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滇接過來，扒掉了外面沾了灰的皮，面不改色的咬了一口，里面還是甜口豆沙餡的。

    項夢又分了梁燁一個，自己叼著半塊將盛餅的包袱掛在了馬鞍上，“什么玩意兒?！?/br>
    她似乎習以為常，梁燁啃了半口去瞅王滇手里的餡兒，王滇遞到他嘴邊，“豆沙的?！?/br>
    梁燁低頭咬了一口，將自己的遞給他，“rou的?！?/br>
    王滇咬了口rou的，兩個人都覺得對方的更好吃，于是愉快地交換。

    旁邊的項夢簡直沒眼看，清了清嗓子道：“趕緊走吧?！?/br>
    王滇嚼著rou餡轉頭去看馮家那浩蕩華麗的馬車，喃喃道：“挺有錢的?！?/br>
    剛才那小廝隨手一灑就夠普通人家吃喝大半年。

    “有錢好啊?！绷簾類汉莺莸匾Я丝陲?，被甜得瞇起了眼睛。

    一個時辰后，王滇看著眼熟的門匾愣了愣，“將軍府？”

    “卞如風的舊邸，你不是來過么？”梁燁不知道從哪里摸了根鐵絲開鎖，周圍的人竟然也沒覺得哪里不對，理所當然地跟著他進了門。

    “……來過是來過?！蓖醯岚秧\繩交給暗衛，低聲道：“你這么明目張膽地進來，是生怕卞滄注意不到嗎？”

    “這宅子是王備的?！绷簾顕烂C道：“任他查?！?/br>
    王滇愣了好半晌才想起王備是梁燁給自己起的假名，還給他起了個名就王朗，失笑道：“真不講究啊?！?/br>
    加上梁燁帶來的暗衛，他們統共也就十個人，剛入城不久暗衛就四散而開打探消息去了，項夢進了將軍府之后就一直閉門不出，神秘得很。

    “這位觀主因何而來？”王滇自然是不信項夢所說。

    “估計是我師父讓她來的?！绷簾罱o他抹平了面具上的膠，靠坐在梳妝臺上對他左右看了一番，“唔，可以了?！?/br>
    王滇看向鏡子里陌生的臉和身上的華服，又看梁燁很風sao地往自己的腰間插了把折扇，“去哪兒？”

    梁燁挑了根玉簪給他簪住了頭發，沖他的耳朵輕佻地吹了口氣，眼波流轉，“花樓?！?/br>
    “嗯——嗯??？”王滇正摩挲著他衣擺上柔軟的布料，聞聲目光驟然冷冽，“去哪兒？”

    “花樓?！绷簾罟怨缘刂貜土艘槐?。

    王滇嘶了一聲，瞇起眼睛道：“卞滄都六十多了還逛花樓？”

    雖然卞滄不是個好東西，但他還是很難想象對方頂著張正氣中直的臉去狎妓。

    “別提那老東西掃興?！绷簾钣眯⊥裙醋∷难鼘⑷巳υ诹藨牙?，拿著折扇挑起了他的下巴，“之前你不就想去花樓么，今日我就帶哥哥開開眼?！?/br>
    王滇被他這聲哥哥喊得呼吸一緊，拿過他的扇子手指靈活地轉了幾圈，“充恒找到魏萬林了？”

    “真聰明?！绷簾钅罅四笏亩?，“魏萬林好色，在廣芳樓有個相好，咱們去湊個熱鬧?！?/br>
    王滇哼笑了一聲，拿扇子拍了拍他的臉，“走?！?/br>
    雖然朝中有令官員不得狎妓，但這種事情本來就是玩得刺激，更何況朝中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廣芳樓是大都最負盛名的煙花樓，甫一進門便聽得鶯歌燕語，里面的公子大人們個個攬紅抱翠粉酒脂香好不熱鬧。

    輕紗幔舞，靡音不絕，端的是紙醉金迷美人窟。

    “二位公子里面請?！?/br>
    王滇和梁燁剛踏進門，就被赤裸柔軟的手臂挽住，王滇倒是面色如常，旁邊的梁燁頗有些厭惡地推開了人，順帶將王滇拽進了自己的懷里。

    老鴇見狀立馬迎了上來，很有眼色的趕走了那些姑娘，目光在他們二人身上流連一番，意味深長地對著梁燁笑道：“公子，您二位要雅間？”

    “挑個清靜些的?！绷簾罾渎暤?。

    “哎，好嘞?！蹦抢哮d笑道：“那您要姑娘還是倌兒？”

    “挑四五個干凈的倌兒送上來?！绷簾畎櫫税櫭?，“識趣兒些的?！?/br>
    “哎，好，公子您放心?！崩哮d趕緊去安排人，又讓個小廝領他們去雅間。

    “你這看著沒少來啊?！蓖醯崞ばou不笑道。

    “自然常來?！绷簾钅樕下冻隽藗€囂張又浪蕩的笑容，拿著扇子輕佻地劃過他的脖頸，“今天就讓哥哥好好嘗嘗其中滋味?！?/br>
    雖然知道這廝在演，但不妨礙王滇現在想抽他。

    “四五個你吃得消么？”王滇的目光掃了一圈，竟然還看到了朝中的幾個熟人，平時看著人模狗樣的，這會兒臉上的表情比梁燁還要欠揍。

    “你說呢？”梁燁十分下流地拿扇子拍了拍他的屁股。

    “……”王滇額頭的青筋蹦了蹦，假笑道：“我警告你，別太過分?！?/br>
    梁燁忽然攬住他的腰將人打橫抱起，腳下一點縱身飛過了大廳中央的高臺，紅紗搖曳間被人扯斷，盡數落在了王滇的臉上身上，然后瀟灑地落在了二樓欄桿前。

    周圍頓時響起了口哨聲和戲謔聲，間或夾雜著些yin詞浪語，十分地不堪入耳。

    王滇木著臉拽開臉上的紅紗，身上盡是方才舞娘撒下的花瓣，咬牙切齒道：“梁子煜，你又犯什么??？”

    梁燁一臉嚴肅鄭重道：“你看，來逛花樓的都是些雜碎東西，以后千萬不能自己一個人來?！?/br>
    “……”王滇一把將紅紗纏在了他的頸間，獰笑道：“我他媽還是先勒死你算了?！?/br>
    梁燁被他勒得被迫彎腰低頭，老老實實將人放了下來，然后在眾人的起哄聲里，脖頸間纏著紅紗被王滇拽著往前走，還轉頭囂張地對著幾個大膽看王滇的比劃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而后頸間的紅紗忽緊，踉蹌了一步被拽進了門。

    第168章 舒心

    門被人利落地踹上。

    “搞這么大動靜你又想干什么？”王滇惡意地扯了扯手里的紅紗, 看著他被迫低下頭愉悅地挑了一下眉毛，又十分惡劣的猛扯往手上纏了幾圈。

    梁燁被迫往前，瞥見了他玩味的表情, 勾唇笑道：“你猜啊?！?/br>
    “不猜?！蓖醯崦偷匾皇蛰p紗, 抬腳踩住了他的肩膀讓他半跪到了自己面前, 看著他倨傲又不爽的表情頓時興致更甚，“怎么, 不樂意？”

    梁燁眉梢微動, “跪你而已，又不是沒跪過，真記仇?！?/br>
    他逼著人在朝堂上跪，王滇就指定得在床上找回來, 睚眥必報小氣極了。

    王滇放下腳, 抬手掃了掃他的肩膀，鼻尖微動，“趕緊把那催情的香給滅了?！?/br>
    梁燁眼里滿是遺憾，“時間還早?！?/br>
    “誰知道多少人在這里睡過?！蓖醯岷芟訔? 手上的紅紗一揚給他罩了滿頭, 盯著紅紗后梁燁若隱若現的眉眼, 隔著紗俯身吻了他一下，毫不吝嗇地贊揚, “真漂亮?！?/br>
    梁燁喉結微動, “都看不見真臉?！?/br>
    “到時候八抬大轎娶你?！蓖醯嵝念I神會, “給你掀紅蓋頭?！?/br>
    “蓋頭得墜金玉?！绷簾顚⒓t紗一拽, 起身去滅那繚繞的香, 嚴肅道：“你穿嫁衣時都沒拜天地, 不算?！?/br>
    王滇靠在椅子上笑, “那就等我娶你時拜，還你個春宵苦短日高起?！?/br>
    “高起是誰？”梁燁將香熄了，一本正經地轉頭問他。

    “……”王滇沉默了片刻，兩個人不約而同笑出了聲。

    “你他媽再講這種爛笑話我抽死你?！蓖醯嵝Φ枚亲影l疼，笑話雖然爛，但對上梁燁他笑點詭異且低，再俗的笑話兩個人都笑半天。

    梁燁靠在桌子上笑，“換成王滇?！?/br>
    王滇抬腳就踹。

    兩個人鬧了一會兒，老鴇找來的小倌兒就到了門口，四五個清秀可愛的少年恭恭敬敬地行禮，就是穿得不太恭敬，很清涼。

    王滇還沒來得及仔細看，就被梁燁拽到了屏風后，聲音放蕩道：“在外面彈琴唱曲兒助個興?！?/br>
    外面頓時響起了應景的樂聲和小曲兒。

    王滇剛要說話，就被他扣住后腦勺親了上來，那狠勁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是仇人，梁燁將人抵在墻邊上，啞聲道：“想做?！?/br>
    這他媽興也助得忒快了點。

    “做你大爺?！蓖醯釅旱土寺曇舻溃骸澳愕降讈砀陕锏?？”

    梁燁面色不虞地咬了他一口，“走?！?/br>
    這間房的床底下有條暗道，梁燁掀開床板的時候王滇震驚了一下，“這花樓是你開的？”

    “自然不是?！绷簾罾涞靥氯?，“這種房間是為了滿足某些特殊癖好?！?/br>
    多給老鴇的銀子可不是白給的。

    王滇跟著他跳了下去，暗罵了一聲：“他媽的口味還挺重?！?/br>
    梁燁帶著他往前走，警告道：“別瞎聽，你已經夠下流了?！?/br>
    王滇笑道：“我只會說你喜歡的?！?/br>
    梁燁哼笑了一聲：“你最好是?！?/br>
    兩個人一邊說著一邊往前走，梁燁忽然停了下來，指了指上面的木板，示意他噤聲。

    床板咯吱作響，間或夾雜著男人和女人的喘息聲和嬌泣，王滇正納悶怎么出去，梁燁瞇了瞇眼角，一腳就踹飛了頭頂上的床板，只剩下男人的哀嚎聲。

    “……”王滇抽了抽嘴角。

    忒不講究了。

    魏萬林一聲嚎只嚎了個開頭，就被人一腳踢在了脖子上暈了過去。

    王滇拎了件外袍扔到了他身上，又拽了件衣服給那個撞暈過去的女子蓋上，就接收到了梁燁不爽的視線。

    “魏將軍？魏將軍？”外面守著的人應該是聽見了方才那聲響，忍不住開口喊人詢問。

    “干啥??？”梁燁粗聲粗氣地吼了一聲，聲線竟然跟魏萬林相差無幾，“少他娘的壞老子興致！”

    然后目光灼灼地盯著王滇，“喘大點聲，沒吃飯??！”

    王滇被他盯得渾身發毛，沖他豎了個中指。

    兩個人悄無聲息地將昏死過去的人運了出去，扒著窗戶的充恒悄無聲息地翻了進來，身形和外貌同魏萬林一模一樣，對著王滇和梁燁點了點頭。

    ——

    魏萬林被冷水潑醒的時候，以為自己見了鬼，“陛、陛下？”

    昏暗的地牢里，梁燁笑得陰冷，“魏將軍，你可真是讓朕好找啊?！?/br>
    魏萬林虎目圓睜，里面寫滿了驚恐，“陛下饒命，陛下饒命！末將、末將也是被人逼得啊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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