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識破?
接下來的幾天,荷笠都憤懣不平,一直抱怨個不停,柳辭聽得耳朵疼,但知道人總歸需要個發泄處,也就隨他去了。 但她半點兒不慣著他,在這人抱怨期間給他塞了十好幾本史書兵書。她不想一直帶著空腦袋呆瓜上路,真的很麻煩。 而今日被知府帶著參加宴席在一眾門客才俊里頭混臉熟之后,柳辭身心疲憊。 她現如今沒選擇了,楊知府是她在這種情況下能接觸到的出身最好的官兒。所以哪怕從親兒子降級成干兒子她也得受著。 可是干兒子比親兒子差太遠了,她可能需要多花十倍精力才能得到原計劃中想要的東西——若從最簡單的一個說起,那便是官職。 且她原計劃中只在此地待十天八天,這一茬插進來,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離開……唉。 明明成了楊濤麓的干兒子,他卻吝嗇得狠,一官半職沒給她安排也就罷了,平日盡將自己當貼身下人使喚,連他的夫人都不讓自己接觸。不知究竟是哪兒出了問題。 柳辭最近一直在琢磨這個問題,每日雜役一件接一件,簡直是磨人心智!喪盡天良!無惡不作!萬惡之源!…… 話說,那些個沒有身家背景的人過得竟然都是這種蹉跎人心的日子嗎?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件麻煩事兒,關于白婆的麻煩事兒。 自來到知府官邸,白婆好像無時無刻不在監視她和荷笠。有時這老嫗眼神過于驚悚,會偶爾將柳辭嚇得失去冷靜偽裝。 她確實從多嘴下人嘴里掏出來了關于白婆一星半點兒的事情——屁用沒有的細節,即關于白婆來歷不明,頭腦不好使的這些細節。 除開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府里上下竟然沒一個人愿意透露白婆在這官邸是什么職位,是哪個苑兒的,好像她無論在哪兒都合理合適似的。再加上那日在城外遇到她提刀追殺自己和荷笠的場景,柳辭總暗嘆奇哉怪哉。 把這些先從腦袋里甩出去,柳辭拖著疲軟的身子回廂房,只覺得今天累極,她給楊知府溜須拍馬做牛做馬了大半天,又周旋著應付那群自視甚高的“大才”,已無力勸慰荷笠,滿腦子只想早早回去睡了。 可是天有不測風云,今天白婆盯自己盯得比往日都緊。往日此時白婆早回去睡了,可是今天她卻依舊跟著自己,那縮頭縮腦的樣子活像志怪邪說里的老妖怪。 月亮冷白無光,在一條不甚開闊的廊道上,柳辭走在前,白婆就亦步亦趨地綴在后面。官邸的晚班下人大都在賭錢,所以支道上幾乎見不到人影。 白婆的存在就像是提著鐮刀的鬼怪影子,她那日端著盤子在自己面前無聲詭笑的記憶依舊在腦海中清晰呈現,柳辭咬咬牙加快了腳步。 可是柳辭快白婆也快,柳辭慢白婆也慢,她好像存心跟自己過不去似的。 夜晚一草一動都容易讓人心驚,更何況今晚風大,樹影細長詭邪,映在地上時格外擬人態。 水是陰,時辰是陰,女兒身也屬陰,陰氣多重,再加上后面一個不知身份又長著尖牙的怪物,柳辭鬢角滲出細汗。 白婆從苑兒東頭跟她跟到苑兒西頭,人言狗急了也會跳墻,她實在忍受不了這老妖怪的陰影,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出青銅劍殺了一個回馬槍,倒逼至白婆身前,果斷地坎向白婆的右手。 但是有些東西并不會因為氣勢和心愿的改變而改變……就譬如實力,還譬如對手的實力。 柳辭是實打實的武林半吊子,甚至連半吊子都不配當。 所以劍鋒被白婆輕而易舉地避開,對方甚至抓住了她的劍身,任由血從拳頭指縫滲出。 柳辭自知不是對手,也不將劍拉回來,只強作鎮定看這對方滋滋冒血的手,心中疲累地問道:“婆婆,你到底想怎么樣?” 尖牙白婆咧開嘴,森森一笑,沖著柳辭喊道:“柳姑娘,裴夫人找你找得好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