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旋(?)
細密的雨下了三天,很多地方已經開始積水。距京都中心四五十里的水壩情況也每況愈下,但到底是撐得住,朝廷不過派去寥寥幾人查看。 現在的雨還是細蒙蒙的,遠沒有達到上輩子的高潮階段。 所以若現在修壩,那么損失會在相當程度上打個折扣。柳辭把這份功勞分了一份給了自己母家。 至于謝家和裴府,柳辭愛莫能助。 不巧的是,裴鶴之最近則驟然感染了風寒,精健如他,也不知怎么著就病倒了。 這些都不關柳辭的事,她唯一氣憤的是姓裴的不在北靜王府老實呆著,偏偏要她陪他待在柳家別苑。這人著實可惡。 翠兒已經被北靜王府的人帶走,柳辭身邊也缺知心人,便只好暫時啟用花菱。 幾個人窩在偌大的院子,仆從rou菜不缺,過得倒也算舒坦。 只是栽倒在床上的病秧子裴鶴之總咕咕噥噥地不知道在說些什么。柳辭湊近去聽,他聲音就沒了;柳辭隔得稍微遠一點,他又開始咕咕噥噥,搞得柳辭沒脾氣,直接掰開姓裴的眼皮看他是不是裝病。 上天有眼,不是。 這個扮豬吃老虎的狗賊是真的病倒了。 于是在別苑的這幾日,柳辭忙柳辭的,裴鶴之病裴鶴之的,除去侍衛不讓柳辭出門也不讓她接書信這一點,一切還算說得過去。 今日晌午,一切收拾停當,閑著沒事干的謝夫人又開始勾畫描千紅芷窟的工程圖稿。身后沉睡的裴鶴之忽然模糊地叫了一聲,好像是在叫什么“護枕”? 柳辭給花菱使個眼色,讓她再給病秧子加個枕頭墊兒。 裴鶴之倒還挺挑剔,脖子一歪歪到墻角,示意自己不要枕頭。柳辭失笑,拿著墨筆過去,給他臉上畫了只王八。 王八尾巴尖尖都畫完了這人也愣是沒醒,反而從眼角滲出幾滴眼淚,嘴里又在喊:“傅珍”。 柳辭收筆,原來他叫的是朝野上下被人唾棄幾百遍的小白臉。與裴鶴之接觸這么久,看不出他有龍陽之好啊。他嘴里念叨的傅珍可不是個善茬兒……長的雖好,可是車太后宮中至少有三十個宮女兒因他喪命,連青萍都差點沒躲過。 沉思不過一刻,柳辭另備特殊信紙寫下密文,這份密文目的地正是皇宮。 青萍是柳辭用過的最伶俐的管事,她相信這次她也可以做好。 * 柳辭身后的裴鶴之在水深火熱中拔不出腳來,他的夢可謂精彩紛呈。 夢境飄忽不定,一會兒出現一個人物,一會兒這個人物又莫名死在眼前。這般場景血腥腥熱辣辣,將他灼熱地宛如身在火海。 其實總的說來,裴鶴之夢到了一場洪水…… 洪水之始,容韁列自西北慘勝而歸。即使如此,更為要緊的,是容小將軍成功斬斷了趙家最后一條龍脈。 這本來是絕好的消息,可是漫天的雨卻淹沒了更多人在亂世的希冀。 大梁在雨中飄搖,政權岌岌可危,本來再好不過的事,一遭洪水襲來卻局面大變,連父親都沉寂良久。 他逼自己加快速度將謝姝迎入王府。 裴鶴之何嘗不想,可是傅珍那里交代不過。他對謝姝的占有欲太過駭人,車皇后又盛寵此人。當初結盟時,裴鶴之便抱有養虎為患的懼意,沒想到今日真會一語成讖。 謝姝凰女,為朝堂幾多有識之士爭取來了一位傅珍,也帶來了容韁列這樣英勇的小將軍,甚至帶來了謝家??墒且舱撬?,在此事上偏偏成了絆腳石。 裴鶴之苦惱憂思不絕,眼前場景卻一轉,詭譎地切到一座山中景象。腳下細軟的猩紅毯子變成濕泥,山中空氣清新,但四下悄然無聲,透露著詭異。 這里地勢十分眼熟,眼熟到裴鶴之脫口而出:“千紅芷窟”。 “千紅芷窟”在哪兒?這又是何地? 一具女性枯骨被松土托舉出來,迎風直直站立,伸出沾著腐rou的枯爪,竟像是來索命。 裴鶴之嚇得拔腿便跑,卻又被人堵了路——一個腦袋光光的小和尚。 裴鶴之一把將此人推開,小和尚閃到一旁,打個踉蹌,一紙往生符落在地上。 奔跑的裴世子耳蝸中流入一道慈祥的聲音,是與那小和尚外表絲毫不符的聲音。 “施主,為什么要跑?這人叫做翠兒,你忘了嗎?” ———————— 2023.2.2捉蟲修改,謝謝大家的投珠熱情!三百珠啦,今天或明天加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