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山丘的那棵樹下。

    老爸的牧羊小屋如今還在那里，圍欄已經空了。

    「……」

    我坐在那棵樹下，面對著眼前的草原。

    「…你要在這里呆到什么時候？」

    「……」

    蓋爾的聲音從后面出現。

    我看了一下天。

    天龍國還是飄在那里啊……

    「…才中午?！?/br>
    「那也不代表你能在這里頹廢到晚上啊?！?/br>
    提米坐了下來。

    「你要在這里頹廢到什么時候？」

    「…不要管我?！?/br>
    我別過臉。

    「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死了父母而已嗎！

    不要再頹廢下去了！」

    提米試圖把我拉起。

    我甩開提米的手。

    「…閉嘴?！?/br>
    「嘖…你這個人…！」

    提米急躁的渡步。

    「你看看你！你現在變得像什么樣了！」

    提米指著我的頭大罵。

    「早上的干勁到底去了哪里！

    那個樂天派的艾爾西學長到底消失到哪里去了！」

    「提米，不要說了?！?/br>
    蓋爾想要阻止，但提米繼續開口。

    「若每個人都和你一樣，那我們的革命要怎么打??！

    都蹲在墻角哭就好了??！混帳！」

    「提米！」

    提米暫時停下了。

    …

    「我說啊，提米?！?/br>
    「…怎樣！」

    「你是怎么來到底層的？」

    「……因為朋友犯法，連坐的?！?/br>
    「父母呢？」

    「…沒有，從小就沒見過?！?/br>
    是嗎。

    也難怪呢。

    畢竟沒有感情……

    艾米莉也是從小就沒見過爸爸mama吧。

    大概就連艾米莉也不會懂這個感覺吧……？

    「那你在煩什么??？」

    「煩……！」

    「你什么都不懂。

    卻一直告訴我要振作。

    說實話，很煩?！?/br>
    「你這人…！」

    提米快步走上來。

    啪！

    臉上傳來熱辣的痛感。

    提米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

    「……」

    「提米！你到底在做什么??？」

    蓋爾馬上把提米拉過去。

    「把這個傢伙打醒??！

    你該不會真的認為他可以在再這樣下去吧??？」

    「那也不是這種做法！

    你自己剛剛也說了！你對你父母根本沒有感情！

    別人的感受你真的懂嗎！你的做法真的是對的嗎！你真的思考過嗎！提米??？」

    臉上的痛感漸漸散去。

    我抱起小腿。

    為什么…我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呢……

    想不起來了……

    「不懂又怎樣！難道你真的打算讓艾爾西自我放棄嗎！像這樣坐在這里直到死去??？」

    「我沒有說會讓他自我放棄！混帳！

    但是你的做法太偏激了！」

    那邊是怎樣啦……

    讓我…獨處安靜一下好不好啊…

    「好吵……」

    「「……」」

    兩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風一陣一陣的吹過。

    好懷念這種感覺哦……

    但是，少了點什么呢…

    大概是……那一籃餅乾吧？

    「我……

    我在被逮捕前，曾經來過這里一次。

    當時還在過著每天躲在房間里的生活，但是因為當天的早餐是馬鈴薯，我就逃出來了。

    然后在街上，遇到了老爸。

    因為老爸說那間小屋放了賣菜大嬸那邊拿過來的餅乾，我就過來了。

    真是愉快的時光啊。

    在這棵樹下坐著吃餅乾，與老爸間聊的日子……

    已經再也不會出現了…………」

    兩人都沉默下來了。

    風一陣一陣的吹過。

    「蓋爾?！?/br>
    「怎、怎么了……」

    「蓋爾，坐下來吧?！?/br>
    「……這個時候還是不要玩梗比較……」

    「蓋爾，你坐啊?！梗ㄗⅲ撼鲎浴哼M擊的巨人』）

    「……」

    蓋爾坐下了。

    「為什么那一天，我和老爸回家以后。

    就看到老媽的頭被人砍下來，丟在桌子上呢？」

    我如此開口詢問。

    提米退后了一步。

    蓋爾沉思了一下。

    「…因為，你寫了告發天龍國的文章？」

    「嗯，我寫了?！?/br>
    我確實寫過這樣的東西。

    也是在寫好之后要投稿時，第一次與艾米莉相遇的說。

    「那，為什么我會去寫那種東西呢？」

    「那、那是因為……」

    蓋爾猶豫了。

    他變得支支吾吾，沒辦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因為……呃……」

    「你說啊，到底是為什么?！?/br>
    「因為……我當時被追殺，沒辦法寫作，希望你來幫個忙……」

    「這就是一切的源頭嗎?！?/br>
    我嘆了口氣。

    「所以說，是你的錯啊?！?/br>
    「我，我的？」

    「我爸媽會被殺。

    我會被逮捕來到底層。

    我會被迫吃下難吃的蘑菇。

    我會被迫睡在生硬的地板上。

    我會被迫掃地與驅趕無業游民。

    我會因為達克的強硬要求加入軍隊。

    我會因為底層政府的要求而殺人。

    我會被迫承受現在這股失去父母的悲痛。

    全部，都是因為你啊，蓋爾?！?/br>
    我平靜地說完，蓋爾坐在我旁邊，表情很不平靜。

    蓋爾握著拳頭，顫抖著。

    「不，不是！」

    「……」

    「沒錯！我確實是求了你讓你幫忙寫那篇文章。

    但是我沒有強求！對吧??？

    我沒有威脅你做，對吧??？」

    「嗯?！?/br>
    「所以說！這是你自己做的抉擇??！

    是因為你當初選擇了幫我，才會發生這一切的對吧！

    要是你當初完全不理我，不就什么也不會發生了嗎！」

    「……是啊?！?/br>
    「這是你自己開啟的故事??！艾爾西?。ㄗⅲ撼鲎浴哼M擊的巨人』）

    錯的人可不是我，是你自己??！」

    我的心頭一緊。

    「我自己……」

    我不禁咬緊牙關。

    「你以為……！」

    拳頭也握緊了。

    「我是為了誰！才愿意做出這種事的??！」

    我生氣了。

    我因為蓋爾的態度而生氣了。

    「我是為了你，才做出這種抉擇的??！」

    「我又沒有逼你為了我做這種事！我到底有什么錯的地方嘛！」

    我一拳揍了過去。

    拳頭傳來糟糕的手感。

    「艾爾西！」

    提米上前把我拉住。

    「放開我??！」

    「先冷靜一下！艾爾西！」

    「你叫我怎么樣冷靜??！提米！

    我會遭受到這些苦難，全都是因為這個混帳所導致的??！」

    蓋爾摸著被我打過的部分，站了起來。

    「你他媽…到底哪里苦難了！」

    蓋爾往我肚子揍過來。

    「不過就是死了親人而已嘛！

    你看看你現在！別說已經脫處了！甚至還有女朋友！

    你都把我們當作了什么?。?！」

    「可以的話！我寧愿不要認識艾米莉??！

    有個女朋友又怎樣！我不能在中層找嗎！

    到時候我甚至還能讓我老爸抱孫??！

    現在因為你，已經不可能了??！」

    我掙脫提米，再揍了一拳。

    蓋爾把我的拳頭接住，另一隻手反擊過來。

    「所以說！這是！你自己開啟的故事??！

    我只是普通的請求幫忙，誰知道你會落到這種境地??！

    你自己也是智障！當時我們只不過是一介網友，為何你還愿意為了一個只見過一面的人做這種事情?。?！」

    我抽出被蓋爾接住的拳頭，往他臉上揍去。

    「是??！

    我會做出那種舉動，還不是因為只有你愿意稱我為『朋友』??！

    你是……我當時唯一的朋友??！所以我才愿意??！」

    蓋爾吃下一拳，再朝我揮拳。

    「朋友??？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艾爾西薩達姆！

    你爺爺莎士比亞·薩達姆也是被晉升為天龍人的底層人??！

    你真的只是為了我??？別開玩笑了！」

    臉上傳來衝擊的痛感，我強忍住，踢了蓋爾的腰。

    「就如同剛剛提米所說那樣！

    我對那個老頭子根本沒有感情??！

    我又何嘗是為了那個傢伙才做出這種事情的！」

    蓋爾朝我的頭踢過來。

    我來不及抵擋，被踢倒在地。

    「就算你真的是為了我做出這種事！

    那也是你自己的一廂情愿??！

    我沒有教唆、強迫、洗腦你一定要來幫我??！

    我又何嘗要替你承擔錯誤！」

    我想爬起來，但是蓋爾在我身上踩了一腳。

    「到最后，你只是一個把自己的罪惡強加在別人身上的廢物而已。

    艾爾西·薩達姆?！?/br>
    然后朝我吐了口水。

    「我要回去了。提米，你想支持他的話就不準跟過來?！?/br>
    「欸、呃……」

    提米猶豫了一下。

    「我走……」

    「哼！」

    蓋爾與提米揚長而去。

    我躺在地上看著兩人的身影。

    不久之后，就看不見他們兩人了。

    到底是……為什么……？

    「到底為什么……我要承受這些……

    老爸……我好想知道答案……」

    在那個山丘的那棵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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