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僖貴妃她不想奮斗了/溫僖貴妃在線養老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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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兒終于想起正事,急急道:“不行!九哥怎么能說我是‘陳世美’呢?陳世美是大壞人,我可不是!我要去找宜娘娘,我要為自己伸冤!” 第一百零四章 安兒氣得小臉鼓成青蛙,敏若腦袋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被這個可愛的表情暫時壓下。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兒子嫩得跟豆腐似的、又因為著急而紅撲撲的小臉。 “好了,這一狀啊,額娘幫你告。正好額娘有些事要與你宜娘娘說,等晚上,你先帶著點心回去找你九哥,明日額娘去找你宜娘娘好嗎?”敏若笑吟吟地問。 若叫安兒直接去找宜妃告狀,倒真似小孩子間的玩鬧,卻把其中的深意給掩過了。 “只討好孝懿皇后的兒子”,安兒說得懵懂,但九阿哥的話大抵應該就是這個意思。敏若看了安兒身邊的常mama一眼,常mama微微點頭,明白了敏若的意思。 她希望是她多想了。但在宮廷中生活,最不怕的就是多想。只有多做預案,才能免于被各種事件猝不及防地沖擊到。 安兒被她保護得太好,進了阿哥所身邊還有常mama、白mama等一眾得力人護持,便是四阿哥也忍不住多護著他一些,所以這孩子并不知道,宮里有些人、有些事,陰暗得如陰溝里的老鼠,骯臟不堪。 敏若給兒子和女兒各夾了些菜,若有所思地想著,心里琢磨著也應該叫這兩個孩子知道知道,這世上不僅有人間疾苦,還有人心百態。 年初虞氏夫婦的事、虞云的遭遇或許叫他們認識到這世上人心之惡,但宮里的陰私算計,他們還得慢慢認識。 安兒今年周歲已滿六歲了,放到現代也不過是剛要上小學的年紀,但在這紫禁城里,他卻應該清楚那些人心陰暗丑陋之算計了。 膳后用了漱口茶,宮人端上消食的湯水來。安兒方才吃飯時候的小郁悶、小憤怒這會已經煙消云散,晚飯敏若只許吃七分飽,過生辰也不能例外,安兒還有胃口噸噸噸喝了一碗消食湯,然后蹭來敏若身邊撒嬌。 敏若笑著低頭看他,溫聲與他聊起平常生活中的事情,瑞初安靜地坐在她身邊,偶爾開口說兩句話。 瑞初對外一貫表現得清冷沉默,這幾句話絕對是親媽親哥才有的待遇——瑞初在他們身邊,很放松、亦很有耐心。 安兒習慣了meimei平常的沉默,更習慣meimei對外與對“內”的“雙標”。 他知道meimei大多數時間只是懶得費口舌,但從小到大,只要是只有娘仨和姑姑們在的地方,他就會格外喜歡逗meimei說話。 他不覺得meimei的清冷是有些碎嘴人口中的“孤僻”和“目下無塵”,他只是希望meimei多笑一笑,多高興一點,希望氣氛更輕快熱鬧一點,因為往往那時候額娘也會很高興,笑得眉眼彎彎的,比畫都好看。 安兒的小腦袋里最大的愿望,莫過于額娘、meimei和自己三個人在一起,每一天都高高興興的了。 至于汗阿瑪……嗐,那不重要。 小男孩一般都會比較崇拜父親,但安兒的直覺太準,他能清楚地分辨出來,皇父沒有喜歡太子二哥、大哥、三哥那樣喜歡自己,既然這樣,他都有額娘了,為什么又一定要汗阿瑪的喜歡呢? 汗阿瑪喜歡meimei就夠了。 已經知道一點宮內的風氣習慣與宮人們的捧高踩低的小阿哥如是想。 他以后一定會努力建功立業,成為厲害的皇子。那樣,哪怕有一天汗阿瑪像不喜歡他一樣不喜歡額娘和meimei了,額娘和meimei在宮里也不會受欺負! ——來自一只至今都不知道他額娘在宮里混靠的究竟是什么的安兒崽。 飯后的閑談時間過去,敏若又一次祝安兒生辰快樂,趁著天黑前叫人送安兒回阿哥所去,卻留下了常mama和白mama二人。 永壽宮前殿的東暖閣炕上常年放著一只憑幾,上面搭著柔軟的絨毯。敏若坐下,略從憑幾上借了些力靠著,又使人搬了杌子來,叫常mama和白mama也坐。 二人知道敏若的性子,沒有推辭,坐下之后開始說這段時間阿哥所發生的事,從頭到尾循序漸進,可見早就開始準備今天的事了。 說完宮人口中的議論,又給敏若學了那日九阿哥和安兒吵架說的話,常mama嘆著氣道:“本來便是您沒問,明日奴才們也要來回話的。諸如咱們阿哥與四阿哥好,全是為了討好孝懿皇后養子這些話,是在圣駕離宮后才逐漸有了苗頭,奴才們細細地探查過,卻沒探出背后究竟有什么人,或是宮人自個口中的閑言碎語,因四阿哥不在阿哥所里便放肆地說出來,也未可知?!?/br> “無論背后有沒有人,好說閑話這點也該整治整治?!泵羧繇庥行├?,“大行皇后在時,嚴令宮人不許言宮內是非、亂傳閑話,狠狠打擊一番后,宮內風氣為之一肅。如今是看大行皇后不在了,便又放肆起來了?!?/br> 若傳出來的這些話背后真有所謂的有心人,其實人選也多少能推斷出來。 是人行事,無非為己為利。 那樣怕作為孝懿皇后養子的四阿哥與安兒這個鈕祜祿氏所出的阿哥擰成一股繩的,還能是誰? 這索額圖,是最近在家里待得太舒坦了? 見敏若自有計較,常、白二人頓時輕輕松了一口氣。她們兩個仔細查了一圈卻沒查出什么頭緒來,敏若雖素性寬和,對下要求卻一貫很嚴,這回是她們兩個事情沒做到位,沒挨訓真是萬幸了。 敏若回過神來,見她二人神情,心中有幾分無奈,道:“這次的事,你們兩個做得不錯。這樣的風言風語本是宮內常有的,便換做是我,也未必真能查出什么。你們有這一份細心便很好了。安兒在阿哥所里,你們兩個平日還是得多上些心,宮內這幾個月亂得很,阿哥所里怕也不安靜?!?/br> 二人連連點頭,常mama又小心的問:“此事可要報與那邊知道?” 那邊指的是乾清宮。 敏若沉吟片刻,搖了搖頭。 這件事叫康熙知道了,可能會在心里因挑撥皇子兄弟記幕后之人一筆,但實際行動也大概率是沒有的。 安兒和四阿哥自幼親厚,康熙平時不在意,她若將這件事挑到康熙那里,反而提醒了康熙這一點??滴蹩赡軙谝夥锤杏腥送膶m中伸手,卻不會因那事生氣。 如今只好在四阿哥沒有真正在玉牒上記于布爾和名下,否則出面挑撥這兄弟兩個關系的恐怕就是康熙了。 常mama見敏若面色莫測,心底發虛,聽從安排點點頭,沒敢再問下一步。 半晌,敏若道:“就這樣吧,阿哥所里的動靜你們兩個平日多注意些。安兒和九阿哥之間的事情我來處理。那翠兒可還老實?” 白mama道:“有奴才們時時看著,她就是不老實也得老實!” “可以讓她不老實了,安兒也大了,該見識見識這宮里宮外的人心詭譎、陰私謀算了?!泵羧舻愿?。 白mama和常mama對視一眼,均是無聲一嘆。但得了敏若的吩咐,二人剩下的半口氣也松了,頓時如又有了主心骨一般,振奮起精神,齊齊應下。 敏若命人取了些料子補品來,分別給常mama和白mama,先是常mama:“你孩子身體不好,這些補品你給他捎回去。等年底,許你半個月休沐,你回去陪陪孩子?!?/br> 然后是白mama,“料子給你家姑娘做嫁妝活計使吧,不是訂婚了嗎?成婚之前記得提醒我,我該賞她一份添妝給她壓壓箱子。這些年你們兩個照顧安兒,費了多少心我都知道,家里若有什么難事,千萬不要有所顧忌,直接與我說,或者告訴蘭杜,都是一樣的?!?/br> 二人齊齊拜下,感激得格外懇切。 常mama的小兒子身體不好,家里需要銀錢使,也因此她才會撇下孩子入宮,擔著輕易便可能掉腦袋的風險做阿哥公主的乳娘。如今雖有了銀錢,日常溫補身子的藥品也不是一項小開銷,敏若賞賜一份,她便少花一份,何況敏若手里出去的東西從來都是珍品,比外頭買的好出不知多少去。 而東西又不是最難得的,難得的是一份心意。 譬如白mama的女兒新定了親,婚事是果毅公府的管家娘子幫做的媒,對方是軍中頗有前程的年輕兵士,也是滿洲包衣籍,但他的祖輩做到過三品官,他家和白家的門第就大不一樣。 這門婚事能說上就多虧了果毅公府,如今又有貴妃親口允諾給她姑娘賜添妝,未來到婆家去,婆姑妯娌都免不得要高看她家女孩一眼。 白mama謝得格外喜氣洋洋,敏若見她們兩個高興,心底不知怎得也輕快許多,命她二人去了,又喚了迎夏過來,道:“索額圖和佟國維在宮里的人手,無論是元后留下的還是慈和皇太后留下的老人,只要是咱們這邊能查到的,都整理給我?!?/br> 迎夏知道她這是要有什么大動作,立刻鄭重起來,連忙回去準備。 蘭杜沏了一杯清涼降火的茶來,進來瞧瞧敏若的臉色,發現自己還是做不到從敏若的臉上看出她的真實情緒來——尤其在敏若確實有點情緒的時候。 她有些失落地在心里嘆了口氣,又很快振奮起來,輕聲道:“主子您有什么打算?” “借這一次的機會,干脆把這些人都踢出去?!瓡妓齻冃鹿偕先稳鸦?,也需得狠狠地燒一場,不然無法服眾,日后的亂事只會更多?!泵羧舻?。 蘭杜若有所思,想起敏若方才的話,小心地問:“那您是準備明日去宜妃娘娘宮里時說這事嗎?” “不。宜妃宮里還有一個會計算得失的郭絡羅常在,她最后雖然還是會點頭讓宜妃做這件事情,因為對宜妃有利,但也會試圖猜測我的動機,挖掘我會在其中得到什么了好處。我不喜歡有人試圖扒開我的心、盤算我做任何事的動機?!?/br> 敏若頓了一下,又繼續道:“這件事情需要有個‘起因’來讓他變得順理成章。宮內宮女太監嚼人口舌是非的事情不是一日兩日,如今不是大行皇后當年辦事的特殊時期,若不捏住一件嚴重的事情便大肆懲罰約束闔宮宮女太監,動作太大恐會適得其反,反而顯得過于嚴苛?!揽谏嗍欠堑淖镞^不夠大,偷竊主子財物才大。 關注關注宮外的當鋪,五阿哥身邊的人手腳不干凈不是一日兩日的,太后約束不到、宜妃關注不到,掐住了東西,想辦法遞到太后眼前去。嚴查宮人、以規矩約束宮人這件事,從太后宮里掀開來才熱鬧?!苍撚袀€鋪墊,九阿哥身邊的人先洗一波正好?!?/br> 蘭杜正色應是。 在敏若的計劃里,去找宜妃,主要是為了九阿哥和安兒。讓宜妃徹查處理九阿哥身邊的人,也是一半為了兩個孩子,一半為了在太后那里為后事做鋪墊。 她與宜妃住得近,又因為恬雅,時常也有些走動,九阿哥與安兒年歲相仿,又有便利條件在,所以從小兄弟兩個就格外親厚。 她不希望這一份感情被外人破壞。九阿哥或許是無心之言,但總歸是他聽到了些什么,不然他對安兒和四阿哥走得近的不快也不會那樣濃,乃至對安兒把“討好孝懿皇額娘的兒子”那樣的話嚷了出來。 沒錯,九阿哥的原話,就是宮人口中的“討好”。 常mama學給敏若之后,敏若更加肯定了要找宜妃談一談的想法。九阿哥還小,沒有樹立起明確、正確的是非觀念,宜妃作為他的額娘,應該對他身邊的人事、環境有所關注。 無論這閑話是有人特地在九阿哥耳邊說,以來戳安兒的心的;還是九阿哥偶然間聽到的,宜妃都應當知道,然后由宜妃做出處理。 九阿哥或許不知道“討好”是個帶有折辱意思的詞,他因為弟弟和四哥更親近而不開心,便把自己聽到的話拿出來說給安兒,還加入了自己“陳世美”“糟糠兄弟”的發揮,希望安兒能“迷途知返”。 安兒隱約間應該知道“討好”這個詞不大好,所以在對敏若告狀的時候并沒有提起那兩個字,而是按照自己的理解換了別的話代替。 安兒不介意,不代表敏若這個做額娘的不能替他“介意”。 九阿哥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她知道九阿哥的本性如何。如今九阿哥住在阿哥所里,宜妃有心關注,卻也難免被人鉆了空子。如今九阿哥還小,性格尚未定性,若真被人帶偏了,有宜妃痛心疾首的那一天。 所以無論如何,敏若對這次的事,都必須得做一下“介意”的樣子震懾住宜妃,讓宜妃上起心來。 她介意了,宜妃就會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從而正視這次的事情。 宜妃好華麗寬敞,翊坤宮內一應金玉擺設皆價值不菲,墻上是姹紫嫣紅的芍藥圖,掛著桃粉的輕紗帳子。一進殿內,只覺一陣暖香氣撲鼻,是一股旖旎濃郁的甜香與上好的銀霜炭燃燒散發的松柏香、熱氣混合在一起的特殊滋味。 簡單來說,是一處溫柔富貴鄉。 敏若不常到翊坤宮來,宜妃有些驚訝,欠身道了萬福禮,然后請她進殿,命人奉了茶。 說實話……看到敏若那張波平無瀾不帶半分笑意的臉出現在自己宮門口的時候,她是有一瞬間的腿軟的。 若是平常的竄門,或者是有什么事找上門來,敏若臉上至少應該有一般待人的笑??! 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地過來,八成是有什么不好的事了。 宜妃在心里給自己打了打氣,才訕訕小心問:“貴妃今日來可是有什么事?” 別是恬雅在永壽宮學習時候怎么惹到貴妃了?雖然恬雅一貫聰慧穩妥令人省心,但孩子嘛,總有淘氣的時候。 宜妃在心里打了一肚子腹稿,無非是好聲好氣地先認錯、然后想辦法替自家閨女分辨分辨,回頭再關門教女。 沒辦法,jiejie病了,恬雅就是她的責任。 等敏若落了座,四下里一瞧,問:“郭絡羅常在怎么不見?” 宜妃心里更是咯噔一下,面上笑著道:“jiejie這幾日略染風寒,有些咳嗽,也是舊疾了,勞貴妃掛念?!?/br> 敏若點點頭,若有所思的模樣,又道:“我那有個蒸梨的方子,潤肺輕喉很是不錯,回頭叫人給你送來?!?/br> 宜妃點頭答應著,心里七上八下地,還是忍不住道:“這幾日恬雅她額娘病著,我也沒什么心思問她每日學習之事,可是她在永壽宮犯了什么錯處?貴妃千萬不要生氣,她千錯萬錯,說與我知道,我自然會教訓她,你為這個生氣是不值當的……” 當年混社會的時候再狂,當了孩子娘,對上孩子老師的時候,還有幾個敢囂張的? 尤其這老師當年還收拾過你。 反正宜妃是不敢。 敏若只聽她起個話頭,就知道她必然是想差了。但敏若卻抱著幾分看熱鬧的惡趣味沒有打斷,等宜妃訕訕地住了口,才端著一派正經人的嚴肅模樣,道:“我是有一事要來尋你說,卻不是為了恬雅,而是因為小九?!?/br> 宜妃急了,“小九?小九怎么了?” 恬雅每日在永壽宮,或是功課上有什么不好的、或者和姊妹們怎么淘氣了,都是可追尋的??删虐⒏缭诎⒏缢?,和永壽宮離著十萬八千里遠,還能叫貴妃繃著張臉上門,那必然不是小事。 敏若道:“說來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我這個人你是知道的,凡事愛往多了想,想到了有些事情,便忍不住來告訴你一聲,叫你好歹防備一些?!?/br> 宜妃立刻嚴肅起來,“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