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分之想 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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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思月還是那身素氣白裙,坐在沙發一角,鼻子通紅,商瑞在旁邊給她遞水。 接下來,喬思月哭得厲害,喝水嗆到,商瑞抽紙巾靠近,俯身幫她擦。 最后,商瑞端來一盤蛋糕哄人,那個原本說是用來宣布她跟他婚期的蛋糕,被他切下來送到喬思月跟前,商公子那張優越的臉上,還能看到一點拿人沒辦法的淡笑。 這笑容姜時念很熟悉,從前只對她有過。 姜時念一張張翻完,跟副臺長的通話早就斷了,她把手機倒扣在座椅上。 司機從后視鏡關注著她,好幾次欲言又止。 姜時念映滿街燈的眼瞳朝他看過去:“徐叔,你想說什么?!?/br> 徐叔這下憋不住,重重拍了下方向盤:“他們怎么能這么做事!養女怎么了,一起生活十多年,就完全沒感情?!姑爺也太過分了!” 徐叔在姜家十年,了解情況,甕聲甕氣說:“今天這種局面根本就是聯合起來把你往火坑推!你的家,名聲,工作,搞不好就全沒了!只要你表現出一點委屈,誰都會覺得是你的錯,罵你這些年占夠了便宜還不知好歹!” 姜時念盯著窗外的落雪。 局面確實是這樣。 因為這么多年來,姜家在人前始終對她很好,如今身世一公開,任誰都會覺得她最沒資格有情緒。 她應該對一切感恩戴德,毫無怨言地迎接親生女兒回家,主動讓出未婚夫,回到她的泥潭里。 姜時念本來會這樣做的。 但前提是,全家不要把她當成一個隨便砸破的木偶,設計這么多,只為了名正言順把她掃地出門,幫親女兒快速融入北城的權貴圈。 車穿越蒙蒙雪霧,轉過一個路口后,逼近liz酒店燈火通明的門廊。 雪越下越大,可見度不高,所以姜時念直到下車,都沒注意到后面那輛一直不遠不近跟著她的黑色邁巴赫。 邁巴赫提前停下,跟酒店保持開適當的距離。 車里的光源都關著,只有外面的白色雪片混著暖黃路燈,忽閃忽暗地照進來。 駕駛座的年輕男人眼見姜時念單獨進去,急得直攥拳,忍了半天,還是憋不住回過頭,望向后排座的身影:“三哥?” 后排的單側車窗降下一小半,柔和夜風混了點碎雪,慢悠悠敲在玻璃上。 沈延非淡色唇間銜著根煙,他略偏過頭,手指虛攏,火光在輕輕砂輪聲中乍燃,照亮深刻眉目。 他很少抽煙,但今天,好像有只被困了太久的利爪掙脫約束,一直瘋亂抓撓。 違背本能地壓著,不太容易。 過了片刻,沈延非才從酒店門口收回目光。 他指腹摩挲了一下手里扣著的禮盒,低聲回答前面那人沒敢問出口的話。 “再等等,我現在跟她一起進去,對她不好?!?/br> liz酒店一層宴會廳,商瑞扯松領帶,靠在單人沙發里,煩躁地翻了翻手機,依然沒看到姜時念的回復,他發去的幾條微信都好像石沉大海。 以前就算吵架,姜時念也沒什么脾氣,更不會搞不吭聲這一套。 商瑞沒耐性地張口:“你確定照片給她發了?” 商璇在他對面,為那會兒得罪了沈延非的事還心神不定。 一聽商瑞的語氣,她抬頭吃驚看他:“你讓我去醫院,不是為了確定她裝病嗎,發照片不也是為了讓她認清現實?現在怎么又一副還惦記她的語氣?” 她皺眉問:“你做這些,不是要跟她分手的意思?” 商瑞抬了抬眼,正對上不遠處喬思月哭到楚楚動人的臉,面無表情地慢慢道:“誰說我要跟她分手了?!?/br> 商璇瞳孔緊縮一下。 “我要是不這么做,時念能拎的清自己處境?”商公子散淡地揚眉,“只有被姜家算計,到處受威脅,隨時要從天上掉下去的時候,她才會明白唯一能靠的是誰?!?/br> 商瑞懶得看手機了,干脆扔一邊:“我對她越淡,她越沒底,她如果不來好好求著我,別的不說,連電視臺的位置都不見得能保住?!?/br> 他朝姜家人的方向抬抬下巴:“那一家子,得拼了命的幫親生女兒上位?!?/br> 商璇愕然瞪著他,喘了口氣才說:“所以你故意的?下個月你還是打算跟姜時念結婚?” “不然呢?”商瑞覺得她好笑,“結婚前,我管教管教自己未婚妻,教她怎么當人老婆而已,否則以她那個性格,等哪天才能像別人一樣會撒嬌會哄人?!?/br> 他搖了下頭,表情略顯不耐:“以前追她的時候對她太慣著了,她沒危機感,以為我總得捧著她,婚都訂了這么長時間,也沒見她懂事,明知道自己就是個養女,還總那么端著,受點罪也是自己找的?!?/br> 姜時念端到過頭了。 他跟她確定關系這都幾年了,換他身邊那些朋友,說句難聽的,可能睡都快睡膩了。 她可倒好,碰的稍微越界點她都不情愿,更別提其他的。 他是談戀愛,又不是吃素當和尚。 以前她還有個家里撐著,現在一無所有,總該清醒清醒,學著讓他高興了。 商瑞掃了眼時間,余光看見喬思月起身過來,垂著頭跟他說:“商總抱歉,今天給你添麻煩了,我看時念到現在還沒回來,應該是真病了,你還是去看看她?!?/br> “我這邊沒事,”她眼眶仍紅著,“爸媽哥哥那兒我能處理好,不耽誤你們?!?/br> 商瑞打量她一眼。 喬思月跟姜時念,某些特定的角度看,五官確實是有三分像的。 只不過喬思月是標準的淡顏,清麗那掛的,姜時念卻是純粹濃顏,美得放肆恣意,有時候盯著看看都燒得眼熱。 商瑞對喬思月招了下手,如愿在她這張跟姜時念有點相似的臉上看到了乖巧和仰慕。 他剛要說話,宴會廳突然安靜,氣氛微微凝固。 商瑞抬起頭,看見姜時念從外面進來,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 他坐著沒動,存心也沒讓喬思月動,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回來了?!?/br> 外面冷,姜時念穿的少,就算裹了大衣,腳腕腳背也都裸著,白得沒有血色。 她環視整個現場,還有不少人在。 今天的場面,姜家是下了本錢的,請柬發了很多。 現在除了關系淡的走了一撥之外,大部分姜家親近的世交都留在這兒,為了給喬思月撐臉面,也為了看她這個養女回來之后,各方的態度。 姜久山首先站起來,擰著眉責備看她:“時念,你看看你,平常不是挺懂事嗎,今天怎么鬧成這樣,讓一屋子長輩看笑話!你jiejie為你哭了半天,你倒跑出去躲清靜了,快過來道歉?!?/br> 葉婉在旁邊試了試眼尾,嘆口氣:“行了,別怨她,時念心里有不平衡,過去我們縱容她,她不想公開收養的身份,我們就不公開,現在她一時不習慣,也都正常?!?/br> 姜時念站在原地,陌生地望著一家人。 進來之前,她還抱有一絲希望,也許所有念頭都是她太悲觀了,家人就算再不待見她,在一起相處這么久,也不會對她太絕。 但這一刻她面對爸媽,聽完那些一唱一和,把她種種罪名釘死的話,完全確定了,她對全家來說,只是一個讓喬思月能高調融入北城豪門的墊腳石。 姜時念頓了頓,又看看哥哥姜煬,輕聲說了一句:“爸媽,哥,我病了?!?/br> 她以前不跟家人撒嬌訴苦,因為知道沒有回應,但到這最后一刻,她忽然放肆地想說了。 姜家人卻好像被她的稱呼燙到,像急著對親生女兒表忠心,證明自己從來沒找過替代品似的,不約而同嚴厲看她。 姜煬蹙眉,冷冷道:“適可而止吧,家里寵你,你也得分場合,大小姐脾氣到底要鬧到什么時候!你看你jiejie,一直都在為你說話?!?/br> 喬思月站在商瑞的座椅邊,微微顫聲說:“時念,以前工作上咱們有過沖突,我跟你說對不起,你要是不適應,我就不回家去住,都沒關系的?!?/br> 葉婉頓時受不了了,站起來快步走到喬思月跟前,攥住她手腕,忍著淚,含笑哄:“說什么呢,媽怎么能不接你回去?!?/br> 姜時念目不轉睛盯著。 看她渴望了那么多年的母愛,mama的笑臉和眼淚,原來是這個樣子。 她mama笑起來,和她夢到過的差不多。 姜時念指甲無意識按進掌心里,視線越過所有人,最后望向沙發上的商瑞。 他矜貴的西裝都沒有亂一絲,可她獨自站在這兒,成為別人看戲的眾矢之的。 商瑞慢條斯理開口:“時念,別鬧了,給你姐道個歉,不算什么大事?!?/br> 說完,獎賞般對她伸了伸手,示意她可以過去。 姜時念笑了出來。 她有無數話想說,全部哽在喉嚨里,發燒好像更厲害了,整個咽部都發炎水腫了一樣,想當著這些人的面,完整說出一個長句都做不到。 姜家似乎也怕她鬧事,邊寬容地說著“算了算了”,邊趁這個時候,把一直推遲的切蛋糕環節拉上來。 那個象征婚期的蛋糕已經被移走,新的推車送上來,上面夸張的五層巨大生日蛋糕,最上面不惜幼稚地用奶油寫著“給全家的小公主”。 在場的人相繼圍上去,姜時念全身血液凝固著,脊背筆挺地站在最外面。 燈光調暗,蠟燭將要燃起。 鉆石皇冠戴在喬思月的頭上。 沒人覺得有什么不對,缺少了誰,今天的生日又原本是給誰過的。 或許有人發現,但不重要,反正姜家的千金是哪個,現在已經一目了然。 liz酒店外面,雪蓄滿天穹,洋洋灑灑下落,邁巴赫將要啟動往前開的時候,沈延非叫停:“不用,我下車?!?/br> 駕駛座的許然嚇一跳,忙先一步推門下去。 他作為副手跟著沈延非好幾年了,平常工作上八風不動,什么場面都經過,唯獨面對沈延非的私事,他就是淡定不了。 “三哥,還有一段路呢,你不會是要走過去吧,”沈延非在沈家同輩里排行第三,許然就也習慣叫三哥,“這多冷啊?!?/br> 后排車門打開,黑色西裝褲包裹的勻直長腿邁出,踩進雪地里。 沈延非大衣上很快沾了雪,又微微融化掉,在平直肩膀處折出一點晶瑩。 許然一靠近他,自然而然感覺到很淡的煙味。 他指天發誓確實是好聞的,沈延非本身氣息冷,距離感過于強了,身上多了這么點干燥的落拓煙火氣,終于算有了溫度。 他腦子一轉,突然明白過來,三哥恐怕是擔心自己身上有煙味兒,所以要冒雪走過去,只為了吹風。 許然不禁脫口問:“就因為怕姜時念不喜歡?” 沈延非淡淡瞥他。 她對他,又何曾談得上“喜歡”這個字眼。 沈延非抬步往前走,沒讓許然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