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分之想 第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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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瑞的視線始終釘在姜時念身上。 他至今也接受不了,他從高中開始追求, 好不容易撐過大學, 靠著家里聯姻終于得到的女朋友, 未婚妻, 怎么會短短一個月都不到的時間,就跟他斷得這么心狠決絕。 這一個月, 原本應該是備婚的日子, 他會給姜時念在臺里請假, 讓她試首飾買衣服看蜜月攻略,準備好當他的商太太, 跟他做真正夫妻, 同床共枕。 他忍了這么長時間不能跟她更進一步親近,做夢都想加倍找回來。 他不過是…… 實在等不及了,受不了她的理性, 分寸, 距離感, 他想要她像別人的女朋友那樣, 對他撒嬌黏人, 主動抱他吻他,能對他在乎,患得患失,想辦法來討他歡心,跟他有激情。 但她永遠溫柔乖順,他讓做什么她便做,可到了需要突破界限,接吻以后理所當然應該上床的時候,她卻認真拒絕,硬說婚后才可以,不許他越雷池一步。 他覺得她是假清高,尤其在得知她養女的身份以后,心里的不平衡一天天加重,嫌棄她根本就沒有怠慢他的資本。 商家的門多少人想進,他商瑞身邊想爬床的女人趕都趕不完,她一個孤女,到底憑什么不能做小伏低一點。 他受夠了,鬼迷心竅一樣,就是想看她為他打破原則,想讓她失態,性感,甚至風.sao,想在婚前完全掌控她,成功地訓誡她。 于是就那么迫不及待的,連結婚都不能等,一門心思幫忙制造讓她最孤立無援的機會,想逼她失去底線,來仰望他討好他。 但他從來沒有不愛她。 更別提對別的女人有什么念頭。 就算她再保守淡然,他也一次都沒動過換人的歪心。 曾經那么多年里,從十幾歲到現在,即使他最開始的追求,確實混雜了別的原因和勝負欲,但他確實在她身上花了無數心思,也曾經為她笑一下就心臟狂跳,想過只要她答應跟他在一起,讓他做什么都行。 他不知道為什么得到以后,他會一天一天心態失衡,直到把她推去了對立面。 要是耐心多點,再忍忍,給她時間,態度不那么差,不故意接近喬思月讓她誤會,阻止她拿戶口本,是不是就不會…… 不對,不止是這些問題。 商瑞垂下眼睛,血絲堆積的瞳仁狠狠盯著地上的鉆戒。 就算這些都發生了,只要沈延非不出現,不無縫銜接,攻勢那么強地地找上姜時念,他都不至于會走到今天! 當初在高中,是他私自拿了姜時念的手機,刪掉沈延非發給她的三條信息,掛掉他的電話,清理了所有記錄,那又怎么樣。 為了感興趣的人,誰沒用過手段?!競爭而已,贏了就行,他不虧欠誰!沒什么可心虛的! 天知道,當初他跟姜時念訂婚宴上,沈延非回國下飛機披星戴月出現的一刻,他正好跟她擁吻,那是他最爽的一刻。 結果他千方百計到手的女人,最后兜兜轉轉,又被沈延非搶走。 商瑞笑了一聲,嗓子嘶啞。 他怎么甘心。 讓他就這么直接松手放棄,當成過去跟姜時念的那些年從來沒有發生過?!那他的感情怎么辦,他那場空蕩的婚禮,外面毀掉的名聲,鉑君集團給商家生意上近于滅頂壓力,都一筆勾銷?! 酒店外面警笛聲靠近。 商瑞又看了姜時念一眼,瞳中有水光閃過,他踉蹌了一下,極力挺直脊背,不想讓最后的體面也失去,轉過去往外走,去面對警方。 路過喬思月的時候,她有些歇斯底里,拽住他手臂,希望破滅地狠聲說:“商瑞,你說過要娶我!你讓我的臉面往哪放!” 商瑞冷笑:“喬小姐,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我對你做那點事,都是為了給她看,你不是心知肚明?現在裝什么無辜?對了,差點忘了,你不要感情,只要商太太的身份,怕姜家不牢靠,想趁機有更大靠山做闊太是吧?別做夢了?!?/br> 他滿眼死灰:“我太太只有姜時念,從來沒想過、以后也不可能會換成別人?!?/br> 商瑞話音還沒落,他身后原本已經冷寂下去的氣流像突然被攪動,隨后一道腳步聲不緊不慢逼近,每一聲都踩在他神經上。 他不由自主地脊背一酸,剛才那句脫口而出的話刀子一樣割著喉嚨,隨即他失控地向后仰了一下,后腦上頭發被鋼鑄似的手指攥住。 沈延非面無表情,另一只手還溫文爾雅地放在長褲口袋中,抬臂單手抓著商瑞的短發,從容幾步把他扯出酒店大門,推進深冬寒風。 新郎沈老板今天盛裝,從頭到腳一絲不茍,他接過旁邊人送過來的消毒濕巾,慢慢擦著手指,眼睫散淡抬起,沁滿堅冰,審視商瑞:“今天是我新婚,說得太重我老婆不喜歡,那不如祝商先生,只要我在,你就孤獨終老,一無所有?!?/br> 他語氣平和,眉梢甚至帶笑,婚戒在無名指上含蓄閃光,是北城權貴圈里流傳甚廣的那位沈家家主真容,佛口蛇心,面上典雅矜重,實際心冷血涼至極。 許然及時跟出來應對警方,沈延非把濕巾扔進垃圾箱,沒再看商瑞一眼,回身進酒店。 喬思月面對姜家父母憤恨里略帶著微妙質疑的眼神,凜了凜,哭著出去。 姜久山要追,迎面看到沈延非進來又停住,臉色幾經變化,最后賠上殷殷笑臉:“沈總,不管怎么說,我們把時念養大,現在你們結婚是板上釘釘了,那我也算是你的岳父,之后我們……” 葉婉在旁一臉鐵青,余光還在復雜地打量姜時念。 沈延非連停都沒停,更別提直視,他把這一家人完全忽略,徑直走向姜時念,只在姜久山不甘地要迎上來時,淡聲問:“做我岳父,姜董沒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么?!?/br> “念念跟姜家斷絕關系,你們不用想著吸她的血,”他鋒利視線掠過去,“平常家里念念說了算,但今天這件事,我替她做主?!?/br> 前廳里還在待命的一行人立即過來,把惱羞成怒又不敢發作的姜家人請出酒店,徹底清了場,工作人員也都識時務地離開,把整個廳空下來,墻上巨大屏幕重播著婚禮的過程,正好是新郎掀開頭紗,俯身熱吻的畫面。 沈延非看了幾眼,目光移開,轉向不遠處的姜時念。 她婚紗潔白,紅唇被過度親吻,比以往更飽滿,手指上戴著他的鉆戒。 明知不該,心底最深那些早已堆成巖漿的澀意,混著沒道理可講的醋,依然扭住他心口。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她站在那,哪怕只是遠遠看他,也能控制他所有情緒。 沈延非朝她走過去,鞋底碾過商瑞那枚已經從盒里掉出的戒指,他勾住姜時念的手腕,她唇動了動,太多話想說,可也不外乎是道歉,解釋和謝謝。 沈延非抬手,刮了下她微涼臉頰,指腹摩擦過她小巧的耳垂,耳環隨他撥弄,跟著晃。 他凝視她說:“主動親我是為了讓商瑞死心,沒別的意思,跟姜家斷絕關系的決定,你支持我,還要謝我陪你面對他們,再跟我說對不起,影響了我婚禮的進程,對嗎?!?/br> 姜時念心里那些話,被他三言兩語輕松剖開。 沈延非只是彎彎唇,輕捏起她雙頰,低頭在她自然微嘟的唇rou上不客氣地咬了咬,淡笑:“老婆,你有空不如多想想,你欠我一個深吻的獎勵什么時候給,還有,今晚新婚,洞房花燭,你準備怎么跟我過?!?/br> 因為沈延非這一句話,姜時念提著的心就再也沒放下來,換衣服的時候頻頻失神,秦梔看出不對來問她,她難以啟齒,只能自己默默消化。 沈延非究竟什么意思,第一次同房睡的時候,他說了沒那個打算,原來是因為還沒辦婚禮嗎?他剛才那句話,明顯就是要做實夫妻關系的意思吧! 她之前命令自己接受過,但他隨口帶過去,她就把這件事拋開了,現在重新提起,剛適應一些的相處又要面臨劇變,她的無措感只多不少。 新婚夫妻敬酒的時候,姜時念才找回狀態,得體地挽著沈延非走在席間。 意外的是沈家眾位居然都在主座上,雖然面色算不上多好,但至少到場了,其他在坐的沒人敢讓沈延非敬酒,無論走出去身份多重,都是提前把杯子敬上來,沈總肯賞臉抿一口,就值得當本錢吹一吹了。 晚上還有一場晚宴,姜時念下午短暫休息了一會兒,晚上到宴廳的時候還是難免腳腕疼,她整天下來站得略久,平時又不常穿高跟鞋,總歸不太適應。 她臉上絲毫沒表現,就是趁沒人注意時錯了錯腳步緩解,在她身旁和其他人說話的沈延非就忽然轉過頭,看向她腳腕。 姜時念一緊張,趕緊妥帖站好,自認為看不出任何問題,但沈延非抬了下手叫來許然,低聲說:“你嫂子累了,我陪她回去,其他的隨意就行了?!?/br> 姜時念愕然,看了看晚宴現場,這才進行一半,多少人等著借機能跟沈延非有接觸,他這就—— 沈延非拿過大衣把姜時念裹住,直接抱起來從后門往外走,她扶著他肩膀,不放心問:“這么早就走能行嗎?我不累,活動一下就好了?!?/br> 沈延非反問:“早嗎?我倒覺得已經夠晚了?!?/br> 他這話說得心平氣和,也沒有特殊字眼兒,但姜時念就是能感覺到,他另有深意,絕對不止是字面理解。 果然他繼續面不改色地開口:“還有心思考慮這些事,看來對于我中午的問題,你已經想好回答了?!?/br> 姜時念一繃,指尖抓了抓他西裝,沒等多說什么就被放進車里。 加長邁巴赫空間寬敞,按理來說怎么都談不上逼仄,然而她呼吸不受控地緊促著,那會兒被肆意深吻的觸感重新回到嘴唇上,火辣辣的挑著她心神,連同身處的環境,也一起變得壓迫緊張。 姜時念趁街燈流轉,光線晦暗不清,余光偷瞄身旁的沈延非,他側臉被明明滅滅的浮光掠影掃過,輪廓深,線條銳利,薄唇微斂,整個人浸在夜色里,英俊到讓人屏息,也永遠松弛,游刃有余。 這樣的男人,她真的不容易應對。 望月灣的別墅整體布置成婚房,姜時念上午被接過來的時候就知道,連主臥的床都專門換過了,尺寸比之前更大些,滿眼都是大紅,白天看只覺得喜慶,還沒想太多,等現在再進來,門關上只剩兩個人,就莫名覺得空氣旖旎。 紅色床幔垂在地上,從姜時念腳邊輕輕蹭過去,她一陣麻癢,腳尖往里勾了勾,看一眼身后跟過來的沈延非。 他眉目深邃,眼底鋪陳著冷靜。 姜時念不禁懷疑,是不是她想太多了,沈總潔身自持,哪里像是能被欲.望掌控的人,他可能沒別的意思,只是讓她記得知恩圖報。 她吸了口氣,嗓音在安靜臥室里蕩開波紋:“時間不算晚,你……還要去書房工作嗎?!?/br> 沈延非意義不明地笑了聲:“老婆,這么心狠,新婚夜還要趕我出去?” “新婚夜”這個詞原本平常,到了他口中,就連聲調都透出耳鬢廝磨的意味。 姜時念忙說:“不是……我以為……” 她頓住,還是不解釋了,越說越錯,干脆低了低頭,加快速度往浴室去:“……我洗澡了,要卸妝,可能會慢,你先忙其他的?!?/br> 等進浴室關上門,她又懊悔剛剛那句似乎有歧義,什么先忙其他的,說得好像……等會兒要忙她一樣。 姜時念穩住心緒,不想讓自己在他面前顯得那么局促不安,她正常卸妝洗澡,等拉開里面掛睡衣的柜子時,才愣住。 她之前掛在里面的都被拿走了,現在只有一套新的,看一眼就知道衣料昂貴,做成精致新娘款,吊帶睡裙,配長到小腿的外披。 姜時念安慰自己,新婚的儀式感而已,大不了睡覺的時候外披不脫就行了。 她把睡裙先穿在身上,在鏡子前經過,看到里面長發垂腰的女人,胸圍飽滿,腰細,這裙子其實很常規,沒刻意短,也完全不會胸口走光,但被她一穿,就變了味道。 姜時念耳朵漲紅,用頭發擋住,把外披裹好,走出浴室,一眼看到高大男人站在床邊,毛巾隨意擦著短發,腿上是長褲,但上身還沒有來得及穿,腰線緊窄,肌理舒展的脊背對著她,線條過分優越。 聽到聲音,他放下平板電腦,回頭看她。 姜時念耳朵的紅快速順延到臉頰,頭發擋不住了。 沈延非平??偸钦b,襯衫西裝嚴整端方的蓋著,只覺得修長挺拔,身形出眾,她對他有敬畏,聯想不到底下這么惹眼刺激的光景。 姜時念偏了偏頭,又盡量穩住地轉回來,垂眸走到床邊,還像以前每天那樣占據一個邊,躺進被子把自己蓋好,背對沈延非。 她欲蓋彌彰地閉上眼,聽覺和觸覺反而在成倍增強。 光影流動的黑暗里,她聽到沈延非關掉其他燈,留了墻邊最沒存在感的一盞壁燈,隨后床上微微響動,他掀被躺下,一句話都沒有說。 姜時念忐忑地猜不透他,不自覺地把被子往身上多蓋一些。 沈延非依然沉默著,只有平靜呼吸一如既往。 姜時念知道沈延非給人的壓迫感重,但以往好像沒有哪一天能強過現在,她一呼一吸都在控制,手里攥著被子,無意識往手肘下壓。 壓了會兒,才恍然發覺不對,她這邊被子太多了,那沈延非—— 姜時念謹慎地回過頭,直撞上昏暗中男人漣漪淡淡的眼睛,他似笑非笑說:“看到了嗎,你每晚都是這么搶被子的?!?/br> 姜時念簡直不敢相信,她忙坐起來,把被子還他,動作時著急,紅色睡裙的外披從肩膀滑落,掛在手肘,露出細膩釉白的薄薄肩頸,連同睡裙緊緊包裹的飽滿起伏,都無所遁形。 她哽住,本能地扯住衣服躺回去,又拉被子蒙上,于是剛還的那部分,又被她奪了回來。 沈延非的目光如有實質般從她身上拂過,笑聲磁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