若心里算了一下時間,嘖嘖感慨,德妃這次人找得實在是不行,看來前幾年她勢力受到的打擊還是很大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然后的一切事情似乎都是順理成章的。

    梁九功雙手捧上四名宮人的供詞,后面陸續送過去的人還在審問當中,他撬開了最主要的兩個人的口,便連忙過來回話——那二人因知道事情太大,一開始還不太敢承認,因而很是耗費了一些時間;另外那兩個望風的就很痛快了,本就是拿錢辦事,談不上什么忠心耿耿,進了慎刑司便惶恐不安,再被綁上去便瑟瑟發抖,稍微用點手段,沒有不招的。

    記錄口供的是御前的人,因要奉給康熙,字跡謄錄得十分端正整潔,雖談不上什么風骨氣韻,至少看著舒心。

    但此刻再整潔端正的字,落在康熙眼里,也無法令他舒心順眼了。

    古人詩中云:巨艦只緣因利往1。這句話方才宮中的斗爭中倒也大半合宜。

    能使出這樣下三濫而狠絕的手段,除了有舊仇怨,便是有利益上的沖突。

    而書芳十歲入宮,康熙又對她格外關注,可以說她就是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成長起來的,他看著敏若將書芳教得嫻雅溫柔、端正循禮,溫文和善,有自保之力卻不好與人爭端,心中十分滿意。

    再后來,胤禮被他出繼,書芳母子與宮中諸皇子更是沒有利益糾紛,與六宮嬪妃、諸皇子都頗為和睦。

    若說與書芳處得不大愉快的,就是早年的索額圖了,可索額圖如今骨頭只怕都成了渣子,家中子孫亦再不成氣候,又豈有將手伸進內宮算計十七的本事?

    康熙倒是想將這門罪歸到太子頭上,也讓他能順理成章地更厭惡太子兩分,但他心里清楚,太子這會拉攏親近書芳母子還來不及,又怎會用如此下三濫的腌臜手段算計?

    此次計謀,最令他厭惡者在向內宮捎帶臟東西,在狠辣處在敗壞胤禮名聲,而最腌臜處,則是一個宮女還不夠,竟是鐵了心要讓胤禮落一個荒yin無德的名,其心可誅。

    眼下,會做到這種地步的人,還能有哪個?

    縱然早知德妃不似他當年認為的那般溫順無爭,但此刻,真看到這份供詞,康熙還是不禁失望而憤怒——他看錯了一個人。

    德妃辜負了他幾十年來的信任與寵愛,也對不起他在失望過后又重新給出的信任。

    這些年,幾經世事變幻,他三度喪妻,早早就侍奉在側的嬪妃們也不剩幾個,惠妃心灰意冷閉門清修不問世事,上一回見他還是請求將老大家最小的女兒接到身邊作伴,他應允了,然后就再沒見過惠妃。

    榮妃今年身子也一直沒見大好,閉門不見客,多少是有些逃避的意思在其中。

    當年的七嬪,如今宮中已不剩幾個了。

    比其榮妃、惠妃,德妃入宮或許略晚一些,但當年能夠封妃,便足夠說明康熙對她的看重。

    走到今天這一步,他為自己看錯了人而惱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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